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陪我轉轉吧

雨浠驚異地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幕，她簡直都忘記了反應。等到她回過味來，想要阻止的時候，那男人已經停住了手。因為寧可兒已經被茶水嗆進了喉嚨，在那大咳特咳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咳得眼淚汪汪的。

于是，那男人心疼了。放下茶杯，他拍着可兒的後背，邊拍邊安撫，雖然臉色薄怒，聲音卻已經軟化了下來，“怎麽，你就這麽死心眼呢！”他伸出手旁若無人地幫可兒去擦她臉上的眼淚，臉上的薄怒一點點散去，聲音更柔了，“乖，別哭了。是我錯，我跟你道歉。”

“你走開。”可兒說，然後，那眼淚就一顆一顆地往下掉。那男人拿起桌上的紙巾盒，從中抽出幾張，去擦她臉上的眼淚。可兒劈手把紙巾踱過去，側過身，委委屈屈抽抽噎噎地擦臉。男人跟着坐過去，好言好語地開始哄。

這個場景，雨浠覺得自己已經成了局外人。她拿起椅子上的包，想趁他們不注意地離開。但是，就在她拿起包的那個瞬間，又被吓了一跳，因為，她看到慕浩東正雙手插兜，洋洋灑灑地從咖啡廳外面走進來。

幾乎就在進門的那個瞬間，浩東就發現了雨浠，他也怔住了。然後，他徑直向他們這桌走過來。直接站到雨浠的面前，他當頭就一問，“你怎麽在這？”

雨浠還沒說話呢！那一直抱着可兒好言安慰的男人随即轉過頭，看了看浩東，又看了看雨浠。似乎剛剛發現雨浠的，他皺着眉頭問了一句：“怎麽，你們認識？”

雨浠張大了眼睛，看了看浩東，又看了看那個男人，她一下子恍然大悟，回過味來了。許桡陽。也就在這一瞬間，她才醒覺過來，原來可兒講了半天的男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四海集團的二少爺許桡陽。難怪如此面熟？報紙上隔三差五就是一張照片，就是一道緋聞，難怪讓人如此剪不斷理還亂？她驚詫地問可兒：“原來你講了半天的男人竟然是他？”可兒的眼淚止住了，她吸着鼻子瞅着她說：“那你以為是誰？”

浩東坐到雨浠身邊，擡頭看着許桡陽笑：“世界真小，害你花了那麽大力氣來找人，早知道一個電話就搞定了。”許桡陽攬着可兒坐下來，這才認真地打量起雨浠來。随即，揚眼看浩東，嘴裏毫不避諱地問：“你的妞？”

“別胡說。”浩東打斷他，随即招手叫來服務生。“一杯藍卡，你呢？”他問許桡陽，随即，他替對方答了。“你丫現在心情喝什麽都無所謂了。”他去看可兒。“你不知道，他剛剛氣急敗壞的跟什麽似的，我都後悔認識他了。”

“你少來。”許桡陽笑罵了一句：“我現在被套牢了，你将來說不準比我還慘呢！看你丫到時候還拿什麽貧？”他随即站起身，拉着可兒對浩東說：“咱倆今天的節目通告全撤，我得哄我老婆去了。”

可兒轉頭看着雨浠，柔柔媚媚地說：“秦雨浠，我喜歡你，如果你喜歡這個故事，你就寫，如果你覺得不夠精彩，就當我交你這個朋友了。”許桡陽眉毛一挑：“寫什麽？”可兒溫溫柔柔地凝視着他，她剛剛的牢騷，剛剛的不滿，剛剛的眼淚竟然奇跡般化為無形了。“寫你怎麽欺負我的。”

“你傻啊！”許桡陽嚷起來，“拿咱倆床頭那點事娛樂別人是不是？”他回頭沖着雨浠笑：“我還沒問你叫什麽呢！不過，你寫歸寫，不能寫真名啊！”

雨浠莞爾一笑，不知道，怎麽，她突然間有種強烈的沖動想要說點什麽，那個可兒用她的眼淚挑起了她心底的那份柔軟。她看着他們轉身離開，沖着許桡陽的背影，她突然說了一句：

“許桡陽，你身上有一件華麗的外衣，那件外衣會讓很多女人趨之若鹜，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沒了那身衣服，又有幾個女人肯上前看你一眼？我認識可兒不深，但是，請你相信我的直覺，當你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她一定是最後陪着你的那個。所以，珍惜你手裏的東西，人生有很多東西都是昙花一現。”

許桡陽身子一定，他慢慢回頭看着雨浠，他的眼神複雜地默默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他轉眼去看浩東，他的嘴角上挑，淺淺一笑。“還真是個好東西。”

看着他們的身影依偎着離開。雨浠的目光依然停在門口。然後，稍許，她情不自禁地說了一句：“他們真般配，不是麽？”

浩東起身坐到了對面，他的目光深思地停在雨浠的臉上。她剛剛說的話仍然在他耳邊響：“如果你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又有幾個女人肯上前看你一眼？”

他點着了一支煙，默默地抽了兩口。

雨浠轉過頭，看着窗外，目光跟着那兩個人轉到了窗外，她嘴裏說：“你知道麽？可兒剛剛哭的跟淚人似的，可一看到許桡陽竟然什麽脾氣都沒了。”她一臉豔羨地：“這個許桡陽，人長得有味道，那哄人時候的樣子簡直是性感的，別說是可兒，再有提抗力的女人也過不了這關。”

“喂，”浩東說：“你看你現在的表情，別忘了你已經結了婚了，沒機會了。”雨浠轉過頭，瞪着浩東，瞪着，瞪着，她忽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慕浩東，世界怎麽這麽小啊！”浩東也笑了。“是，你不知道，剛剛那孫子急得什麽似的，兩個小時就看他打電話了。”

服務生把咖啡送過來了。看着浩東把咖啡端起來湊近嘴邊，雨浠手托起腮，靜靜地看着他。她的眼睛裏又帶着那抹深思的研判的目光。又來了，又是那種心髒緊縮的感覺。浩東撩了她一眼，迅速埋下頭去喝咖啡，“為什麽這麽看着我？”他含糊地問：“我臉上寫着什麽？”

“我想問你，”雨浠認真地說：“不許開玩笑，你看許桡陽那種人，花邊新聞用筐裝，但是，我敢肯定，他是喜歡寧可兒的。那你呢！據聽說，你的女朋友也不少，你真正喜歡過什麽人麽？”

浩東瞪着她，皺起眉頭。“你覺得咱倆的關系，在這麽溫馨的地方聊這個話題合适麽？”雨浠瞅着她，臉一沉，立即起身抓包就走。“秦雨浠。”浩東展顏一笑，伸手扯過她。“坐下，怎麽這麽不禁逗啊！”

“我都說了不開玩笑的。”雨浠白了他一眼。浩東真的沉吟了一下，随即掐滅了煙頭，然後，他擡頭看着她笑，“有見過喜歡的，漂亮一點的都喜歡，想馬上和她上床。可是，尚了床感覺就不一樣了，覺得沒勁了。這算麽？”

雨浠睜大了眼睛盯着浩東看，她的睫毛不停地閃動，她的黑眼仁緩緩在他臉上移動，然後，她搖頭，嘆息着搖頭。“幹嘛用這種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浩東挑了挑眉頭。“你把這目光收回去，我不習慣啊！”

“慕浩東。”雨浠撩了撩耳邊的頭發。他發現這是她習慣性的動作，她會經常無意識地撩頭發，然後，用食指去頂她那俏俏的鼻頭，然後，她嘴裏就沒好話了。他盯着她的食指無意識地從耳邊移過，放到了她的鼻下。他唇邊的笑紋加深了。

“我不知道，”雨浠緊盯着他，大眼睛在睫毛下閃着慧黠的光。“我是應該同情你，還是應該羨慕你？你都活了一把年紀了，回答這個問題的感覺竟然像個小學生，估計那種高分低能，智商高，情商低的說法都是說你這種人的。”

“秦雨浠，”浩東忍俊不禁地：“你是不是不罵人就不能說話？”他們彼此看着，然後，不約而同地都笑了。“那你呢？”他埋下頭去喝咖啡，“你真正愛過麽？聽韋俊說，他是你的初戀。也就是說，你找到你的真愛了？”

雨浠沉吟了一下，她唇邊的笑容不落痕跡地隐去了。是麽？她找到她的真愛了麽？她是愛韋俊的，那個高高大大的充滿陽光的男孩，可是每個女生的夢中情人呢！

“你知道有種叫情人草的植物麽？”她想了想，忽然說：“最适合長在背陰的地方，一旦見了陽光，陽光充足的暴曬，情人草的葉子就會枯萎，甚至死亡。”“這與你有什麽關系？”浩東迷糊了。

雨浠一笑，振作了一下，“愛情，都是特定時期的産物，就像在某種環境下長出的植物，換了另外一個環境就會水土不服。好了！”她站起身，結束了她的話題。拿起包，她潇灑地背到了身後。“我要走了，”她說：“你說的對，這麽溫馨的場合，和你坐在這聊天，有點怪怪的。”

浩東迅速站起來，“星期天，你去哪？韋俊又不在。”雨浠撓撓頭，眨眨眼睛，思索了一下，“我随便出去逛逛，找找靈感啊！”

浩東緊盯她，突然有種不同尋常的情緒在他心裏莫名地竄動了起來，他的氣息急促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麽，他沖口而出：“不如這樣，”他建議：“我一年多沒有回北京來了，以前回來也是來去匆匆，很多地方已經開始有了變化了，就像國貿這一帶，我已經不太熟悉了。不如，你陪我到處轉轉，然後，你想買什麽，中午的時候，你想吃什麽随便你。”

雨浠眼珠轉了轉，她皺起眉頭，思忖地瞅着他，她在衡量他話裏的可操作性，然後，她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來。幾乎是同時，她揚起了下巴，抿嘴一笑，沖浩東豪爽地應聲：“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