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片刻溫情

欲送登高千裏目,愁雲低鎖衡陽路,魚書不至雁無憑,今番欲作悲秋賦,回首西山又日斜,天涯孤客真難度,丈夫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你可知,你給了溫柔,卻不加溫度,你給了關懷,卻沒有感情。夏秋至不是一個饑渴的任何愛意都願意收下的人,我可以在任何人都嫌棄我的時候,獨自尋找快樂,我可以在所有人都抛棄我的時候,獨自慰藉失落,我可以在受到欺辱的時候,獨自開解心懷,我可以在任何人都不在乎的時候,獨自活的逍遙。

可是,你偏偏不讓我這樣,你一面羞辱我、打擊我、踐踏我的尊嚴,我可以忍,我可以忘記這些,快樂的生活,可是你不能給了我溫柔,給了我關懷,讓我以為我得到了重視、得到了關注、得到了一個值得我喜歡的人的時候,又重重的傷害我,遠遠的離開我,我會絕望,我會受不住打擊,我會永遠的失去靈魂,你知道嗎?你若知道,也許我就不會遭遇……

樹梢上,月光散發柔和的銀光,如此美好,這樣安靜的樣子,是夏秋至最喜歡的,他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安安靜靜的生活,有一個穩定的事情做,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然後就是靜靜的坐在一處,望著天上的月亮,看著它從小小的鐮形彎月變成圓滿的毫無瑕疵的圓。

人說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夏秋至都相信,因此他喜歡月亮,當然也不讨厭人生,他清楚人生是有苦有甜、有淚有笑的。

小時候,家中貧苦,一家三口每日尚可糊口,三人團團圓圓,這讓他感到甜;偶爾他功課沒做好,父親會責罵他,大多時候,是姐姐趁著父親不在家,會大罵他,這個時候他會覺得苦,小孩子永遠也不明白,為什麽姐姐要打他罵他。

父親一病不起的日子,他每天看著父親消瘦,他無可奈何,他會流淚,他知道淚是苦的;姐姐在父親去世後,更加無顧忌的欺負他,但至少,姐姐會和他說話,有時候也會開心的叫著他的名字,笑著說喜歡他,喜歡他這個弟弟,他會笑,會開心的笑。

姐姐,姐姐,夏秋至只有姐姐一個親人,秋至會為了姐姐,努力的賺錢,還了債,然後我們又能像以前一樣,生活在一起,過我想要的每天都能看月亮的日子。

夏秋至看著即将圓滿的月亮,嘴唇漸漸出現弧度,那時發自內心的喜悅,溫潤腼腆的孩子,總是連笑也是拘謹保守的,人說的約束女子的笑不露齒,倒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十成十。

何暮青走進後院就看到在園中柳樹下看著月亮微笑的夏秋至,他是那樣的純真,那樣的安靜,那樣的簡單與知足,但眼神中的渴卻又那樣熱切,似乎有什麽事情即将實現一般,讓他第一次看到這樣快樂的夏秋至。

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永遠是呆傻懦弱的,永遠想把所有的責任背在身上,永遠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傻瓜。

“看了這麽久,看到了什麽讓你開心的東西?”何暮青緩緩走進院子,盯著夏秋至問道。剛才他把人拉到園子裏,吩咐他好好休息,自己則吩咐下人去膳房準備晚膳,準備和他一起用,誰知才出去一會兒,再回來就不見了人,前院很小,一覽無遺,他便來後院看看,果然見他坐在這發呆,如此看來,夏秋至還是一個總違背他命令的人,而在何府沒有人敢違背他的命令。

聽到何暮青的聲音,夏秋至立刻警惕起來,機械的向左轉,如期的看到何暮青的身影,他愣愣的回道:“嗯,在看月亮。”然後迅速低下頭。

這不是廢話?何暮青心想,幹脆坐在他身邊,準備和他一起看月亮。他擡起頭,難得和氣的道:“月亮快圓了吧。”

夏秋至聽到,愣了片刻,他驚奇於何暮青的聲音,那時他不曾聽到過的溫潤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那句話他沒聽清,但那聲音讓他感到美好,讓他覺得他和這個平日裏高高在上的人,是平等的,最起碼這個時候是平等的。

府裏這麽多人,南院的大嬸大叔,姑娘大哥們都和他相處的十分融洽,可就是和暮青,讓他見一次害怕一次,想今天晚上的情況,他還是頭一次遇見,也許,何少爺是個好人,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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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秋至随便答應了一句。

“你有心事?”何暮青嘆口氣問道。“你很害怕我?是不是?嗯?”發覺夏秋至不擡頭,與他說話也沒什麽反應,何暮青幹脆擡了他的下巴,讓他正視自己。

夏秋至不喜歡這樣,這樣他會覺得自己被輕視,掙紮著扭過腦袋,下巴也失去了束縛,夏秋至輕聲道:“嗯,有些害怕,你……太兇了。”

“哈哈哈……”何暮青難得爽朗的笑了,“你還挺有趣的,你知道嗎?在何府可沒人敢說我的不是,你覺得你接下來會受到什麽懲罰?”

何暮青說的毫無威脅,一向膽小的夏秋至也知道,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好,便鼓起勇氣道:“你真的會罰我?我不相信。”

“嗯?”何暮青沒料到夏秋至會說這句話,愣了半晌,又大笑道,“哈哈……沒看出來,你也有這樣的一面,倒是顯出幾分機靈。”

夏秋至見他一陣陣的笑,心裏也放松了警惕,想著,何暮青現在的笑,是因為和他在一起說話,才會這樣笑,他從沒見過何暮青笑,更不知道,何暮青願意與人相處的時候,這樣愛笑,這樣……好看。微微翹起嘴角,夏秋至也跟著笑起來。

何暮青看到他甜甜的笑容,發自內心的笑,突然覺得,如果不那麽殘暴的對待他,兩人是不是會相處的很好,那麽這樣,他是不是每天都會開心些。

何暮青在這個時刻,似乎忘記了他為什麽會每天都黑這一張臉,為什麽每天都不高興,為什麽每天都帶著假面生活,他現在只知道,和這個叫夏秋至的人在一起聊天,是一件很輕松,很快樂的事。

“你每天都在南院做什麽事情,看起來很忙的樣子,今天好像還中暑了,你有在太陽底下站很久嗎?”何暮青突然問道。

“啊?沒有,今天……”突然想到了今天中午的遭遇,夏秋至頓感尴尬,臉頰也微微紅潤,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回答。

“嗯?”何暮青難得看到夏秋至臉紅,通常這個時候,他們正在……

他悄悄湊到夏秋至耳邊,充滿誘惑的道:“想到什麽了?臉都紅了,嗯?淫蕩的家夥。”說完還舔了他的耳垂。

“唔……我,我沒有!”夏秋至連忙跳開,使勁摸自己剛才那只耳朵,臉頰更加紅暈,像是西下斜陽映紅的雲彩,從眼角一直暈開至兩腮。

“哈,哈哈哈……傻瓜!”何暮青輕聲道,眼中充滿笑意與溫柔。

“嘿,嘿嘿。”夏秋至跟著尴尬的笑了幾聲,便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正當他不知道該真麽辦的時候,園裏的丫頭小秋走過來,說是晚膳送過來了。

夏秋至開心的道:“哦,少爺,嗯……你與用餐吧。”夏秋至何曾享受過被叫做‘晚膳’的這種東西,他們平常百姓家都說吃飯,他更加不敢何何暮青這樣的少爺同桌共食。

何暮青起身,走到小秋身邊停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弄的小姑娘不知所措,“你叫小秋?”

“啊?嗯,女……女婢叫小秋。”

“改了吧,随便改個小花小草的都行,以後你主子才叫小秋,明白嗎?”何暮青嚴肅的說道。

小秋連連點頭道:“哦哦,明白了。”她還以為做錯了什麽事,得罪了少爺呢。

“什麽?少爺,這不用了吧,小秋姑娘好好的名字,怎麽能改成,改成……小花小草?”夏秋至的聲音越來越小,這改名字也太随便了。

“嗯?那随便小秋了,你說她改成什麽就是什麽,反正是你的女婢。走吧,用膳去。”說著便拉著夏秋至的手想前院走去,“對了,以後南院的事你還是別做了,在府裏沒事可以看看書,你以前不是教書的嗎?這麽快就不想教書了,否則我閑著的時候,想找你說話都不方便,聽到沒有。”

又是這樣,這樣拉著夏秋至的手,他在前面囑咐這囑咐那,夏秋至的手被他熱熱的手掌抓著,頓時感到一股暖流。夏秋至想,你這樣說,我卻不敢這樣做,我姐姐還欠你的債,等著我還,我不能白吃白住,還不還債,……何暮青,我……不能,請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會當真的。

作家的話:

我想溫馨的時刻,大概就是這樣,不需要多浪漫,相愛的兩個人能互相開玩笑,看著月亮微笑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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