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魔術師
霍敏他在瀾門等唐明玉等了一天，從白天到晚上，焦灼不安，百般折磨。最後忍不住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卻是霍家銘接的。父親在那邊淡淡地說，他們要出門度假，晚上就走，要他沒事不要再打電話。
他着急地問：“我哥呢？”
父親不耐地道：“還沒起床。”
還沒起床……霍敏心中一冷，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他挂了電話，靈魂飄飄蕩蕩渾渾噩噩，心情跌落到谷底。他想唐明玉應該是要來的，卻被那個萬惡的獨.裁家攔住了。那個老家夥，他不僅剝奪了唐明玉的自.由，還要剝奪他的思想，連偷偷給他過個生日都要破壞！
他有給他過過一次生日嗎？他有愛過他嗎？沒有，如今連愛他的人也要奪走，霍敏恨得咬牙切齒。
他惡狠狠地咒罵着父親，又情不自禁地想起唐明玉。那個人是他的啓蒙，是所有愛情和理想的樣子。當他從那個幽暗的房間找到他的時候，當那個一身破碎又柔軟的人撲向自己懷抱的時候，他知道，他完了。他發覺自己在憤怒的同時竟然能夠bo.起。他向父親挑戰、和父親對抗，他發誓要保護他、帶他走，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過是想得到他。一切都脫軌了，他明明知道那人心裏只有父親，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偷.窺過他們的情事，悄悄在自己房間自.渎。少年悲苦的心事，永遠不和哥哥說。他們住在一個屋檐下，他眼見着他們過得越來越好，唯有壓抑下自己的心思。他結交了許多的女朋友，試圖從她們身上找回當初那種悸動和溫暖，可是徒勞，他不愛她們。
他愛上的是自己父親的情人，呵，多麽荒謬。
如今他望着床上那個一臉無辜壓在他身上的人，更加荒謬！
他連滾帶爬地翻下床來，動作太大，扯動了不可言說的地方，痛得龇牙咧嘴。渾身冒火：“你誰啊？！”
美人被騷擾了夢境，睡眼惺忪地醒來。
“唔，讓我再睡會。”
“滾滾滾——”
霍敏像只炸毛的火鳥，扯光他的被子，不顧自己沒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死拉硬拽他下來。男人被他往床邊拖，蹂躏得不堪目睹的床單，滿是狼藉的卧室，衣服褲子滿天飛，床頭還挂着條濕答答的內褲，霍敏感覺自己頭都要炸了！
男人被騷擾得不能安眠，就勢翻身壓上他。
“不要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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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磁性的聲音響在耳畔，結實有力的胳膊箍着他，英俊漂亮的臉龐再次如噩夢般的覆下來。霍敏大叫，連爬帶滾地翻下床去。
男人低低地笑：“真不可愛。”
霍敏飛快地穿褲子，對方似乎起床特別困難，一直在床邊呆呆看着他。
霍敏穿好褲子勉強鎮定下來：“你還不走？”
男人對他挑眉笑了笑：“還是夜裏比較乖，又軟又……”
霍敏一個枕頭砸過去：“快滾！”
褲子裏的手機響起來，震天動地，打破了這個尴尬的早上。霍敏到處找，男人笑道：“我的。”
他起身接起電話，懶洋洋的：“知道了……姐，這麽早叫人上班，是會折壽的……好了好了，我沒去哪，這就到了。”
他挂了電話，對霍敏無奈地揮了揮手。
“上班去了。”
霍敏氣哼哼地整理着房間，那人洗漱完畢，穿好衣服，走到門口了又像忘記什麽似的回來。
“要不要再約一次？”
霍敏一腳踹上門，将那張讨厭的臉關在了外面。
接着霍敏家裏的電話也響了起來，他撲倒在沙發上，一個早上累得腰酸背痛。
“哪位？”
“敏敏。”
“啊，哥。”霍敏竭力掃除心上的那點陰霾，對那邊撒嬌：“你到哪裏去了？”
唐明玉心疼地：“對不起啊，都是我不好……”
“我知道，他不讓你過來對不對？他就是不想讓我好過！”
“不，你也別怪爸爸。”
“你還幫他說話？！”
“也不是……不說這些了，我有給你準備禮物，冰箱裏還有包好的餃子，你記得回家拿一趟。”
“知道了。”霍敏意興闌珊地，唐明玉聽出他聲音不對，有些後悔：“回家我一定給你補過生日，給你做很大的生日蛋糕好不好？”
“我不要蛋糕，我只要你。”
那邊忽然尖銳嘈雜的聲音，似乎被奪過了電話，男人不耐煩的聲音傳過來：“還有完沒完了……”
霍敏精神一震，對着那邊狂吼：“你要不要臉啊，我就和他說幾句話，你也不準！”
霍家銘在那邊淡淡的：“管好你自己。”
咔擦一聲，電話挂斷。唐明玉甚至來不及和他說聲拜拜。
霍敏被氣得內傷，扯動昨晚的傷處又是一番疼痛。他仰躺在沙發上，陽光暴曬進來，而他就像個廢人一般，慘不忍睹。
霍敏在家歇養了半天，下午去主宅拿唐明玉留下的禮物。他有輛小車，路過中心廣場的時候堵車，商場外面挂了張超大屏的廣告牌，一張英俊微笑的臉龐一晃而過。
霍敏想回頭細看，後面的車已經開始鳴笛了。
回家之後也是冷冷清清，父親和那人不再，阿姨也休假了。他躺在沙發上發呆半天，拿了只冰激淩吃。冰箱裏面碼着整整齊齊的速凍餃子，大概是臨行前匆匆準備的。餐桌上有只禮盒，霍敏一面吃冰激淩一面拆，盒子裏是只超大型的樂高玩具，已經拼好了。有張賀卡，上面寫着：“敏敏生日快樂，茁壯成長。”
霍敏失笑，唐明玉還把他當小孩呢。
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電視，電視裏播報着一則明星事件。說是某某當紅小鮮肉在XX辦見面會，引來萬人粉絲險些發生踩踏事件，為避免發生事故，請粉絲們理性追星，注意安全。小鮮肉還戴着墨鏡對着鏡頭鞠躬：“感謝粉絲們的到來，請一定要好好愛護自己。愛自己就是愛我。”接着溫柔地比了個心。
霍敏嗤之以鼻，換了個臺。電話響起來，周闵炜在那邊道：“霍總在這邊嗎？”
霍敏聽到霍家銘的名字就生氣：“不在。”
“他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公司這邊有個項目，他不去也不好談啊。”
“預約的嗎？”
“對啊，說好今天晚上見的。他這麽一走，丢下好大一個攤子。”
霍敏往嘴裏丢了一個葡萄：“算了，我去吧。”
“那也好，七點半我過來接你。”
“到大宅這邊。”
“好的。”
挂了電話，霍敏百無聊賴。他躺在沙發上休養生息，屁股還是痛。抹了藥膏還是痛，他不時轉過來又挪過去，怎麽都不舒服。用手機看完了周闵炜傳過來的資料，霍氏近幾年來轉型，開始投資影視娛樂方向。這是投資的一個小成本電影，對方是個名不經傳的網劇導演，對于霍氏來說，這也不過是個試水。
六點的時候，他上樓洗澡，換了一身正裝下來。這邊他的東西，唐明玉都仔仔細細打理過。每天和他們的一起，換洗、熨燙、分門別類挂在衣帽間裏。如今穿上，還是嶄新帶着香氣的。他舒服地喟嘆，有唐明玉在，萬事妥帖。
他想着他，在浴室裏又搗鼓了半天，抽了一條領帶戴上。周闵炜已經在樓下了。
“時間有點晚了，還沒好嗎？”
“好了。”
霍敏潇灑帥氣地從樓上下來，周闵炜笑道：“還不錯。”
“走吧。”
華燈初上，車流如梭，瀾門依舊繁華熙攘。進入大廳，便是文藝複興式波瀾壯闊的雕梁畫棟。從旋轉樓梯往上，一路皆由侍者引領。霍敏不是第一次來，最近幾年他一面攻學業一面在公司試煉，俨然已是霍氏的第二支柱。霍家銘常常不來上班，動不動就和愛人放風休假，有事便要他來頂。看着他熟稔地和各方客戶打交道，将霍氏一肩撐起來，周闵炜也是百感交集。
侍者将他們引進去，房間裏已經滿滿坐了一桌子人。
導演、制片、經濟公司、傳媒公司，還有男女主角，霍敏一個個逡巡望去，點頭示意，最後在一張笑谑地看着他的臉龐上定住。
是你？？？
早上還在他床上翻滾的男人對他眨了眨眼，有緣終會相聚。
姜竣饒有趣味地盯着霍敏看，昨天他還是酒醉的非主流叛逆少年，染一頭黃毛，穿一件誇張的印花T恤，一臉郁卒，像被人抛棄的小狼狗。如今卻是衣着光鮮，清爽黑發，和他們侃侃而談泰然自若的投資商。徐晴見他看人的目光太過分，撞了撞他的手肘，低聲道：“幹什麽？”
姜竣道：“姐，你怎麽也不給我們用那種染發劑？”
徐晴一頭霧水：“什麽染發劑？”
姜竣指了指霍敏：“就那種啊，變魔術一樣，一天換一個顏色。”
徐晴瞪了他一眼：“閉嘴。什麽狀況了還給我亂說話！”
姜竣笑笑不說了。他專門盯着霍敏看，看他和那群老滑頭們寒暄，和半吊子導演探讨劇本，咨詢制片電影宣傳流程。看他舉手投足優雅的氣質，認真的神情以及不小心觸碰到他目光時的倉促躲閃。
他覺得有意思極了，更加放肆大膽地去看。女主角是他火的那部網劇的搭檔，兩個人都是從下面混過來的，關系好的很。周雨桐問他：“看什麽呢？”
他噓了一聲，做了個神秘的手勢。周雨桐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是那個被衆星捧月勸酒的投資商。
“你過去嗎？我們哥非要我去敬酒，多尴尬啊。這什麽年代了，還搞戲子陪酒那套呢。”
“搞好關系是不錯啊。”
“聽說他也有選角的權力？”
“投資商的意見是要參考一下嘛。”
“參考什麽啊？咱倆就是捆綁的一對，只有你和我搭檔才能火下去。不然誰看網劇改的電影？”
“那說不準。”
“什麽？你敢和我拆夥？說吧，看上哪個賤婢了，我去給她做了。”
周雨桐一臉“本宮在爾等都是妃”的女王模樣，姜竣笑起來。
周雨桐連連感嘆：“哎，老天不公平，賞你這麽張好臉皮，還有我什麽事啊！”
姜竣躍躍欲試起身，往霍敏那邊走去。
霍敏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對方的目光太火熱，穿透衣服紮在皮膚上，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試圖避開對方的目光，但那目光太可惡，帶着通曉一切的神秘與微笑，只想讓人一拳揍扁他。
霍敏勉強壓抑下內心的暴動，而那狂妄的人竟然走向他了。霍敏緊緊地抓着杯子，也不知怎麽，對方走近一步，他就心跳加快一下。對方走到他身邊，他心跳如鼓，呼吸滞澀，幾乎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香氣。淡淡的，海鹽氣味的，連帶着那個潮汐翻湧的夜晚，都被掀到眼前來了！
姜竣端給他一杯酒：“霍總，我敬您一杯。”
徐晴見縫插針地介紹：“這是我們公司的藝人，姜竣。剛出道不久，還是個小演員，承望您多加關照。”
霍敏點頭，接過姜竣手裏的酒。兩人手指相碰，姜竣深深望着他，刻意多停留了幾秒。指腹摩擦過手背，帶來若有若無的熱意，霍敏感覺自己臉都要紅起來了。
他狠狠瞪了姜竣一眼，笑道：“談不上誰關照誰，我們對這次的合作很有信心，大家彼此照顧吧。”
徐晴對他很有好感，大家一起舉杯同祝。姜竣喝了一杯就不喝了，他也不能多吃，撿了幾筷子就放下了。回頭看，霍敏還被圍在人群裏灌酒。從外表上看不出他能不能喝，不過他還是很有分寸，每次不說不喝，也不說全喝。嘴唇挨着杯子小啜一口，到了下一個人，依然如此。只是這麽一場酒宴下來，也是喝了不少。
不知不覺間，他脫了上衣，只穿着淺藍色襯衫。剪裁完美的衣料包裹着他勁瘦的腰，蜿蜒往下凸出挺翹的臀。袖口挽到了臂肘處，領口扣子解了兩顆，露出小片光潔的胸膛。連同臉龐一起，泛着粉色，灼灼其華。那雙眼睛最為動人，了然無痕，清澈見底。你放進什麽，它映出什麽。此時它幽幽轉轉地望過來，眼裏便只有他。姜竣心裏一熱，想将他輕擁入懷。
連着喝了兩晚，再強悍的人也受不了。霍敏感覺臉頰發燙，燙得人都要燒起來。他又松了松領帶，搖搖晃晃地往洗手間而去。
他用水沖了幾次臉，将臉埋在水池裏清醒清醒。只是腦子怎麽都是混沌的，心裏隐約感覺到危險。他撩起水，看到鏡子裏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男人。
“你醉了。”
姜竣就在他後面貼身站着。霍敏抓住機會手肘狠狠往後一搗。
“你誰啊？”
姜竣抓住他的手提起來，霍敏沖勢不穩，險些跌進他懷裏。幸好撐住池壁，擡腳又踹。
姜竣無奈地又接住他的腳，往前欺近一步，變成壓着他腿放倒在池壁上的姿勢。這姿勢讓霍敏臉紅過耳，短暫一瞬，兩人又拆了好幾招。姜竣笑道：“我是跆拳道黑帶，你打不過我的。”
霍敏氣喘籲籲地挂在他身上：“你放開我。”
姜竣壞笑地：“我要說不放呢？”
霍敏怒道：“我抽筋了！”
姜竣慌忙放下他來，霍敏瞅準時機對着他臉狠狠給了一拳。
姜竣感覺下巴都要錯位了：“喂！我還要靠臉吃飯。”
霍敏得意洋洋地一揚頭：“活該。”
姜竣看着他不動了，淺淺的笑意蕩漾開來。心頭無端火熱：“我送你回去？”
“我周叔呢？”
“和你一起來的那個？”
“對啊，他送我，用不着你。”
姜竣拉過他的手：“我送你。”
他不容置疑地拉着霍敏走，路過周雨桐和一幫助理出來找人，對他們點頭：“我先送霍總回去，他喝多了。”
周闵炜被堵在裏面擋酒，還什麽都不知道。霍敏就被認識了兩天的男人連拉帶拽地帶走了。
衆人一臉懵逼：這扒金主也扒得太快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