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回家
宿硯這番話說得不客氣,邵含祯此時此刻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把凳子往前拉,一口氣道:“優優,你好好想想這幾天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或者你做了什麽不該做的,算我求你了,你一定好好想想——”
許優優一頓,兩手攪在了一塊兒,欲言又止道:“我……上周那天晚上……我真買車票回家了……我……”她說着眼圈倏地一紅,心底防線垮了,捂着嘴道:“我媽要不行了,我我我我後爸說不治了——”
許優優兩手捂着臉,帶着哭腔道:“我、我也知道我媽再治療沒什麽意義了,我就是氣不過我後爸和弟弟,我把戶口本和房産證還有我媽的身份證都偷拿走了——”
邵含祯一怔,許優優擡起頭抓着他袖子,胡亂道:“我本來是想昨天回來的,到、到車站了我就是,我就是越想越氣不過,我拐回家把戶口本和房産證都偷出來了,然後車就錯過了。”
邵含祯不說話聽她颠三倒四講着,餘光瞥見宿硯站起身出去了。
“車錯過以後我我我只能買大巴回來,”許優優大口吸着氣,“大巴夜裏才到,我下來還摔了一跤,回、回家藏好證件我悶頭睡到剛才就過來了,我——”
她說着再憋不住大哭起來,宿硯端着一杯熱水進來,塞到她手裏。
邵含祯的頭更大了,他跟許優優共事好幾年,了解她只是個大方開朗的普通女孩,肯定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于心不安。假如許優優的母親這段時間真的過世了,她把戶口本和身份證都偷拿走,恐怕死亡證明都開不下來,不管怎樣都給家裏惹了個大麻煩,何況還有房産證。無論法律上到底怎麽走程序,都涉及到錢了,這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以前許優優提過幾句自己媽夾在後爸、同父異母的弟弟和自己這個親女兒之間過得很不容易,她不願意也夾在中間讓母親為難,幹脆自己出來打拼。邵含祯心裏五味雜陳,他是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只好看宿硯。宿硯倒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是站在旁邊若有所思的樣子。
許優優把那杯熱水喝完,肩膀還哆哆嗦嗦的,顯然無論對錯,偷家裏的證件這事都給她造成了極大的心理負擔。邵含祯又拿了幾個甜度高的曲奇給她,好半天才許優優才漸漸平複下來,只是捂着臉小聲啜泣着。
“怎麽辦?”邵含祯用口型無聲沖宿硯道。
宿硯摸着下颌想了想,拉過凳子也在許優優身前坐下,聲音放柔和了許多,“優優姐,不管怎麽說你把證件偷出來也不能解決問題。”邵含祯趕緊點頭,看來那根黑線出現的原因就在于她伸手拿了“不該拿的東西”,雖然他的觀感一時無比複雜,可當務之急還是那根厄運線。邵含祯輕聲道:“這樣吧優優,我跟小郝說一聲,這幾天我把店關了先跟你回家,不管怎樣你先把證件送回去,行不行?”
厄運線可以從粗細深淺判斷災禍的程度,但可看不出來發生的時間。邵含祯實在不放心讓許優優自己一個人再回家放證件,只能他也跟去盯着了。不想宿硯又說:“這樣吧優優姐,你自己回去我們也不放心。讓哥開車我們陪你一起回去吧,畢竟是你先偷拿了證件在先,萬一你……繼父要找你的麻煩,有我們兩個幫襯着也比你自己強些。”
邵含祯又是一愣,這店是他自己的,他愛開開愛關關,就不說宿硯也是有正經工作的,萬一這中間要系線怎麽辦呢?
許優優也知道宿硯在圖書館上班,聽見這話下意識擡頭道:“不不不這太麻煩了,宿硯你——”
“沒事,”宿硯只是笑笑,眼睛卻是看着邵含祯的,“我可以請一天假,我們領導很好說話的。一天一夜,我們把事情解決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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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含祯倒是能明白他的意思,一天一夜——二十四個小時。
他突然覺得時間緊迫,把許優優拉起來道:“我回家開車,你去跟小郝說一聲,不接待了這幾桌客人走了就讓他關門。先跟你去拿證件,好了別哭了,擦擦臉。”
他慌裏慌張地走出去,全然沒注意到宿硯跟了出來。邵含祯扭頭就往路上走,驀地聽見了電動車刺耳的電鈴聲——
邵含祯心猛地一懸,緊跟着一雙手騰地把他扯了回來,電動車猛地甩了個彎兒閃開,車主罵罵咧咧擰油門開走了。邵含祯驚魂未定,宿硯松開了拽着他的手,“哥,小心車。”
“吓死我了。”邵含祯閉上眼出了口氣,便聽見宿硯道,“別急,我會陪你一起去的。”
兩人快步往家走,邵含祯心有餘悸,深呼吸了幾口調整心态。他瞥了眼旁邊的宿硯,抿抿嘴道:“麻煩你照顧優優了——”
“我不是不放心她,”宿硯卻打斷他直言道,“我是不放心你。”
“什麽?”邵含祯倏地站住了腳。
宿硯輕輕拽住了他袖肘拉着他往前走,目視前方道:“這是你第一次遇見身邊人的厄運線吧。如果你沒有剪斷黑線呢,如果你沒有阻止厄運發生……”
宿硯松開了他,“我聽見優優姐講的經過了,我知道她其實也沒做錯什麽,終究是為母親抱不平、不想讓繼父輕易得逞。但如果你就是沒能阻止厄運發生呢?她沒有犯什麽大錯。能不能剪斷厄運線也并不是你說的算。”
“我只知道如果你沒有成功,”宿硯說着卻驀地微微一笑,回頭看向邵含祯,“你會很難過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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