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對峙

“你, 給我練習唱歌。”

“你,練習跳舞。”

“你,負責雜耍!”

“還有你, 你, 給他們打光, 放特效!”

随着監獄長離譜的指揮。

囚犯們離開時,面色凄苦,眼神空茫。紮馬步那些, 腿都是軟的,踉踉跄跄地離開。

他們也曾叱咤風雲, 也曾潇灑不羁,大殺四方,哪怕難逃法網, 之前也過得快活,霸氣側漏,直到昨天突然出現了一個危險的少年,用那小白兔一樣的外表欺騙了他們,讓他們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痛苦,後悔。

池楚靠着椅子,多坐了一會兒, 這裏的黑色太舒服,一出去就是一片蒼白的背景, 讓他覺得有些不适。

監獄長也沒走, 他似乎在手環上聯系着什麽。

……

人在家中坐, 麻煩天上來。

拉法爾為了盡快撈出池楚, 昨天加班加點地查找資料文件, 勘測現場搜集數據, 用心整理材料提交給審判庭。

按照他的學識,完成這些內容再簡單不過,因此他也沒當一回事,直接再去寫辯詞。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當他的手環響起時,銀發天使輕輕撥開垂在耳畔的發絲,胸有成竹地點開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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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果然是通……

不通過?

拉法爾臉上的笑意僵住,這個結果着實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看了一眼對方的回複。

又增添了新罪?

破壞公共建築……

拉法爾臉色微變,原本的溫柔被寒風吹開。

哪怕是一天看十本書也不會疼的腦袋此時隐隐有些脹痛。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緩了緩,然後向對方追問理由。

對方并沒有馬上回複,可能是被公務絆住了。

但是等他回複的時候,拉法爾只看見了他轉發的鏈接。

加諾斯:“新聞看了嗎?屋頂,你學生弄的,記得去監獄賠錢。”

簡簡單單幾個字,成功卸下了銀發天使溫柔的面具,他幽藍的眼眸原本有些浪漫的憂郁,現在凍結成了湖上冰面。

拉法爾沉默半晌,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半晌,他閉上了眼睛,發出了一聲嘆息。

時也命也,注定了他要被這樣的學生氣死,但是也算慶幸,是他撿到了池楚,換個導師,怕是要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天使因為突發心疾溘然長逝。

……

池楚揉了揉手腕,昨天動手的時候傷沒好幹淨,現在竟然恢複得差不多了,對于天堂的治愈魔法,他有了幾分興趣。這樣的手段似乎比丹修醫修那曲折的調理手法快的多。

正想着,這時兩個人影擋住了門外透過來的光。

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這裏嗎?”

“不錯。”

池楚詫異地擡起頭,目光微凝,加諾斯和拉法爾?

監獄長打了個哈欠:“終于來了。”

拉法爾很輕松地看見了位于昏暗燈光下的池楚,這次不同于上次那樣失态,想來是做了一些心理建設的,所以尚能保持微笑,就是撇過來的一瞬間,有些變質,變成了一抹冷笑。

池楚翹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抱着胸,多少有些嚣張,發現拉法爾看過來後,他半阖着眼,低下頭,同時伸出手比了一個中指。

監獄長問:“你就是這個孩子的家長?”

拉法爾:“……”他看了一眼加諾斯,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澄清:“我是他的導師。”

“哦,那你真是一個大冤種。”

拉法爾:“……”

他沒忍住,“呵”了一聲,道:“您說話,真有意思。”

“嗯,本來呢,是想送他去賣藝抵債的,不過既然你還是他的監護人,還得聽一聽你的意見。”監獄長摸了摸下巴,一看就是一副要訛人的樣子。

“那您想讓我說什麽?”

“給錢還是給人?要不你替他賣藝也行。”

“恕我直言,這是什麽新的法規嗎?監獄長先生。”拉法爾輕輕笑出聲。他語氣尚還算溫和地開口;“據我所知,所有天堂關于囚犯在監獄的待遇裏都沒有一條要求他們去賣藝吧。另外,您是監獄長,這監獄的屋頂連這樣一個尚且還沒有翅膀的小天使都能破壞的話。我是否有理由懷疑,您對您的職務一點也不上心呢?”

銀發天使溫和地笑着,又停頓了一秒,似乎是覺得自己方才有些兇了,慢悠悠道:“并無冒犯之意,但是還是希望您能給我一個解釋。”

監獄長皺了皺眉,道:“當然不是,不過你的學生是幫兇,和監獄裏那幫刺頭一起幹的,多少也應該沾點邊吧。”

“嗯,聽起來的确是如此呢,不過,據我所知,我的學生如今沒有正式被斷罪,對于他這樣懵懂的小天使突然出現在監獄,并且還接觸了裏面最惡劣的罪犯這件事,我感到非常困惑,作為他的監護人,我想問一句,這究竟是你們想要濫用私刑,還是玩忽職守?”拉法爾無奈地彎了彎眉眼,一副困惑真誠求教的模樣。

天哪!他是怎麽做到用那麽溫柔的模樣說出那麽咄咄逼人的話的!

監獄長震驚地縮了縮脖子,看向加諾斯:“他放的,不關我事。”

加諾斯:“……”對于這家夥這種出賣隊友的做法,他并不感到絲毫意外。

“是這樣嗎?執法者先生?”拉法爾認真問。

加諾斯轉頭看了一眼池楚,然後眼角抽了抽。

這個惹是生非的少年此刻沒有一點自己是造成一切風波的主角的定位,他興致勃勃地看着戲,雙眸亮晶晶的,嘴角微微上揚,靠着椅子,好像他只是一個閑适的觀衆。

看得出來,他非常滿意這出戲。

接收到加諾斯的目光後,池楚才恍然意識到什麽,點了點頭,托着腮道:“我覺得我的導師說的很有道理,畢竟這件事也給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傷害,目前我還是一個有天使權的小天使,所以,該有的補償還是要有的。”

監獄長叫了起來:“你說什麽?還補償?你要不要臉?”

池楚張了張嘴,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我好害怕啊。”态度格外嚣張。

拉法爾對于他竟然會站在自己這邊感到格外的意外,為此,他特意回憶了一番剛剛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太陽究竟挂在哪一邊。

如果沒錯的話,那麽這個不安分的小家夥可能還有後話。

果不其然,看到加諾斯皺眉後,池楚似乎并不想失去這個盟友的信任,很快補充了一句:“嗯,不過嘛,進監獄,的确是我的要求,我不過是自覺罪孽深重,覺得要提前進來熏陶一下……”

熏陶這個詞用的讓他本人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慢慢接上:“熏陶一下改過自新的氛圍。”

從他口中說出改過自新這樣的話,多少是有幾分搞笑了。

如果他的改過自新就是去找幾個刺頭約架,然後打壞監獄的屋頂的話,那這應該是這四個字被抹黑地最慘的一次。

“執法者先生是個體恤群衆的,感念我的虔誠,所以就放我進來了嘛。”池楚說着攤了攤手,然後瞥向了加諾斯,挑了挑眉,似乎在問“滿意了”?

加諾斯移開目光,看向拉法爾,道:“的确,而且我并沒有将他真的與那些囚犯放在一起。”

拉法爾點點頭,溫笑道:“聽起來是我錯怪您了,不過既然是您将他放進來的,不如我們來探讨一下,這筆賠償?我的學生依然受到《新生天使保護法》的保護,今日之事容易給他留下陰影,嗯……”

說着他打量了一些周圍黑漆漆的環境,憂愁地嘆了口氣:“精神賠償,少不了吧。”

監獄長:“???”不是,他把這家夥叫來,難道不是為了讓對方付錢的嗎?他這是在幹嘛?在給他的債務危機裏添上一筆?

“做夢!不可能,加諾斯,快點判,直接剝奪那個小家夥的權利!”一想到他的錢包,他就瞪大了眼睛,一副悲憤的模樣。

成為監獄長之後,錢沒賺多少,還要受到來自員工、上司、囚犯甚至囚犯家屬的多方面壓迫,他圖什麽?

加諾斯無語地看了自己的同事一眼,總算明白了拉法爾的意圖,幾句話撇清債務關系,然後借他人之口催促他趕快通過立案,早日開庭,如果真讓他撇清了池楚增加的罪名,之前那份材料便只能讓他通過了。

他打量了一下對方。

拉法爾和池楚多多少少有些像,外表看上去無害漂亮,內在各有各的黑。

說他們不是師出一門,他都有些不信。

偏偏這樣的兩個人,關系卻不對付。

“不急,拉法爾先生的材料可還沒交齊。”加諾斯提醒道。

拉法爾笑了一聲:“執法者先生,我一直以為,給一個天使安上罪名,是應該給出證據的。您說他犯了錯,那麽他這樣的小天使,是怎麽做到破壞屋頂的呢?”

他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道:“莫非,僅憑他和那些囚犯待在一起過?還是說,你們只是聽信了那些人的一面之詞就得出了判斷?”

監獄最大的敗筆就在于,沒有監控。

望着他幽藍的眼眸,加諾斯感覺自己逐漸踏入了一個陷阱。

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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