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嗝……”

Edward理發店的小隔間裏，喝得爛醉的金發少年攤在地上不知死活。

Roy也好不到哪去，Edward悶頭喝酒的時候他也在喝，而且比起第一次接觸酒的Edward他喝得只多不少。

但是至少Roy還是比較清醒的，除了頭一陣陣發暈四肢稍有些無力腦袋運轉起來比平常慢了那麽三五拍以外（……）。

開玩笑，應付女人時喝多的時候少不了，要是那樣就失去戰鬥力了怎麽行。

室內沉悶黏着的空氣混雜酒香的甘冽，令人窒息般的迷眩。

“喂，喝不動啦？”Roy的手沒輕沒重地砸在Edward身上，對方也沒反應，背朝天花板躺屍。

“切……小鬼就是小鬼。想當年我第一次喝酒時可是喝倒了六個壯漢……”

“……”Roy話還沒說完，Edward就翻起身扒拉那些酒瓶子，聽着有響動的就湊上去灌一口，接着再次栽倒仰躺在地。

突然他扭頭直勾勾地盯着Roy，也不說話，那雙金眸被醉意渲染出朦胧和癡癫的色彩，配合着酡紅的臉頰，看起來頗有些色（要和諧）情的味道。

可惜Roy正處于腦袋和視覺神經接不上線的狀态，他只能模糊看到有什麽璨金色的事物閃來閃去，像被大氣偏折變幻的星光，莫名地讓他愛憐。

星星閃了閃，竟然口吐人言：“你這騙子，我讨厭你。”

什麽時候星星也能說話了？而且知道我是騙子？Roy迷迷糊糊地想，開口回答：

“為什麽……嗝……這麽讨厭騙子……？你的說法好像是不管我是不是專門欺騙女性都會讨厭這一行啊。”

“和你……無關……”星星的光芒微弱下去。

“或者說要是我不做騙子，你會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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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又亮了。“哈……做夢……！”

“明明你自己就戴着那副待客狀态的面具裝出好孩子的模樣，幹嘛說我是騙子？”Roy想換個姿勢坐着，沒使上力，身體一歪直接倒地，與Edward正對上視線。

“我不是孩子……那樣子……會被喜歡……”

“被誰喜歡……？”Roy皺眉。

“會被喜歡，被收留……不有禮貌的話……和Aru一起被趕走……”Edward說話沒了邏輯，聽得Roy又是皺眉。

“Aru又是誰？”

“弟弟……是很重要……是我最重要，要保護的人…………”

星星也有弟弟？Roy感到好笑。

“從來也沒看見過他啊……不是你要保護的人嗎？為什麽不和他在一起呢？”

“………………”

會說話的星星沉默再沉默，光芒也越來越黯淡。

“喂，星星……？”Roy又沒輕沒重地拍了他一下，正中少年腰部。

“你在叫誰啊混蛋……”

“你啊。剛才那個……Aru，他怎麽了？為什麽不說了？”

“混蛋你今天不是看見了嗎……！我不想說啦我要睡覺！”

“什麽今天我看見了……？我白天出去的上哪看星星去啊？”

“喝多的到底是誰啊……看好了我是EdwardElric！不是你說的那個鬼星星！”

少年纖細有力的手指捏着Roy的臉向他那邊拽，于是男人這才看清對方嗔怒的表情。

“是你啊……”Roy将Edward的手抓下來，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拿下來後自己的手也沒放開對方的手腕，Edward也沒掙開。

“今天……今天……我跟着你去了花店，煙酒店，還有……那個墓地……”

Roy皺着眉回憶。

“你弟弟……啊……他也自己開店生活啦？那是好事啊，弟弟能獨立生活。”

“……”

Roy被Edward的視線刺得心頭一緊。

即使被酒精作用暫時迷惑了大腦，他也能立刻回憶起讓他的心境發生極大變化那天的情景。

少年看着遠去的和睦的一家人悲寂得仿佛在失聲痛哭的背影銘刻在他心上無法忘懷。

那究竟是怎樣的神情啊？

悲哀。

悲涼。

悲傷。

悲痛。

悲寂。

仿佛就連生存意義都失去般的極度絕望。他不哭不鬧，不聲不響，偏偏Roy就是能感覺到少年沉重到今人痛惜的痛苦。

也許只有喝醉了的少年才會将自己的內心披露，也可能是因為今天經歷的一切讓他身心俱疲放松了戒備，Edward再次在Roy面前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對不起。”

Roy将放在少年腰間的手收緊，另一只胳膊也伸過去擁住少年微微顫抖着的身體。力道恰好好處的溫柔。Edward難得順從地也張開雙臂擁抱Roy。

“Aru……我好想他……”

Roy聽着少年悶在自己胸前帶着哭腔的呢喃，雙臂加大力道，最後擡起那顆小腦袋将自己的雙唇覆在對方冰涼的唇瓣上。

他不想聽見少年如此悲傷的聲音。

“Edo……”他用自己最輕柔最深情的聲音喚着少年的昵稱，“覺得寂寞的話，我會陪着你。”

懷中的身體一僵，然後緊緊地回抱對方。

初次喝酒的Edward與久經酒場的Roy最大的不同不是酒量的多少或者識人的能力，而是Edward喝醉了會忘記在身上披一層倔強堅硬的防護膜，而Roy喝醉了依舊能記得以前自己是怎樣安慰同樣狀态下的戀人的。

——或者說，只有身體記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