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雲山霧罩

“陟兒，你說什麽！”皇後顯然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後，兒臣與皓月姑娘兩情相悅，還望母後成全！”八皇子叩拜道。

“兩情相悅？！好一個皓月，看上去沉沉靜靜，想不到是個狐媚子！”她冷言諷刺，手心卻汩汩滲出冷汗。

不行！陟兒絕對不能娶那個女人！

天知道她在害怕什麽。

但她無論如何都要讓陟兒死心！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平緩了口氣，“陟兒，母後明白你的心意。這皓月姑娘确實和紫茉有些神似，你對她挂心也在情理之中。”

此時的她，像任何一個慈母般，對自己的愛兒溫言相勸。

“只是，這樣會讓母後很難做啊……”

“兒臣知道，母後已經為兒臣做了許多。”

“陟兒，為娘有一件事不明白。”她走上去扶起兒子，拉他一同坐下，“你明知你皇兄對皓月有意，怎麽突然——”

“母後，自己想要的就盡力去争取，這是母後對兒臣的教誨，不是麽？”

“如果哀家執意不允呢？”

“恕兒臣不孝，願放棄皇位，與皓月姑娘遠走天涯。”

“陟兒，你竟然學會威脅母後了……”長長的指甲陷入掌心，折斷。

“好！既然你愛美人不愛江山，那就休怪為娘無情！”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太子義隆，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成大統。着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制，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先帝遺诏公開，頓時于宮中掀起驚濤駭浪。

雖有懷疑此乃矯诏者，卻無法找到充分證據。

太子義隆登上皇位後，太後即刻頒布懿旨冊立後妃。

依照祖制，封皇貴妃二人，貴妃二人，妃四人，嫔六人。

而皇後之位，觊觎者自然甚衆。

但太後只是一句話：“哀家心中自有定奪。”

紫苑別館。

一切仍是舊貌，宛如逝去的往昔重現。

她一身紫色绫羅，襯得膚白勝雪。立于一室深淺濃淡的紫意中，卻絲毫不融于周圍相近的色澤，反而顯得格外出挑。

她，還是她，卻又不再是她了。

如今，她有了新的封號——茉貴人，賜居紫茉公主的“紫苑”。

亦有了一個新名字——

若茉。

宮中有傳言，八皇子義陟鐘愛紫茉公主。兄妹之戀雖有違倫常，但宮中老人兒心裏頭都明白，紫茉公主乃先帝愛妃虞氏同禦林軍衛私通所出，因而實則與八皇子既非同父亦非同母。

而新晉的茉貴人與之頗為神似，極有可能被納為八皇子福晉。

惟有她自己心中清楚，這只不過是一個交換條件。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用來交換的，究竟是什麽。

“太後駕到——”尖銳的嗓音刺穿周遭的寂靜。

她起身上前，盈盈一拜，“太後吉祥。”

“起來吧。”太後擺了擺手，“哀家今日來，是有事要告訴你。”

“謹遵太後教導。”

“你可知道，當初哀家為何沒有殺你？”

“若茉不知。”

“因為哀家那兩個傻兒子争相替你求情。”

“蒙皇上和八皇子錯愛。”

“哀家現在問你，哀家這兩個兒子，你究竟屬意于誰？”

她不禁詫異，擡眸望進對面那雙冰冷卻深邃的眼。

奇怪的是，其中閃動的光芒并不複雜，甚至……略顯黯然。

“哀家老了，不想再為一些事費神。你盡管直說，哀家都依你。”

她垂眸，掩飾好不可置信的目光。

真的，如她所言——

她管不動，便不再管了麽？

見她沉默，太後也并未強求，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緩聲道：“你仔細斟酌吧，三日之後告訴哀家便是。”說完，便命人起駕。

并非她生性多疑，而是太後的行為實在令人費解。

如若是計，她希望她跳入什麽樣的圈套？

若不是計，她自己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八皇子的條件只是煙幕彈。

他曾親口告訴她，她只會是名義上的福晉，二人不會有夫妻之實。

這又是為什麽？

難道是在試探太子——新即位的皇帝？

她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一片煙籠霧鎖的森林，面前是撥不開、看不透的雲山霧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