第15章 沒有!
“為何?”塗山暮覺得這話奇怪,放下書卷,眼底滿是不解。
這開方子的事情和阿紫又有什麽關系?
還有藥局。
閻魄原本是不想說的。
這件事情也是他之前和黑鴉去人間皇宮裏找東西時候的意外發現。
他是魔尊,人間如何,跟他可沒有什麽關系。
只是現在塗山暮菩薩心腸,也不想這方子被拿去害人,一副要管到底的樣子。
閻魄手指在茶杯上輕輕點着,壓低了聲音道:“你可知很快就是民間選秀了?本朝皇帝登基後,除了皇宮和四妃要在世家和高門中選之外,其他的妃子都是民間選秀的。”
塗山暮颔首,這她是知道的。
放在她穿越前,古代也有這樣的民間選秀。
這很奇怪嗎?
“那你可知,去選秀了的人都回不來?所以有人才會用這樣自損身體的方式避免選秀。阿紫姑娘的年齡恰好就在選秀之年,若是沒有在本地帶走足夠的秀女數量,難保官兵不會強行搶人。這一走,便是不知生死。”
閻魄不想把事情說得太明顯,就塗山暮這個性格,難免會做出一些事情來。
閻魄不敢說別的,但這幾天和塗山暮的相處來看,這人像是個善良的熱心腸。
尤其是對弱者,會生出更多的同情和保護欲。
雖然閻魄很不想承認,但自己也在塗山暮所認為的弱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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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塗山暮倒是沒想那麽多,這樣骨肉分離的事情,有人不願意也很正常。
況且古代通訊又差,像秀女這樣離開家,一入宮門深似海,和親人從此斷了聯系,會被排斥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用這樣傷害身體的辦法避免選秀,方法又的确有些過了。
如果情況是這樣的話,塗山暮也确實不好插手管。
“如果下次還有人來抓這種藥,我讓阿紫提醒他們吧。”塗山暮合上醫書,又瞥了眼閻魄,“我以為讀書人應當是很尊崇如今這位皇帝的。不是說,他不拘一格降人才嗎?”
閻魄正喝着茶,聽見這話忍不住咳嗽起來。
這要怎麽說呢。
難道要說,他知道這些所謂的秀女最後都被皇宮裏那個沉迷修煉邪功的皇帝害死了嗎?
對于許多讀書人來說,如今這個皇帝在政事上無疑是清醒的。
但是,只皇帝修煉邪功這一點,閻魄就不敢茍同了。
饒是魔界,也沒有這般修煉的。
他到現在都記得,那次與黑鴉去皇宮的禦膳房溜達,路過皇帝寝宮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幕。
好好的姑娘,被那年輕的皇帝吸食血肉。鮮活的少女頃刻間化作幹屍。
這件事,皇帝瞞得密不透風。
就是身邊人都不知道這些。
倒是宮內傳聞那些女子都是被善妒的貴妃和皇後害死的。
“娘子,皇上再降人才,也降不到我這秀才的頭上。再說,每三年大選秀女,多少家庭骨肉分離。如今還要用這樣的法子避免被選中。我雖不是什麽才高八鬥之輩,可娘子卻是個溫柔良善的好大夫,我也不過是婦唱夫随罷了。”
閻魄收回思緒,說完放下茶杯,翻身又躺在了羅漢床上:“娘子,早些休息吧!”
聽了閻魄的解釋,塗山暮總覺得有些奇怪,但細究下來又想不出來是哪裏奇怪。
想不出所以然就不想了。
就閻魄這樣的,她動動手指頭都能打倒一排。
無所謂的聳聳肩,起身吹滅蠟燭,也躺在床上睡着了。
一旁的羅漢床上,閻魄睜開眼睛,悄悄的長籲一口氣。
他不過是提個醒,怎麽塗山暮這麽敏銳?
活似一只警覺的小動物。
女人都是如此?
搞不懂!
——
塗山暮可不知道一張藥方還有這麽多的事情。
一早交代了阿紫的記得同那些抓藥的人把需要注意的地方說清楚之後,就提着一個小砂鍋出門。
遙水鎮東有一家粥鋪,味道特別不錯。
塗山暮隔三差五就要去買一鍋回來做早飯。
和閻魄成親的這幾日,讓她最滿意的,就是閻魄和她的口味差不多。
兩個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倒也不必因為吃喝這樣的小事麻煩起來。
出門後找了鎮內擺渡的船家。
上船之後,還能沿途還看到了有人在自家後門賣山裏采摘的栗子。
塗山暮買了一些,準備回去和阿紫一起做糖炒栗子。
坐在船艙內,看着毛茸茸還沒有處理過的一大包栗子,好笑的伸手碰了碰。
腳邊放着買好的魚片粥。
突然感覺船艙底下傳來敲擊的聲音。
塗山暮覺得奇怪,低頭順着船板向下看。
這種在鎮內河上做擺渡的小船一般都比較小,方便随時掉頭。
但今日塗山暮上的這條船,船板顯得有些高。
低頭仔細敲那縫隙處,然後猛地對上一雙眼睛。
對方見有人看到自己,也吓得不行,擡手擋住了那條縫隙。
塗山暮覺得奇怪,不等她多想,在船尾劃槳的船家也似乎發現了她行為有些奇怪,突然喊道:“你就是暮大夫是吧?”
“對。”塗山暮擡起頭,裝作沒有發現這船上的奇怪,笑着說:“船家是剛來遙水鎮?”
男人憨厚一笑,劃槳的動作更快了些:“對。聽說暮大夫的醫術高明,我再賺些錢,帶我婆娘去你哪兒瞧瞧。”
塗山暮看着對方。
皮膚黝黑,笑容憨厚。露出來的小腿上有幾道刀傷劃痕,但有些年頭了,看起來很像是在農田裏勞作的時候,操作鐮刀不當導致。
這樣的傷口,塗山暮去底下幾個村子裏義診的時候見到過。
不僅如此,這條船的吃水線也很重。
起先她都沒有注意。
實在是船板下細細索索的聲音,對她來說太明顯了。
“我每月十五會在醫館義診一日,那個時候也可以過來。”
如果這條也不知道的話,說明這個人是這幾日才來的遙水鎮。
雖說這不是塗山暮所了解的朝代。
但是,古代不僅通訊不發達,在非必要時候,鮮少會有人離開家鄉。
她也沒聽說人間何處有什麽大災大難。
好端端的突然到了遙水鎮,船底下又藏着人。
這個船家太可疑了。
船家憨厚一笑,只說:“暮大夫,到了!”
塗山暮作為妖王,自然不會怎麽插手人間的事情。
盡管覺得奇怪,也只是多看了船家亮眼,提着砂鍋和裝好的栗子起身下船。
還未走幾步,就見到了在渡口邊在買包子的閻魄。
“娘子,買了你最喜歡的豆沙餡兒。”閻魄擡手,寬大的瀾衫随着他的動作搖擺,笑容好似穿過早晨各個攤子上散發出來的水蒸氣,一直朝着塗山暮而來。
仿佛這人間煙火,也突然有了一束是屬于她的。
塗山暮不知道如今的心情,只覺得很開心。
走向閻魄的時候,腳步都變得歡快起來。
“不錯嘛!劉大嬸家的小菜買了沒有?我也挺喜歡吃的。”
得到肯定,閻魄很是得意的挑眉,順手又接過了塗山暮手裏的砂鍋和栗子:“你拿着包子暖手。小菜我讓黑鴉去買了。買這麽多栗子做什麽?”
“想吃糖炒栗子了。今日放學,有沒有時間來搭把手?”
兩人并肩而行,路上時不時就有鎮上百姓同他們打招呼。
熙熙攘攘的早市裏,秋風輕輕掃過。
閻魄用來束發的發帶,與塗山暮發髻上的紅繩悄悄纏繞,又迅速分開。
回到家,兩人老遠就聽見黑鴉和阿紫吵架的聲音。
阿紫端着碗筷,斜睨一眼黑鴉,說:“那姑娘分明就是自己喝藥喝成那樣的,你還非說我不顧人家死活?你可真行啊!”
一旁捧着油紙緩緩将小菜倒入瓦罐裏的黑鴉做完這些才站直了身子,悶聲說:“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只是你看也不看那姑娘,人家都疼得走不動道了。”
“就你好心!我就是個黑心肝的,這總行了吧!”阿紫哼了一聲,試圖撞開面前的黑鴉。
結果對方力氣不僅比自己大,站得還穩。
自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被黑鴉給彈回來了。
塗山暮快步上前扶着阿紫的後背,将栗子放在一旁的矮櫃上,無奈道:“你們在說什麽呢?不是去買小菜?怎麽還吵起來了?”
“還不是他!”阿紫見塗山暮來了,頓時有了靠山似的,擡着下巴說:“我倆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姑娘靠在路邊。我認得那姑娘,小姐您昨日翻看的幾張藥方裏就有一張是她的。自己喝藥喝成那樣的,我吃飽了沒事幹去管她作甚?黑鴉就非說我見死不救!”
黑鴉也不對着塗山暮,而是轉過身着急的對閻魄說:“公子,我只是說阿紫姑娘不如順手幫一幫,那姑娘的樣子瞧着實在可憐。”
閻魄可不管這麽多,坐下來不僅給自己盛了一碗粥,還給塗山暮盛好。
又把小菜和豆沙餡兒的包子都放在塗山暮面前,只淡淡道:“哦。那你幫了人家嗎?”
“我把那姑娘背回去了。結果阿紫姑娘一路上就說我瞎好心。”黑鴉抓着腦袋也跟着坐下來。
“難道不是嗎?”阿紫臉上帶着薄怒:“她就是自己喝藥喝的。好言難勸該死的鬼,良藥也治不了這樣自己折騰自己的病人。”
塗山暮聽着兩人的争吵,下意識又想到了船上的事情。
鎮內的小船本就小,躲在船板底下,除了孩子就只能是女人。
選秀就有那麽可怕?
又是喝藥,又是躲在船底下不敢見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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