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被嫌棄的第五十五天
司信言回來的晚, 紀銳都吃完了外賣,他從回到家裏, 手裏提着只鳥, 神色并不怎麽好看。
紀銳下午幫他簽收了一堆東西, 有些奇怪的問:“你幾天幹嘛去了?下午送來了好多東西, 都給你堆在那裏了,需要我幫你拆包裹嗎?”
司信言搖了搖頭,道:“不用。”
紀銳哦了一聲,把外賣的盒子都蓋上, 整理好準備把垃圾丢到外面去。“我一會還要出去一趟,我會帶鑰匙的, 你晚上不用等我。”
“嗯。”司信言在屋裏轉了轉,最後選在了窗前, 把鳥籠先放在飄窗上, 然後打開了門,逗綠豆出來。綠豆好像也明白他的意思,蹦蹦跳跳的出來了, 扇了扇翅膀也沒有亂飛, 而是落在了司信言的肩膀上。
紀銳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出來的時候,司信言已經把一個小架子組裝好了,綠豆的籠子就挂在架子上, 架子上還有許多伸出來的小樹杈,是給綠豆落腳用的。
紀銳覺得有趣,逗了綠豆兩下, 想要綠豆說兩句話,但不知道是不是換了環境不适應的關系,綠豆沒有搭理他,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司信言把要出門工作的紀銳趕走了,自己也洗了個澡,本來準備休息了,卻不想聽到了敲門聲。
司信言看了眼門口的監控,發現是易鳴晟,身邊還沒有帶小包包,他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給師兄開了門。
見司信言穿着睡衣,易鳴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
司信言搖了搖頭:“我只是剛剛洗完澡。師兄怎麽這時候上來了,包包呢?”
“今天帶包包去看了幾個幼兒園,他玩累了,洗完澡早早就睡了,我想起來有件事要和你說,就上來一下,很快就下去。”
司信言本來打算泡壺茶的,但是易鳴晟這麽說了,他也就停了下來,只是給他倒了杯水。“什麽事情?”
“你還記得帶我們研究的安老師嗎?”司信言和他們其實不是一個學科的,他當初會到他們的實驗室是因為臨時抽調,司信言為了提前畢業,所以做了很多的工作和努力,為了賺學分有一段時間他接觸了很多的項目,而易鳴晟他們的實驗室就是其中一個。
司信言想了想,記起來了那位很是和藹的師長,像他這樣的非本專業的學生參與到實驗過程之中,是很麻煩的,因為他有自己的優勢在,但是在本專業領域卻沒什麽知識儲備,所以挺多老師都不耐煩帶他的。而這位安老師卻是一個很好的教授,除了給司信言安排他原本的工作之外,也交給了司信言很多的知識,對司信言的幫助很大,他的确是記得的。
“畢業之後我一直和老師有聯系,但是老師不服老,一直都不讓人去看望他,奔波在工作的第一線,現在好不容易退下了,我又到了深市來,就想應該問候一下老師,去見一見他。我就是來問你一下,要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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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信言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一起吧,我畢業之後一直都很忙,沒有再回過學校了。既然師兄你要去,那我也一起去拜訪一下,什麽時間,是明天嗎?”
“嗯,明天中午過去,陪老人吃個午飯。”得到司信言的答案,易鳴晟便心滿意足了,又道:“那明天我再過來,我們一起去。”
“好。”司信言起身道:“包包還在家裏睡,師兄是現在下去嗎?”
“嗯。”易鳴晟也不久留,放孩子一個人在家裏的确不好,所以把事情說清楚之後他便轉身出門了。
他在司信言的面前一直都是克制守禮,沒人知道他的心裏是怎麽想的,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流露出那麽一點對司信言的感情,都會被司信言疏遠。
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但是他卻比誰都清楚,司信言心裏那個位置已經有人占據了,就算現在司信言在把那個人挖出來,他也不适合橫插一腳,最好的選擇就是等待,一點點的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在司信言面前先把前期的好感度刷起來。
若是此刻他貿然表白,那麽等待他的大概只有尴尬與回絕,司信言不會在這個時候接受他的。
和司信言告別之後,易鳴晟也沒有久留,很快就坐電梯下去了,所以他并不知道,有人把他拜訪的全程都看在了眼裏,從他敲門,到司信言開門迎他進去,那個人數着秒的計算兩人的見面時間,看到他又被送出來的時候,這個人松了一口氣,心情好了一些。
這個人就是這兩天剛搬到了司信言對面的陸止。
上次他在家裏聽了沈敏和陸始的對話之後,就讓人去查司信言這套房的信息,從前他沒有動手查最開始是不怎麽關心,後來是不好意思查,怕司信言知道了又生他的氣。現在下定了決心一查,陸止才發現之前自己被安歌給坑了一把,司信言住的房子和他知道的那間根本就不是一間。
樓層就是錯的!
這個時候的陸止能和安歌秋後算賬嗎?
不能,他甚至還要假裝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因為安歌是司信言是一邊的。
查到了司信言的住址信息後,陸止也知道了那一層已經被沈敏買下了,當初登記的時候是登記在他的名下,這件事情司信言并不知道,沈敏之前也沒有說過。于是陸止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搬到了司信言對面。
他并不打算現在就告訴司信言這件事情,他搬過來純粹是為了自己安心。現在要是告訴司信言這件事情,萬一他知道了這件事情後跑了,那陸止就真的不知道上哪找他了。
先穩住司信言,最重要的是攔住那些湊到司信言身邊的人,還有,讓司信言放下他們兩人之間的隔閡。
陸止知道原諒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但是他想要去做,并不是求心安,就像他和陸始說的那樣,他沒辦法離開司信言。
不是司信言需要他,而是他離不開司信言,離開了他就不能活了。
此刻的司信言并不知道一牆之隔住進來的那位新鄰居就是陸止,他今天有些累了,再加上明天還有出門的計劃,所以早早的就關燈準備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見到了陸止的關系,司信言做了一個夢。
他很久沒有做夢了,這次的夢境卻格外的清晰。
他看到陸止失魂落魄的坐在醫院裏,眼裏的光碎成了渣渣,一個人呆呆的坐着,目光都沒有聚焦的點。
陸始站在他的旁邊,和他說:“醫生說,已經腦死亡了,心髒也停跳了,你到此還在堅持什麽。”
陸止聽不進他的話,他只是一遍遍的重複着:“他不會死的,他怎麽可能死,我的言言不會死的,他明明好好在家裏等我。”
陸始真的很想打他,但是現在打了也沒有用,打了司信言也不會活過來了,所以他只能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給言言準備葬禮的事情,我來處理,你……”
陸止推開了他想要拽他的手,惱怒道:“我的言言還沒死!”他指着司信言站着的位置,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這讓做夢的司信言有些莫名其妙,他站的位置其他人應該是看不到他的,但是剛才還在碎碎念的陸止現在卻像是風一樣的刮到了他的身邊,臉上又哭又笑,所有的表情雜糅在一起,讓那張帥氣的臉都有些扭曲了。
他說:“言言,我就知道你沒死,乖,和我回去了,我們以後不開這種玩笑了。”
司信言下意識避開他伸過來抓自己的手,陸止卻也跟着變方向,想要緊緊的攥住他,但是卻一手撈了個空。他愣了一愣,随即像是沒事人一樣的哄司信言:“言言,不要和我鬧脾氣了好不好?我知道我今晚不應該放你的鴿子的,我也不應該去見安素。”
他向司信言求饒,像是可憐兮兮的小狗一樣,眼睛都濕漉漉的。“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禮物我都準備好了,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但是他們都說我對你不夠上心,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氣一氣你,你別和我犟好不好,別和我開玩笑了好不好,我們回家去行不行?”
司信言大概知道這裏是哪裏了,他沒想到自己會夢到這件事情,他本以為那次的車禍死亡就是一場夢,但是那次的事故太過真實了,死去的感覺太糟糕了,所以不管是不是夢,他都不想再經歷一遍那種痛苦,才會決心離開陸止。
可是這個夢裏,他是真的死了,而陸止不知道是瘋了,還是真的能看到他,他一直試圖伸手去拉司信言,但是他的手一遍遍的穿過司信言的身體。
一遍又一遍,司信言站在那裏不動,他眼睜睜看着陸止一次一次失敗之後,臉上露出了絕望的表情,每一次失敗,他整個人都會萎靡下去幾分,就好像精氣神一點點的消失了。原本他眼底還有細碎的光,印着司信言的身影,但是随着他一次次的想要觸碰司信言無果,那光一點點的黯淡下去了。
他好像明白了,自己再不能抱着他了。
陸始站在他的身邊看他發瘋,等到陸止一遍遍的嘗試失敗,最終軟坐在地上的時候,他終于開了口。“後悔嗎?”
陸止呆呆的擡頭看他,擡頭的那一瞬間,眼淚就落了下來。
他哭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司信言有些呆呆的站在原地,看陸止虛摟着自己的腿,他像是要把自己圈起來一樣,哭得那麽大聲,哭得司信言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第一次看陸止哭。
從司信言和他相識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見他哭,還哭成了這幅模樣,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一樣,完全沒有活下去的生氣。
但這偏偏是一場夢。
司信言也不知道這是夢,還是所謂的上輩子的後續,他只是站在那裏,看陸止在陸始的面前哭得像是個三歲的小孩,最後聲音嘶啞,再哭不出眼淚他,他對陸始說:“哥,我的心好痛啊……我後悔了,我不應該因為那些人的話就這樣對言言的,哥,我錯了,我想要言言。”
陸始只是看着他,沒有安慰他,也沒有再說話,他只是放他那樣哭,讓他明白什麽叫做剜心之痛。
陸始相信,司信言死的時候,也一定很痛。
身體和心,都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