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陰錯陽差

他是一個很厲害的男人,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該和他打交道。

所有人都說我太純。

對于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你這樣說他他也許會開心,然而像我這樣一個将奔三十的職場人士,每次聽到別人這樣說我,感覺到的只有沮喪。

但是也不是我說不跟他打交道就行,因為上帝早就已經安排好了。

是的,我從出生時就認識了他。

他是我媽媽閨蜜的兒子,據說我們還在兩位女士腹中,連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時,就已經被這兩個感情太好的媽媽訂了娃娃親。

很可笑吧?這年代還有娃娃親這種東西,誰都會說這只是兩位初為人母的女士的小小惡作劇而已。

然而從那個時候,我就注定不會和那個男人只是陌生人了。

我們從小就在一起,開始只是像普通小孩那樣一起玩耍,只不過是他比別人更喜歡欺負我而已。

然而随着我們漸漸長大,那個男人的欺負也漸漸變成了親近和保護,于是有一天,他将我拉進了那個禁忌的世界。

當我哭着喊着為他為什麽時,他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說:“幹嗎哭得這麽傷心,你在阿姨的肚子裏的時候就注定是我的了。”

我一直都記得那個時候他的表情,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認了,或許我是個自虐狂吧,又或許我早就喜歡上他了,那麽多年青梅竹馬般的相處不是說不動心就能不動心的。

于是我就這樣成為了一個邊緣人,雖然大家都不知道我和一個男人在在一起,但是每次聽到身邊的人對同志的那露骨的諷刺,我就會反射般地将脖子縮進衣領裏,就好像烏龜一樣,真的很遜很遜。

可笑的是我那位為我訂娃娃親的媽媽也很讨厭同志,她總是催我找個女孩子結婚,她總是說現在的社會風氣太差,我們家一定不能那樣。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覺得特別委屈,真的真的說不出口的委屈。

為什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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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訂下那種命運一般詭異的娃娃親?

哦,也許不關娃娃親的事情,也許只是我被命運詛咒了而已。

其實那個人對我很好,我那個時候也沒有再多的想法,反正日子就這樣過吧,我處理不來那麽多複雜的事情,就像每次別人告訴某個同事要我做的事其實會将我和大老板放在敵對的位置,歸根結底是為了排擠我害我,但我還是想不清楚兩者之間怎麽會有這麽複雜的關系。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已經脫離了稚嫩,許多事情也稍微看得清楚了,然而對和他之間的事情還是完全沒有心機。

我從未想過我和他的未來會怎麽樣,我總是覺得日子這樣繼續下去也不壞,反正別人敵視的目光和媽媽孜孜不倦的念叨不是真的因為發現了我的龌龊,我完全可以當做沒聽到。

然而,我卻沒想到,最後的最後,先離開的會是他。

你們知道嗎?就在前幾分鐘我還在和他吵架,因為他,居然要和女人結婚了。

他從來都很自我,又很懂人情世故,總是将身邊的事情處理得滴水不漏,在別人眼前也是光鮮閃亮。

他将事情處理得那麽滴水不漏所以我沒有機會察覺到異常,直到他親口告訴我他要和那個名媛結婚了,我才驚覺,同志電影中那狗血的爛情節居然發生到了我的身上。

我很不甘心,怎麽能甘心?!

明明我才是被拉進這個深淵的那個,明明如果沒有他,我也可以找個本本分分的女孩子過單純的日子,不用努力想變得像他一樣成功,也就不用摻進這魚龍混雜的江湖,當然就不用聽別人說我單純。

單純在職場,簡直等于直接說你無能沒用。

我知道這是一種□□裸的羞辱。

上面是這個名叫王衍的新鬼的自白。

雖然他讨厭人家說他單純,但連我都覺得他是真單純。證據就是顏葉幾乎什麽都沒做,就讓他将自己的事情吐露了出來。

真的是一個對人毫不設防的人。這人在活着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他沒有被社會生吞活剝也真的是個奇跡了。

地上的那團肉已經看不出來他的樣子了,但是從他的靈魂來看,這個男人的身體應該和他的心一樣是纖細的,而且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純淨氣質,有一種,怎麽說呢?讓人想要好好欺負一番的感覺。

糟糕,連我都這樣想了。可見欺負軟弱真的是人類的劣根性啊。

他現在正抖着肩膀對着顏葉抽泣,顏葉抱着雙臂看着他,目光卻越過他的肩頭看向那棟高樓大廈。

我撇撇嘴,早知道這家夥無情,當初我怎麽就會愛上這麽個冰冷的家夥呢?

但我還是忍不住追随着他的目光向那棟高樓看去,潤生卻突然将我往後一拉,急急說:“小溪,閉上眼睛!”

我疑惑了一會兒,沒有将眼睛閉上,然而就在那會兒,我的心再次經歷了一頓窒息般的絞痛。

一個黑影從天而降,脫了軌一般向地面砸來。

我懵了。

今天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在這麽短短的十幾分鐘時間裏,同一棟大樓會出現兩個自殺的?!

我推開潤生飛到顏葉身邊,扯着他的領子大聲喊:“顏葉!又有人自殺了!你不是會飛嗎?快救他!快救他!”

顏葉抓住我的手将我扯開,冷着臉說:“你沒臉說這話,去你男人那呆着!”

我看着他英俊卻冰冷的臉,覺得自己整個人被抛進了冰窟裏。

潤生不知什麽時候飄到了我的後面抱住了我,說:“小溪,冷靜,你看,那個人沒死。”

我轉身看向前方,只見一個男人站在那裏,臉色陰沉。

而原來那個自殺的新鬼王衍卻開始躁狂了。他指着那個陰沉的男人,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麽來了?!”

我剛想提醒他,這個人雖然從高樓墜下卻還是個活人,看不到他也聽不到他講話。

沒想到那男人卻朝着王衍一步步走了過來,在欺近王衍身前後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跟我回去!總有一天我會被你氣死!”

全場見這一變故都愣住了,只有顏葉一個人看上去優哉游哉,露出了一點近似于開心的表情。

王衍捂着臉,淚眼睜得大大的,半晌才釀出一句話:“你。。。你跟着我跳樓?”

那男人一把将他抱在懷中,啞了聲音說:“王衍,你不要總是這麽吓我,有什麽事情我們兩個人商量不好嗎?為什麽你總是突然就離開我?”

我被這男人突然扇人巴掌又突然将人抱住的反差舉動弄懵了。身後潤生卻一把将我抱得更緊了。

王衍似乎很習慣那男人的擁抱,兩人靜靜地抱着,幾分鐘都沒有什麽聲響,正當我以為這個單純的王衍一下子就被從天而降的這位男子哄住了時,耳邊突然傳來另外一個耳光的聲響。

“啪”的一聲,聽起來很是霸氣,讓人不由覺得舒爽。

這次打人的變成了單純男王衍,我看向他的時候,他正哭着微微甩着自己的右手,估計是将自己的手打疼了。這個男人心中的痛通過這個巴掌清晰地傳到了我的心中。

往事再次來襲,我想起那天聽顏葉說他愛上了一個女孩的時候,自己也是這樣一掌拍在書桌上,當時那劇烈的反作用力将我的手骨都震得生疼,然而卻怎麽也抵不過心中的刺痛。

那男人被打,反射性的放開了王衍,用手背輕輕地擦了下臉,神色更加陰沉。

王衍卻哭着咆哮開了:“錢毅,你滾開!我不想見到你!這輩子做人做鬼都不想見到你!”

說完節節後退。

那個叫錢毅的男人一步步向前逼近王衍,說“行,你想死我不阻攔,但是今天給我把話說清楚。你有什麽不滿意的非要尋死?要不是我是。。。”

顏葉這個時候卻一把插了過去,攔住他說:“錢先生,組織裏的事不可說。”

錢毅看了顏葉一眼對着顏葉勾勾嘴角,又去追王衍去了。

我本能般看向顏葉也笑了,我的心裏頓時疑惑叢生。

王衍那邊還在哭鬧:“你都要結婚了還管我做什麽!”

男人畢竟是男人,誰也不想要依附着誰,但是軟弱的時候也會想要撒嬌。

我只在潤生面前軟弱過,因為我知道他不會笑我,不會騙我,不管我們是以何種身份相處,他都是一個很好的聽衆,一個讓人安心溫暖的大哥。

我留意着王衍那邊的動靜,想知道錢毅這個渣滓會不會像潤生那樣溫柔。

王衍那單薄的小魂魄被錢毅摟到了懷裏,錢毅摟着那抹小靈魂的樣子卻看着很是深情,他安撫着懷中還在掙紮的王衍,待他漸漸平靜了點才問道:“我給你的那張紙條你沒看嗎?”

王衍擡起頭來,滿臉無辜地說:“什麽紙條?”

錢毅的表情頓時精彩了起來,他死死盯着王衍,說:“那張紙條啊,上面寫了我今天說的做的都是在做戲的那張!”

王衍嗤笑了搖了搖頭。

錢毅皺了皺眉頭,低聲說:“衍,我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算計了。”

原來錢毅開了一家公司,這幾年業務做得風生水起。然而公司一旦做大,問題也就接踵而來。N市相同行業的老二最近盯上了錢毅一手創辦的這個老大。

老二的頭頭想方設法要從老大那裏分一杯羹,于是就想了個招,雇了偵探調查起了錢毅的私生活來。錢毅搞定了王衍這個青梅竹馬,一直都處于一種洋洋得意,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他倆戀情的狀态,一個疏忽,就讓人抓住了把柄。

老二公司的頭頭一張照片發到他那兒,好家夥,正是最近頗流行的不雅照。好在王衍天生帶着點男生女相,大大小小的媒體來問,他只說照片上這位是個女人。

為了鞏固自己的說謊效果,錢毅還決定借個女人的名頭搞個假訂婚,将自己是同性戀這件事徹底封殺在大衆的口中,讓那老二的頭頭也領略領略老大的手段,斷了他□□篡位的念想。

他知道老二那邊雇人在自己辦公室做了手腳,便在上午王衍來送飯時悄悄給了王衍一張紙條,讓他不要相信自己今天說的做的,然後下午的時候,對着別人安裝的攝像頭似乎很是不經意地自言自語地說了一通關于和某女朗訂婚的話。

不過他倒是沒有想到,王衍這時候來找他一起回家,這番故意大聲說出來的“自言自語”一字不落地入了他的耳中。

一番糾纏後,王衍心灰意冷,當即跳樓身亡。原地驚呆了十幾分鐘的錢毅一旦清醒也倏然落下。

我知道這一切事情之後有點反應不過來,潤生拍拍我的頭,湊在我耳邊說;“李小蛇,知道老子開公司掙錢不容易吧,看你以後還總拒絕老子給老子找罪受!”

我臉上一熱,無視他,看向顏葉。

他沖着我狠狠剜了一眼,我一抖,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怒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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