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期冀成真

三日之期轉瞬已至。

她将寫着自己答案的書信呈給太後。

無論如何，她只能賭上對她的信任。

“果然，哀家沒有看錯你。”太後微笑着，笑意卻不及眼底。

“兒臣給母後請安。”

“隆兒，快快起來，讓母後看看。”太後上下打量一番，“好孩子，整日勞心政事，都把自己個兒累瘦了。”目光中滿是心疼。

“兒臣銘記父皇母後教誨，怎敢不盡心盡力。”

一身明黃色龍袍的他，劍眉高揚，星目斂華，自有一番王者氣韻。

“對了，前些日子哀家一直思量着給皇上冊立後妃的事。”

“讓母後費心了。”

“這是哀家看中的人選，皇上看看合不合意。”

他神貌恭謹地接過，“母後說好，那必定是好的。”

打開名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皇後人選。

茉貴人。方氏若茉，年十七，賢良淑德，儀态端莊……

而當目光定格在旁邊附上的小像時，他只覺渾身一僵。

“怎麽樣，還可心嗎？”

“母後明鑒。”

“那就盡快着禮部拟诏吧。下月朔日正是吉日，便可舉行冊封大典。”

真的是她麽？

冷月——她真的要成為他的皇後了麽？

為什麽他卻不敢相信呢……

甫掌朝政，他兢兢業業，不允許自己有絲毫大意。

原以為，父皇遺诏會冊立老八，但不知為何，最終的人選竟是自己。

他懷疑母後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因而更不敢掉以輕心，唯恐授人以柄。

入夜，卻久久不能成眠。

他不知道，那縷盤踞心頭的恐懼到底因何而起。

終于，按捺不住莫名的躁意，他換上便裝，悄悄潛出寝宮。

紫苑。

這便是她如今住着的地方了。

和當年紫茉公主還在時，幾乎絲毫未變。

只是，庭中那幾株梅樹長得更高，虬枝更繁了。

記得他那時出巡歸來，迫不及待地趕到這裏見她。而她側卧于美人榻上，杏目微翕，雙腮凝雪，美得教人不敢觸碰。

現在的她，大概也已經安睡了吧？

他不願驚動她，只想靜靜凝視她的睡顏。

而後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她緊緊擁入懷中，從此再也不放開。

但，終是壓下心頭的沖動。

只是微顫着手，拂過她姣好的輪廓。

“誰？”她素來淺眠，感到周身異樣，即刻睜開眼。

“別怕，是我。”他輕聲撫慰。

“是……陛下？”她驚詫，急欲起身請安。

他卻按住她，“不必，你睡吧，我在一旁看着就好。”

“陛下……有心事麽？”她隐隐覺得他似乎欲言又止。

“月兒……”他喚着她從前的名字，“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麽？”

她思量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前些日子太後娘娘來看我，讓我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

“所以，你……選了我？”

“嗯。”她點頭。

柔荑被他的大手握住，“月兒，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

聲音竟有些沙啞。

“有件事……陛下能誠實以告麽？”她沉默半晌，忽然問道。

“你問吧，我都告訴你。”

“先帝……酒中的毒……”她沒有把話說完。

因為他的唇突然覆上她的，狂躁而又深情地，攫取她的芳澤。

她被他拉起，緊鎖在懷裏，任由他攻城略池。

在意識尚存一絲清明之際，她已參透他的答案——

每當他不敢承認時，便會用吻來封印她所有的疑問。

“不要！”

他從噩夢中驚醒，才發覺亵衣已被冷汗浸濕大半。

那樣的畫面，又一次侵入了他的夢境。

金銮寶殿，明黃龍袍的他，高高在上。

鳳冠霞帔的她，一步一步向他走來，釵頭的金鳳振翅欲飛。

她在他面前站定，高傲地仰起頭與他對視，目光中卻是無盡的輕蔑和鄙夷。

“陛下果然好手段。”櫻唇微啓，字字誅心。

眼前驟然劃過一道銀光。

耳邊響起衆卿的驚呼聲，他卻只能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委地的身影。

金鑲玉的發簪直直插在她胸口，殷紅的花瓣一片片綻開，襯得寶藍織錦鳳袍幽光鬼魅……

不！不！不！

他決不允許這個夢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