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沒有!

因為殺豬的緣故,飲血刀對着閻魄表達了強烈的不滿。

可這對閻魄有什麽呢?

教訓一把被慣壞了的魔刀,他堂堂魔尊還做不得了?

那邊閻魄在和飲血刀糾纏的時候,塗山暮的醫館突然來了許多年輕的姑娘。

這些姑娘們都戴着面紗或者幕籬遮掩得嚴嚴實實,生怕被人看出來一樣。

其中,塗山暮還看到了那日奇奇怪怪的船家。

船家背着一個滿臉痛苦的小姑娘沖進來,額頭上滿是汗珠。

将小姑娘放在旁邊的椅子上之後,幾個跨步上前,一把抓住塗山暮,焦急道:“暮大夫,求求您看看我閨女吧,她疼得不行!”

女孩臉色蒼白,全身冒着冷汗,雙手用力的摁在小腹的位置。

哪怕坐在椅子上,也全身蜷縮起來。

塗山暮示意阿紫過來接手她現在的這個病人,連忙走到那個小姑娘身邊。

女孩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樣子,頭上戴着一朵略有些粗糙的絨花。

雙眸痛苦得緊閉着,牙關緊咬。

塗山暮看了看那船家,再看這小姑娘,心中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今日來的姑娘家,大多都是之前來開了寒涼藥物的。

盡管她們遮掩得嚴嚴實實,塗山暮作為大夫還是能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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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一個個都是來看宮寒痛經的問題。

再傻也想得明白。

“先帶去後堂的小房間,我要給她先紮針止疼。”

不光塗山暮看得出來。

那些來醫館抓藥調養的姑娘家也能看出來。

想到自己如果再吃那些藥方下去,也會變成這個小姑娘的模樣,心中都不寒而栗。

阿紫瞥了眼面前的姑娘,寫藥方的時候念叨:“不管如何也不能拿身體做這樣的冒險。”

船家抱着那個小姑娘跟在塗山暮身後。

還不斷的問:“大夫,我閨女這……這能好嗎?”

作為大夫,塗山暮是非常不認可他們這些行為的。

故意傷害身體,導致現在的情況。

說難聽點,那是自作自受。

但考慮到這個選秀的情況,塗山暮想要責備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慢慢調養,具體的我也不敢保證。你給她吃過什麽藥方?給我看看。”扶着小姑娘躺在竹床上,又讓船家去竹簾外等着,下針迅速。

船家趕忙從懷裏翻出之前的藥方,在竹簾外懊悔不已:“我就不該聽她的,躲起來就好,何必吃什麽藥呢!”

聽到這話,塗山暮也确定了。

自己上次在船上聽到的動靜,以及船板縫隙下的人影,就是這個小姑娘了。

看身形,那船板底下确實能藏得住。

就是沒有多少可以活動的空間了。

藥方和塗山暮見過的一張差不多。

準确的說,是好些人都是按照這一張藥方抓藥的。

塗山暮嘆了口氣,起身又去一旁在竹筒裏灌了些熱水,貼着小姑娘的腳心和腹部放着。

“藥方是不能亂吃的。不過,怎麽今日都來看了?”塗山暮坐在一旁給船家開方,心中還是有些不解。

這個小姑娘疼得都快暈過去了,來醫館很正常。

那外面那些姑娘呢?

方才在外面,塗山暮又不好直接問出來。

船家看到女兒面上的痛苦之色緩下來後,也稍稍松了口氣。

坐在一旁的長條板凳上,搓了搓臉,道:“朝廷說不選秀了。”

“不選秀?”塗山暮有些驚訝。

難道這人間皇帝突然良心發現?

若是提及朝廷的其他事情,船家知道的不多。

可這這件事情跟自己的女兒有關,船家打聽來了不少消息。

“恩。說是今年有祥瑞送上去,皇上見祥瑞喜悅,就不選秀了。”船家嘆氣,黝黑的臉上情緒莫名:“這消息要是早些傳來就好了。”

塗山暮寫着藥方,稍稍挑眉,笑容帶着諷刺。

她上輩子聽說過一些有關所謂的古代祥瑞之說。

其實很大一部分都是人為造勢,目的就是為了讨皇帝開心,拍拍龍屁。

不過是一個什麽都不清楚的祥瑞,就能解決讓百姓焦頭爛額,甚至不惜自損身體的麻煩。

古代啊……

塗山暮心中感嘆,就聽那船家又說:“聽說,好像是什麽狐貍。”

塗山暮筆尖一頓,迅速擡頭看着船家:“狐貍?”

“對!我特地去縣城打聽的。說是送去了一只三條尾巴的狐貍,皇上見了十分高興。說什麽,見到九尾什麽太平的。”

“有狐九尾,太平則出而為瑞。①”塗山暮喃喃。

聽到送上去一只狐貍的時候,她就感覺不對。

再聽是三條尾巴。

那除了塗山妙,還能是誰?

強摁下心頭的煩躁和不安,塗山暮将寫好的藥方遞給船家:“這是藥方,兩碗水煎成一碗水。先開四副藥,吃完了再來看看。”

船家是有些積蓄的。

不然也做不出背井離鄉一路躲避到遙水鎮來的事情。

出門去抓藥後,只留下塗山暮一個人在後堂。

“不準!”

塗山暮這邊都沒有想出頭緒,妖尊敏銳的察覺到她的想法,直接拒絕。

“塗山妙是罪有應得。以下犯上,本尊沒有當場殺了她,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如今被送去皇宮當個寵物,已然是善待。”

妖尊對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沒有半分感情。

這也不能怪妖尊。

從塗山暮穿越至此,在老妖王的安排下,他們從來都是競争者,而不是手足兄弟。

競争輸了的人,是會死的。

“可她也是妖界子民。”要塗山暮對塗山妙的遭遇一點都不關心,這也不可能。

只是妖尊連連冷笑:“本尊說了,她以下犯上。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妖界子民。”

有妖尊的強烈反對,塗山暮本身也在猶豫。這樣的情況下,自然就不會再管塗山妙之後會如何。

感覺到塗山暮的情緒不好,妖尊又語氣僵硬道:“我知道你心軟,但這不是你上輩子的世界了。這裏弱肉強食,容不得心軟,也接納不了你的善良。你對着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還好,你對着曾經和你争奪過生死機會的人還如此?也不怪妖界那些老東西要你盡快消失。”

說完這句,妖尊也突然失聲。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過了。

塗山暮反而很是坦然的接受,輕輕扯動唇角,說:“這是事實。你确實比我更适合成為妖王。”

兩個人格的這次交流也算是不歡而散。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妖尊都沒有再出現。

反倒是塗山暮,性情愈發外放。

既然都是要和閻魄相處滿四個時辰,就幹脆經常拉着閻魄在鎮上聽書看戲,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也比起剛成親的時候好多了。

閻魄也因為出神入化的刀法,在豬肉佬養病的這段時間裏,莫名其妙就擔任起了殺豬這個任務。

從遙水鎮唯一的夫子。

變成了遙水鎮唯一的夫子兼殺豬王。

閻魄的形象也的确從之前的病弱書生,在塗山暮這裏轉型了。

就是……總覺得怪怪的。

這日。

塗山暮上山采藥。

前幾日聽打獵的獵戶說,在山上看到了幾株靈芝,只是都長在懸崖峭壁上。

獵戶身手雖然不錯,卻也不想冒這樣的險。

加之,塗山暮兩年前搬來的時候就說過,若是在山上有什麽草藥的消息,告訴她之後确定了消息的真假,就會根據草藥的珍稀程度給一定報酬。

比起自己冒險爬上峭壁采摘,倒不如賺個輕松的消息費用。

塗山暮很是輕松的摘得那幾株靈芝,正要下山,腳下卻突然被什麽絆了一跤。

“這不是……”回身一看,塗山暮有些詫異。

這不是閻魄的刀嗎?

怎麽會出現在山裏?

他今日不是要去殺豬?

塗山暮撿起被破布包裹着的飲血刀,還抽出來仔細觀察。

除了刀柄破了些,刀身弧度自然,刀刃鋒利。

比起她在妖王宮見過的一些武器都要強。

伸手在刀身上彈了一下,刀鳴震震。

“好刀啊。”塗山暮看着這把刀,又忍不住笑出聲來:“跟着閻魄殺豬,真是委屈你了!”

這樣一把刀,放在外面,那是得被人搶破頭的。

落到閻魄手裏,卻只能用去殺豬。

換成她是這把刀的話,估計能委屈死。

笑着要将飲血刀裝回破布袋子裏,周圍卻突然卷起幾陣疾風。

頭頂幾棵大樹被吹得沙沙作響,樹葉紛紛揚揚落下,其中有幾片樹葉落下的時候,還劃斷了塗山暮的發絲。

“藏頭露尾!”塗山暮目光一凜,握緊飲血刀,身形一閃,只聽得一聲悶哼。

血腥味在山林中彌漫開。

塗山暮握着飲血刀站穩,腳邊是一具已經沒了氣息的屍體。

屍體在徹底咽氣後,迅速化作一截枯木。

而她手中的飲血刀,瘋狂的吸收着妖血氣息,刀身甚至激動得隐隐顫動起來。

“塗山暮!受死吧!”

随着咒怨的喝聲落下,山林中飛出幾條有小腿粗的樹藤。

樹藤舞得密不透風,似乎要封死塗山暮的所有出路。

幾個身着綠色衣衫的小矮人也手持利刃靠近此地,手中的刀上都閃着藍色的光。

“我當是誰!”塗山暮站在原地,倏地動起來,幾刀便斬下面前的樹藤,直奔其中一個綠衣小矮人而去,“原來是七哥,怎麽來了也不露面?還是說,你和塗山妙一樣,如今都習慣躲躲藏藏?”

作者有話說:

①:郭璞注《山海經·大荒東經》

——

飲血刀(激動的顫抖):爽!跟着女主人就是爽!男主人是個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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