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用排除法認出來的

“雨浠啊!”顧夢蓮揚聲答了一句。“昨晚,你沒見到雨浠麽?”浩東眼前立即現出昨晚那個影像了,笑容守不住地從他的唇角擠出來。顧夢蓮整個人從出來了,端着餐具放到餐桌上。韋俊趕緊皺起眉頭,“媽,誰讓你起床的?醫生都警告過你刀口沒有愈合,你不能做劇烈的運動。”

“端個盤子,這個運動劇烈麽?”顧夢蓮不以為然地說,“大驚小怪。”轉身她又要往廚房走。“誰說的?”樓梯間有個聲音驀然砸了過來。然後,一個綠色的身影随即就在浩東眼前一晃,直接閃到了顧夢蓮面前。

雨浠不由分說把顧夢蓮就拉到了椅子上,按了下來。她大眼睛黑白分明毫不妥協地盯着顧夢蓮,表情鄭重,聲音不卑不亢,铿锵有聲地:“媽,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在這老老實實坐着,等我們把東西端上桌,你乖乖地吃,吃完了,你老老實實到沙發上躺着,什麽都不準幹,連油瓶子在你腳底下倒了,你都不準去扶。還有一個就是你現在立即給我上床,一動不動地躺着,等着我們把吃的端上床,樓下再熱鬧,你只能聽着,忍着。你想參與,沒戲。你選吧!選哪條?”

顧夢蓮眼睛黝黑黝黑地瞪着雨浠,她們彼此對峙了十幾秒的功夫。顧夢蓮表情一松,展顏而笑,伸手就掐了雨浠一把臉,近乎寵愛地說:“死丫頭。”雨浠勝利地直起腰,拍拍手,眼裏帶着笑意,朗聲喊:“妗姨,傳令,顧夢蓮女士如有任何不遵守胡醫生交代的,違反一條加罰禁足一周。”妗姨在廚房裏揚聲應:“得令。”

顧夢蓮笑出了聲,沒笑一會兒,突然想起了雨浠的把柄,她臉色立即一沉,瞪着雨浠,借題發揮地說:“那我該說說你了,誰讓你昨晚喝那麽多酒的?滿走廊都是酒味。你一個女孩子,喝那麽多酒合适麽?你知道你現在的任務是什麽麽?”

雨浠立即無辜地眨眨眼,一臉迷惘地說。“媽,誰說我昨晚喝多了?是大哥喝多了好不好?”雨浠随即就把目光轉給了浩東。

浩東正驚異地看着眼前發生的這個景象,記憶中,他母親一直都是端莊而嚴肅,苛刻而不茍言笑的,剛剛和秦雨浠那麽嬉笑怒罵的人幾乎對于他來講是陌生的。聽到似乎有人把矛頭轉向了他。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面的人。

她穿着一件緊身的淺藍色牛仔褲,橄榄綠的一件緊身絨衣,小小的腰肢,修長的腿,那長長的頭發被她束在了腦後,露出了她那光潔的額頭。她整張臉未施一點脂粉,卻依然白希細致的要命。她整個人站在那兒,是神清氣爽的,是幹淨清透的,就像早晨花園裏吸足了露水的青草。

看他一臉迷惘。顧夢蓮蹙起了眉頭,“浩東,你怎麽一回來就喝那麽多酒呢?”浩東支支吾吾,沒回答。雨浠借這個機會偷笑着溜進廚房,端出幾碟小菜。旁邊的韋俊低頭抿嘴笑。看着妗姨把粥鍋端了出來,她起身去盛粥,先是給顧夢蓮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然後,她又給浩東盛了一碗遞過去。浩東擡頭看她,他們的目光接觸了。

“媽,”浩東輕飄飄一笑,看着雨浠對顧夢蓮說:“我看不是韋俊遇到幫手了,是你遇到對手了吧!”雨浠立即揚起了眉毛,迎視着他,她的大眼睛烏黑烏黑,眼底的神色坦白而得意,昨晚上的燈光模糊了很多真實,“那是媽疼我,我恃寵而驕而已。”

浩東哼了一聲。“媽本來疼韋俊,現在又疼你,怎麽到我這就變成了後娘了。”

顧夢蓮正喝着粥,聽這話,動作停下,白了他一眼,“誰讓你那麽長時間也不回來一趟?我開刀這麽大的事,你都不回來,是雨浠和韋俊兩個衣不解帶地在醫院照顧我,你在哪呢!估計躲在那個女人懷裏做夢呢吧!這些也就算了,他們兩個結婚,這是人生重要的大事,你都不回來一趟。”

韋俊在旁邊接了一句,“這倒是。”随即,他添油加醋地:“你再忙,我結婚你總應該回來吧!”這個倒是真的,浩東嘴裏喝着粥,莫名其妙又想笑了。昨晚那個場景又開始在他眼前晃。如果,他能在他們結婚的時候趕回來,估計就看不到某人那套耍寶了。

韋俊接過雨浠手中的那碗粥,他想起了什麽,一邊喝碗裏的粥,一邊問浩東,“哥,你昨晚去吃飯,你們認出來了麽?”雨浠揚起睫毛,正好與浩東的目光相遇。立即,她的臉紅了一下,趕緊把目光避開了,心裏恨恨地詛咒了一句。

“認出來了,”浩東笑着說:“用排除法認出來的。”韋俊皺起眉頭,認真地說:“用排除法?認識雨浠還需要用排除法麽?不論多少美女在面前,一眼就能認出她來。”

雨浠實在忍不住了,她拿起碟子裏的饅頭直接塞到了韋俊的嘴巴裏。她哭笑不得地說:“行了啊!不待這麽誇人的。”她坐下來。拿起桌上的油條往嘴巴送,不知怎麽,她唇邊有個笑容就隐隐約約地漾了出來。

她沒擡頭,掩着睫毛,眼角從睫毛的縫隙瞄見對面那個人,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心裏也在笑,他身上的每根纖維都在笑。她又好氣又好笑地忍不住又在喉嚨裏低低地詛咒了一句。

妗姨從廚房端了一盤小籠包出來了,徑直把它放到了浩東的面前。“嘗嘗,這是你愛吃的那一口。”浩東立即眼睛亮了,“是張叔家的麽?”顧夢蓮眉目帶笑地說:“你嘴那麽叼,拿別人家的能糊弄得了你麽?”浩東伸手拿了一個放到了嘴裏,大口地嚼着,随即點點頭,“不錯,還是那個味。”

“吃來吃去,還不是中國的東西好吃。”顧夢蓮說:“洋鬼子的地方有什麽好?”

韋俊就把話接了過去。“哥,你怎麽想通決定回來的?你不是喜歡美國,不願回來麽?”雨浠的注意力被集中了。她嘴裏心不在焉地嚼着饅頭,垂着眼簾,耳朵裏捕捉着對面的音浪。

“我爸是準備讓我過馬來那邊,我堅持回北京。下午一接調令,我半刻都沒停。事先沒有給你們電話,怕中途有變,免得讓你們空歡喜。”他嘻嘻一笑,“至于我為什麽要回來,因為我想我媽了。”顧夢蓮不屑地哼了一聲,“信你才怪,估計那白色人種都玩夠了吧!”

浩東臉色一讪,“媽,現在別說這事,我們在吃飯呢!”顧夢蓮立即眉頭一皺,臉色不滿了。“還說你呢!你都多大了,怎麽還不想着結婚呢?上一個,不是已經快結婚了,怎麽突然間又沒信了?”

浩東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了一個小籠包放進了嘴裏,直接往樓上走。邊走邊說:“媽,這不是你啊!什麽時候話變這麽密了?一個新時代的成功女性唠叨起來和家庭婦女全職太太一樣庸俗。”他随即擡高了音量:“想着結婚要被你追生孩子,那我還要重新考慮一下要不要結婚了?”

“你瞧瞧,”顧夢蓮來氣了。“這就是兒子,一句都說不得。”韋俊在旁邊微笑了,“媽,慕浩東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吃軟不吃硬。這種事情能急得來麽?”顧夢蓮眼皮一掀,把問題甩給他們了。她直言不諱地問:“那你們呢?結婚一年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媽,”韋俊急忙站起來,想迅速結束這個話題。他邊向樓梯走,邊說:“我們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過兩年再說。”餐桌上一下子就剩了三員女将。顧夢蓮把目光求助地投向雨浠,“雨浠,你最知道媽媽的心意,你怎麽想?”

“什麽怎麽想?”雨浠一愣。“孩子的問題。”顧夢蓮言簡意赅。雨浠立即被哽了一下,心裏掠過一絲悵然的情緒。這就是生活,這就是現實。韋俊生性自負,自尊又自傲,将他的問題瞞遍天下,卻又能瞞多久?

“媽,我喜歡小孩,你知道,”她支吾其詞,“可是,這些我得聽韋俊的。”顧夢蓮嘆了口氣,手中的筷子放下了,推開了碗筷,起身扶着胃部的地方,往沙發上挪步,一邊走一邊說:“真是,眼睛都盼藍了,小的就永遠不知道老的心裏。”

看着顧夢蓮那一副沮喪的樣子,雨浠的胃口沒了,胸口不舒服了。她手拄着下巴,眼神迷惘起來,心裏的酸楚成倍往上湧,孩子,孩子,那是多麽遙遠的一個話題。

早晨吃過飯,還沒等雨浠幫着妗姨把廚房收拾幹淨,劉穎的電話就來了。昨夜她喝的酩酊大醉,天一亮,酒醒了,譚豔第一個把電話打給了她。于是,GM公司的一幫娘子軍開天辟地難得的統一,派她來找雨浠。

打開門看見劉穎,沒把雨浠吓着。這瘋子竟然難得少見地穿上了裙子,化了妝。于是,瘦的地方變胖了,胖的地方看着就變得更胖了。粗胳膊粗腿,虎背熊腰。畫了眼線,塗了腮紅,上了唇彩。她忍不住伸手去刮劉穎的臉,翻手一看,果然刮下一手指的粉底。“你丫剛從大唐回來?怎麽把自己畫成這摸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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