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同回憶

第二天,我被顏葉弄起了床,跟着他出門。

昨天晚上太過折騰,我前半夜根本就睡不着,到了後半夜實在體力不支眯了會,一大早又被顏葉用鐵腕手段叫起來,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腦袋像蒙了一層保鮮袋。

但是漸漸地我就清醒過來了,因為顏葉現在帶我走的路線太過熟悉,一幕幕場景争先恐後地跳躍出我的腦海,讓我不醒也不行了。

我跟着他來到了我們的初中,經過那條讓我刻骨銘心的小巷時我看着顏葉的背影,覺得不勝唏噓。

走進那座不大的校園,就像走進了一個透明的夢。

盡管今天是周末,校園裏冷冷清清一個人也沒有,但是我卻覺得自己能看見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在穿梭。

那些校服真的是毫無設計感,但是穿着這樣毫無設計感衣服的少男少女卻那麽閃亮,比鎂光燈下巧笑着的明星們都還要閃亮千倍萬倍。

因為他們身上有人們難以再尋的青春和各種找不回來的初次記憶。初次遇見的人,初次學會的事,初次開啓的戀念之情。這一切都在這個透明的年紀被嘗試、探索,在生命裏留下最深刻的印記。

我轉身看顏葉,卻對上他的目光,臉一熱,趕緊将頭垂下。

他卻并不以為意,帶着我來到一棟教學樓前,說:“李溪,擡頭,看看有沒有想起什麽。”

我擡起頭,腦中自然是閃過很多畫面,心裏思緒萬千。

“想起了很多事啊,和同學們在那條走廊上打鬧的事,有一次差點被一個男生推出欄杆摔死。還有那個教室,就是正中的那個,啊,現在是叫八年級三班?以前我們都叫初二三班的,在裏面也發生過很多事,太多了我不知道說哪個。”

“別的不用說,關于我你還記得什麽?”

我的臉又一熱,男神大人似乎是抓着這個問題不放了啊,他到底想要我記起什麽?不會又像昨晚那樣說什麽奇怪的事吧?

糟糕了啊,昨晚我和他是睡在床上,一旦我被他挑起什麽壞壞的思想,那也可以直接在床上解決,現在可是在初中校園裏面,難道要我直接在這裏辦了他?那可真是亵渎了這裏純潔美好的空氣了。

他帶着我上樓,走到那個教室門口,推門就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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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瞪口呆:怎麽回事?學校不鎖門的嗎?校長大人太大意了,真是要打屁股了。

不知道現在的校長還是不是當年那個。

教室裏大概放了五六十張桌子椅子,靠窗的位置還有一排多出來的櫃子,似乎是專門讓學生們放衣物或者不常用的課本的。

我覺得非常豪華,記得以前我們連桌子椅子都是缺胳膊斷腿的,更不用說還有一排那麽好的櫃子讓你放東西。

“李溪,過來坐下。”

顏葉已經找了一張座位坐了下來,他修長的身子塞在那個小小的座位裏,看起來有點好笑。

我在他前面坐下,滿心新鮮地感受着這裏的氣氛,又因為想起一些往事覺得特別懷念。

“當年,我就是這樣坐在你後面觀察你。”

顏葉突然出聲,吓得我一把站起,背上冒起一陣熱氣。

我走到旁邊,低頭看着地板說:“顏葉你玩夠了嗎?不要再說這樣奇怪的話。”

他卻完全無視我,問:“到了這裏你還想不起來什麽嗎?不是說初中就喜歡上我了嗎?”

“啊?!”我覺得我的臉現在肯定又紅出了新的高度。

我坐在旁邊的桌子上,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霸氣一點,好隐藏我其實已經在顫抖的心。

“是。。。是那樣沒錯,但是關于你的事情其實裏面都沒有你的身影,我和你初在中學時期,根本就是兩條平行線而已。”

“什麽意思?”顏葉緊盯着我。

我皺着眉頭開口:“我告訴過你了啊,看都不敢看你。”

顏葉抱着雙臂沉默了,臉上烏雲密布。

我心想自己怎麽又惹到這家夥了,趕緊補了一句:“不是不是,也不是不敢看你,其實我那時候不看到你我一天都會不自在,你知道的,就是。。。呃,會想你去哪裏了啊?是不是生病請假了啊,這樣。”

我暗嘆歲月是把殺豬刀,社會就是個大染缸,如果我還是當年那個青澀少年,肯定沒臉說出這麽矯情的話來。

顏葉卻還是那副不爽的神色,他突然站起身來,帶着我來到教學後面的運動場。

說是運動場其實也就一挺小的足球場,外面帶着跑道,跑道外種了一圈一人高的灌木,灌木挨着學校的圍牆。

這個地方我就更加熟悉了,因為我就只有在這裏才能光明正大、肆無忌憚、毫無廉恥地看顏葉。

說确切點是偷看。

初中每次體育課老師都是在放羊,不太合群的我總是一個人悄悄躲到灌木叢中,靠着圍牆從灌木的縫隙中看顏葉在一堆人中發光發熱。

我向顏葉望去,赫然看見他正穿過跑道走到一處灌木那裏,心裏一陣驚呼:“天啊,男神你去那裏幹什麽啊?!”

那處灌木正是我躲起來偷看顏葉的最佳地點,因為那裏野生出了一株低矮的桃樹,桃樹比那些灌木枝葉散得開些,卻不拖泥帶水,幹幹淨淨的不紮人,空隙的大小也恰到好處,所以我多半是在那裏享受我的偷看行動。

我眼看着顏葉将他那高大的身體瘾到那株桃樹裏去,并且對着我喊道:“你就是在這裏看我的對不對?”

我的臉倏地升起了一團火,眼神早已不知放在哪裏好,只能扭扭捏捏地說:“也不是啦,那個。。。對了你怎麽知道?!”

他撥開樹枝走出來,說:“原本是不知道,我說當年怎麽體育課上總沒見你,到了下課集合的時候你又在隊伍裏站得好好的。直到你大一那年我們在一起後你才獻寶一樣将你當年做的事情都告訴了我。”

我看着他翕動的嘴唇,腦袋裏又開始搗糨糊了。

在一起?表白後我和他在一起過?

他看着我,突然擡起手摸我的臉,眼裏的光芒似乎帶點迷醉。

“小溪,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可是那段時光真的很幸福,你每天都在講你對我的跟蹤、偷看,你說你為我哭為我笑,我真的恨不得将你揉進骨血裏。”

我被突如其來的暧昧氛圍弄得不知所措,呆呆地任他的手指在我臉上游走。

直到他将手放下,露出夢醒一般的神情時,我的夢也就醒了。

他突然躍上圍牆,背對着我坐着。

我心想看吧,被惡心到了吧,裝什麽裝,編這一段鬼話來玩兒我。

我踩着那株桃樹哼哧哼哧爬上牆頭在顏葉旁邊坐下,看着面前的樹林。

學校後面的這片樹林居然還被保存着,這在寸土寸金的都市裏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我原本陰下去的心情頓時出現一點光明,看吧,這世界還是有不愛金錢愛美景的雅人的。

我就這樣想東想西的,顏葉突然拿了一個圓筒狀的東西打我的頭。

我接過手來一看,原來是一張A4紙,背面透出彩色。

天生的敏感讓我立刻将紙展開,看見上面赫然是一幅畫作,右下角蓋着我的圖章。

我記得自己從小不太自信,但是在畫畫方面卻是相當看得起自己。

五年級的時候我就堅定地認為自己将來會是一個轟動全人類的畫家,于是到刻圖章的小販那裏刻了枚圖章,記得當時花了一塊錢,旦那時候我家窮,我家老太為這事念叨了有小半個月。

現在那個圖章還在我的工作室裏,我死前新出的畫作蓋章也還是用的它。

所以這畫一定是我畫的,如假包換。

我睜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畫,支支吾吾問顏葉:“這。。。這個。。。這個怎麽會在你那裏?”

我記得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畫家霍貝瑪的作品後臨摹的習作,因為當時被這個畫家的作品驚豔到,所以這幅畫給我的印象很深,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這畫居然怎麽也找不到了,我記得明明将它鄭重其事放在我放寶貝的木箱裏的。

顏葉轉過頭來看着我,眼裏有一絲無奈:“是送給我的,說是生日禮物。”

“啊?”我又愣住了。

“李溪,不要再裝了,當年是我變心,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很真心,你對我做過的事情我幾乎也都做過。我也會偷偷看你,也會送你生日禮物,也曾為你的一句話而哭,為你的一個笑而笑,你不要再折磨我,承認吧!”

承認什麽?承認我剛表白還沒等到你的答複就被你甩了?承認我就是那麽犯賤又膽小,生生看着你被別人搶走,自己卻主動跳進泥沼中?

我低着頭不看他,心裏充滿怨恨,兩手将那幅畫作捏得緊緊的,後來居然生了個念頭,做出要将它撕碎的動作。

顏葉在那張畫變成碎片前将它搶了回去往身上一塞,那畫居然就不見了。

我也沒有閑心追問,只低頭看着牆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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