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知是誰的手機響了幾聲。
瞿時念掀開眼皮恰好對上窗外晚霞, 像置身夢境,然而渾身酸痛,提醒着他幾個小時前的颠鸾倒鳳, 一層羞恥感頃刻覆蓋理智。
當時, 陸岐琛破天荒的手法溫柔,用最傳統的姿勢, 怕傷着他和崽崽,與三個月前的那晚判若兩人。
瞿時念不忍回想, 恨不得記憶斷片, 當初是醉後迎合,如今又該怎麽解釋,內心幹涸上趕着求滋潤似的。
身側的人動了動。
緊接着,滾燙的胸膛靠上脊背,這家夥竟伸來指尖摩挲于那微微凸起的腹部:“醒了?”
瞿時念:“……嗯。”
嗓音沙啞, 他被吓了一大跳。
陸岐琛不甚明顯地低笑,起了身,光着膀子只套上運動褲, 走回時握着杯溫水, 頂着誘惑人的腹肌, 饒有興趣地喂人喝。
瞿時念喝個水都沒了面子:“看什麽。”
陸岐琛:“明明也沒怎麽叫。”
——怎麽就啞成這樣。
瞿時念躁得慌,盡可能忽視一道明顯目光, 喝完水把杯子擱邊上,剛要翻身起床,撕扯得一陣陣疼痛。
見陸岐琛要上手攙扶,他自尊心過不去:“我想找手機。”
陸岐琛四周環視:“掉地毯上了。”
戰況激烈以至于床頭的手機都跑到床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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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過路的車燈隐隐透入, 浮光掠影于地板, 光線短暫地駐足在手機上, 陸岐琛彎腰拾起,遞給去時,對上一雙醉眼朦胧的眸子。
他一時沒忍住,手掌扣住那後腦勺,俯身堵住了這人的唇,藏不住的侵略性氣息:“平時都怎麽忍住的。”
那個什麽都準備好了,八成預謀已久。
瞿時念恍然輕推開他:“……胡說八道。”
像是惱羞成怒,比遭到野狼調戲的兔子還氣不過,瞿時念攥緊手機,起身進了浴室,竟像模像樣地撥回了通話。
陸岐琛禁不住彎起嘴角,仰回床上,聽浴室裏傳來聽不懂的英文對話,不知怎麽又有些犯困了。
幾分鐘後。
他搭在地板的長腿被碰了碰,瞿時念在電動牙刷上擠牙膏:“明天開始上課。”
陸岐琛沒反應過來:“什麽課?”
瞿時念:“一個月沖刺雅思口語。”
陸岐琛:“……”
啥玩意兒?
從節目組光榮退休,網上熱度還未減,陸岐琛在大早上迎着初冬的朝陽,手捧兩份肯德基全家桶,走進熟悉的居民樓,準備上他的英語課。
屋裏那倆一早就在打盹。
一聞到味兒,金毛卷毛原地複活,嘴上狂炫,不停當着老板的面分析行情。
費揚揚:“難道瞿老師是為了讓陸哥文憑好看些,以後艹個學霸人設?”
時峙妄:“也可能一步到位當老板開公司。”
這倆就跟無頭蒼蠅打轉似的,吵得陸岐琛的腦袋嗡嗡地響,總結來回,反正是瞿時念愛之深責之切,怎麽着都是為了他好。
陸岐琛沒什麽精神氣地托着下巴,來回轉筆,能完整聽完課全靠奶粉錢這茬給他支撐動力。
別的小情人陪/睡後有車有房,他倒好,白伺候了幾個小時,喜提雅思水平的口語課程。
距離下午的課還有兩三個小時。
陸岐琛活動肩膀,走進卧室改造的員工辦公室,見那倆正在研究直播,敏銳捕捉到熟悉的詞:“悅朝娛樂?”
費揚揚擡起臉:“嗯嗯,演員小姐姐的那家公司,被罵上熱搜了。”
時峙妄:“好像也是瞿影帝早期的公司?”
陸岐琛就說怎麽這麽熟悉:“嗯。”
陸岐琛倚在門側,若有所思地浏覽起界面,跟他心中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有人分析女演員狀态不佳,疑似被公司PUA。
而衆人一聽說是悅朝娛樂,便不覺得奇怪了,畢竟那是在黑心公司中地位碾壓燒鍋娛樂的的食物鏈頂端。
而輿論的發酵,八成是跟《新生代演員》這檔節目有關。
【聽說她差點就割腕了!】
【救命,這家公司有毒吧,我記得當初瞿影帝也被PUA過!】
【emmmm蒼蠅不鑽無縫的雞蛋,難道她就沒有一點問題?】
【又是受害者有罪論是吧,服了你個老六!】
【艹,小姐姐的小號被扒出來了,原來是公司發現她參加新生代演員也是來追人的!】
網絡上的吃瓜群衆忙于八卦。
現實中,陸岐琛眼前的這倆員工也在分析,把人家小號扒了個底朝天,異口同聲道:“我擦!”
陸岐琛:“?”
費揚揚:“她原來是盧軻的舔狗。”
時峙妄:“還點贊了盧軻的腹肌。”
陸岐琛:“……”
當這些條件都成立後,将女演員代入盧軻的舔狗人設也不為過,手上有一部大IP待播劇,非要争取《新生代演員》的名額,簡直就是在為愛走鋼絲!
如在播前得到贊聲一片還好,可一旦演技露出短板,遭人诟病,那麽自身的口碑下滑,也會影響劇方、合作品牌以及公司的利益,無疑是自損式無效曝光。
網友直呼好家夥,本屆《新生代演員》可以拿狗血連續劇獎了,我愛你你愛他,而他愛着另一個他。
其中有條評論的贊跻身熱度前三。
【路人好奇,那陸岐琛會不會也是為了誰參加的節目?】
陸岐琛眼皮一跳。
他口幹舌燥,胸腔像湧起了簇火,先前分明沒這般想過,如今像是被當衆戳了心思,忍不住曲起食指刮向眉尾。
偏偏桌臺上的手機振動。
盧軻來了消息:“哥,咱們能聊聊嗎?”
也不是不行。
陸岐琛主動撥出號碼,想跟這家夥把話講清楚,聽筒裏“嘟嘟”幾聲,接通後聽到賊吓人的一聲:“哥,其實我早該猜到了。”
……猜到他和瞿時念了?!
盧軻像是很不甘心:“你喜歡的是異性吧?”
“會幫忙女生買藥,被狗仔爆出假聊也為她演戲,我早該明白的。”
“可我還是想親口問問你,對我是不是……沒有一丁點喜歡的感覺。”
陸岐琛:“?”
這都是些什麽跟什麽。
陸岐琛直視鏡中的自己,活了二十年,窮是窮了些,但這張臉總是莫名很吃香,拒絕告白已經成為了家常便飯,并且從不感到慚愧。
可他不曾對外人解釋過,遇到的有男有女,談及情愛無非是因他頂着這副皮囊長相,一聲喜歡不過說說而已,對他而言卻沉重如山。
陸岐琛嘆氣:“或許我們眼中的喜歡不是同一種東西。”
盧軻沉默幾秒:“那你有喜歡過誰嗎?”
陸岐琛:“這是我的私事。”
“但對你只是同事。”
他明碼标價地拒絕了,事情到此為止,也私心祝福這位愛豆C位出身的未來演員,現階段多搞事業,別讓粉絲失望。
退出界面後,他又不經意瞥見那行字:【那陸岐琛會不會也是為了誰參加的節目?】
“……”
還不是為了瞿時念。
他在心裏承認了,把人放在特殊的位置,藏起這份心思去上網課,不打盹也不犯瞌睡。
“見了鬼了。”
費揚揚瞄回一眼,掩上門繼續咂舌:“你是不知道就在上個月,陸哥看兩頁劇本都能睡半天!”
時峙妄跷起長腿:“愛情的力量。”
費揚揚一屁股坐回來,納悶問:“你說他跟瞿老師怎麽還沒成?”
時峙妄啧了聲:“門不當戶不對。”
“可以啊小獅子,”費揚揚悟了,“咱們陸哥可是1,不吃軟飯的,要比影帝老婆更能賺錢才打算名門正娶。”
時峙妄有了動力:“上播給老大掙彩禮?”
狼狽為奸也不過如此。
他倆如今是網絡紅人,吸來不少CP粉,對于直男而言——哪怕嘴上嫌棄得不行,虛榮心那是杠杠的,反正營業賣腐也不會缺斤少兩。
“今天播個啥?快遞拆箱?”
“行。”
跟正在上網課的氛圍大相徑庭,外邊有多死氣沉沉,裏邊就有多熱鬧。
這套居民樓裏的房子是兩房一廳,隔斷作為辦公室和員工宿舍使用,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就連快遞都有專門擺放的雜物間。
雜物間過于迷你,本還在發愁怎麽賣腐的金毛和卷毛悟了,擠在逼仄空間裏噴麥對話,不可言說的危險氛圍瞬間拉滿了。
【別大喘氣了寶貝,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在幹啥呢】
【哈,居然在搞黃色,小心號沒了】
【ID寫着陸岐琛官博,實際上用來賣腐搞擦邊,娛樂圈竟有如此不做作的妖豔賤貨】
【好家夥,捅了快遞窩,你倆平時是不是拿錢不辦事!】
一人負責講解,一人負責拆,他倆被彈幕催得嘴巴和拆快遞的手都要起火了,但還是沒把那些置辦工作室、粉絲送來的禮物……等等介紹完。
“下一個哈。”
“讓我們來看看寄件人的名字是——黎飛?!”
費揚揚嗓子瞬間啞火。
他一手滑,把直播間給關了,與時峙妄幾近要刀人的目光迎面相撞,咽了咽口水:“真的是那個黎飛?”
時峙妄低頭蹙眉:“快遞來自倫敦。”
費揚揚:“艹!”
他長腿越過那些快遞紙箱,正要開門叫人,那門卻被外邊反手一推,背光的陸岐琛頓在門前:“你們在幹什麽。”
從網課結束前的十幾分鐘就在大聲嚷嚷。
陸岐琛沉着氣,掃過兩名員工不對勁的表情,盯向時峙妄緊緊捏在手中的快遞盒子,忽然浮現出一絲熟悉感。
他用剛學會的蹩腳英文看懂了,這是來自國外的快遞,眉心一凝:“又是黎飛寄來的?”
費揚揚點頭,時峙妄晃了晃那紙盒子:“不重,像是只塞了一些紙。”
陸岐琛沒再接話,走近蹲下,修長的手指握住美工刀,一下劃開那些緊緊纏着的膠布。
“嘩——”
開封的相片和紙張頃刻墜落地板。
入眼是一張冷漠少爺長相的現照,倫敦歌劇院的舞臺,手拉小提琴的少年約莫十七八歲,雅馴而冷峻,舉足投足之間透着上流社會的貴氣。
另外兩張過塑後的紙張,看上去是英文和中文版本的同一份。
陸岐琛單膝跪地,攤開兩份,目光先是掠過英文的那份,就沒幾個看得懂的單詞。
視線即将移向另一份時,胸膛沙沙地發悶,他隐約預感到會有不妙的東西,而當看清那行大字時——
【血緣鑒定。】
陸岐琛随即瞳孔驟縮。
作者有話說:
金毛和卷毛都是直男!
明天會比今天肥的QAQ感謝在2022-11-21 15:32:58~2022-11-22 22:57: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4102762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嫌棄 20瓶;星烨、51618524 10瓶;小W、皊冘、霧言 5瓶;清墨 4瓶;千歲鶴歸 3瓶;想吃甜豆花、念珠藻、讨厭早八、桑梓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