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投胎轉世
琰魔舔舔唇角,眼裏血色精光閃爍:“後來本王花了幾年時間平定那場戰亂,又忍住心痛平衡了官僚和百姓,等到四海終于有了升平之色的時候,便抱着長意腐爛的屍身自殺了。想不到天帝念本王救世有功,居然讓我當了閻王。”
“然後你就利用手中權力一世一世地尋找池長意,找到後便化為人間孩童幹預他的生活?”
琰魔捏捏我緊抿的嘴角,說:“別這麽生氣,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長意本來就是本王的,誰都不能侵占他。”
我苦笑起來:“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只是李溪,我不記得以前的任何事情。你破壞我姻緣,讓我和顏葉擦身而過,卻又不阻止潤生對我的接觸,現在我只願自己沒有傷害到誰,也不敢再抱怨自己沒有人愛了。”
琰魔大笑一聲,身上突然白痕閃現,他的笑聲哽在喉嚨,使他不住輕咳。
“咳咳,姻緣?那本王的姻緣誰來補救?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會突然轉變,為什麽純淨無暇的長意會突然變成那副嗜血的模樣。溪兒,你告訴我,嗯?”
他一雙潋滟的紅色眸子望進我的眼睛裏,讓我心痛不已。
我不自覺地想着鏡中看到之事,突然覺得眼前的迷霧再次散開,我以為是鏡子裏面又有了影像,趕緊看向那鏡子,見裏面依舊迷霧缭繞,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我腦中影像。
我顫抖着問琰魔:“阿琰,那皇帝是不是突然和番邦屬國聯手才對抗住了池長意的軍隊?”
琰魔點頭,突然起身雙手放按我的耳側,說:“溪兒,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你。。。你是不是長意?是不是長意回來了?”
我搖搖頭,現在的景象該不該說是長意回來了呢?我有着自己的記憶,卻也有了池長意的記憶。
兩種記憶紛繁纏繞,讓我應接不暇。
好在我自己那份記憶我已經十分适應,但池長意那份太過激烈,又相對來說比較陌生,所以我費了很大功夫才整理好那片記憶,将事情更深層的真相告訴了琰魔--也就是當年的林琰。
原來兩人當官之後,林琰因為性格憨直又深以“皇族穩固才能國泰民安,不起紛争才能保民和樂”為當官理念,總是埋頭為皇室處理公務,盡管每日還是會和池長意尋些雅致的樂子,卻不太出去游玩。
池長意卻不同,他心思活絡,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所以特別愛微服出訪,深入民間體察民情。
又加上他那愛打抱不平的性子,一路上竟認識了各式各樣許多人,眼界便開闊起來,也就發現了外界和京城完全不同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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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京城現在是粉飾太平,外面的老百姓根本無食無米受盡欺淩。
明明是民不聊生的景象,卻因他和林琰從小生于優渥環境,又一路考學忽視民情,傻乎乎地認為四海升平。
在這些微服探查的過程中,他聽說了皇族之人的種種令人發指的罪行,最多的就是皇帝本人的罪行。
有綠林間的朋友悄悄告訴他,皇帝是個色鬼,最近番邦屬國來進貢,帶來了一個消息,惹得皇帝竟願拿邊境幾座城裏百姓的性命換一個寶物。
那個寶物便是番國使者口中的仙子,據說這個仙子為男人形态,年紀很輕,卻風韻妖嬈,全身玉雕的一般,摸上一把則□□,同房一次則可升入仙道。
如此荒誕之事池長意也沒有理會,只是有一天早朝,皇帝竟走下寶座,親自下了那幾級臺階,将獎賞林琰的聖旨放到林琰手上,一雙眼睛是滿滿的露骨挑逗。
池長意對此事甚是敏感,見林琰沖着皇帝爽朗一笑更是怒火沖天。
那天晚上,他做了件極其危險的事。
他将自己打扮成皇帝的貼身宦官,又将那宦官綁在一處堵了嘴,來了個移花接木,進到了皇帝書房。
此時皇帝剛好在書房和番邦屬國的幾位使者議事,內容便一字不漏地聽進了池長意的耳中。
原來那幫蠻夷真的是來蠱惑皇帝的,他們将那個據說從天而降如玉般的男孩比為天仙,話語卻下流不堪,直直勾人□□。
那皇帝半躺在椅子上,眼裏滿是污穢光澤,笑眯眯地答應了那些人的所有要求,包括免去他們每年的進貢,并送他們幾座邊境的城池。
池長意聽得渾身發抖,那些人的話題卻越加下流。
“天仙?不知比林琰林先生如何?雖說那個池長意姿色不錯,但是古靈精怪渾身冒邪氣,看來不好招惹。倒是那林先生憨厚老實,每日每日勾得朕心癢難耐!真想将他扒光直接在朝堂之上弄了他!”
池長意不知自己是如何逃出皇宮的,那天,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用求冰之事試探林琰,本以為林琰會仔細詢問他的心事,這樣也許兩人就能共同面對,誰知他竟一趕就走,第二日就真的輕易就向皇帝要得寒冰。
要知道夏季寒冰難求,都是外面進貢,用了許多繁雜的手段才保存得了一點在宮中。向皇帝要這精貴之物就如同向老虎要胡須一般艱難。
但林琰就那麽輕易做到了,只在一天之內。
池長意開始懷疑他被皇帝降服,頓時怒火攻心,同時也堅定了倒戈相向的決心。
他毅然找了個借口出城,一路上尋找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又得到番地一位王爺的助力,一邊将百姓安定得穩穩妥妥,一邊在心懷感激的百姓中找了幾十萬人擴大軍隊,殺入京城,于是就有了後來之事。
琰魔聽我說完,仰天大笑:“哈哈哈,長意啊長意,本王怎麽就沒注意到你這麽隐忍的性子!被那個狗皇帝降服?呵,這天地之大,能夠降服我的除了你還能有誰?!”
他笑夠了,又吻着我的臉喃喃地說:“溪兒,讓你看了一出鬧劇。雖說你和長意本是一體,但總有不同。我不能辜負長意,所以愛字就等來日有機會再說,你好好回陽間活着。”
他的吻一直往下,到我唇角停住了。
我看着他顫顫巍巍站起身來,身上的白痕依然一閃一閃,我知道他還在忍受那剮刑一般的疼痛,又想着他剛剛說的話,又終于相同他對桃樹和桃花那又愛又恨的心情,頓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打開門,走到守在門外的牧守旁邊說:“那毫無人性的天帝發了這麽個破鏡子給本王,照得到片斷照不到人心,他是故意來看本王笑話的吧?”
牧守攏了攏身上的黑袍,慢悠悠說了句“何必如此”,便抓住了琰魔肩頭。
琰魔轉頭對我一笑說:“溪兒,你不是喜歡看綠光嗎?你好好看着,待會本王會是最璀璨的綠光。”
我睜着朦胧的淚眼奔了過去,嘴裏大喊:“不!不!”
然而牧守卻帶着他向上飛去,琰魔原本血色的身影漸漸變成一朵毛絨絨的綠光,越往上飛越像個小點。
我奔跑起來,一路追逐,哭得眼裏疼痛,似要滴出血來。
潤生和顏葉在我身後追着我,牧守似乎是見那綠光正安穩朝天空飛去,便放了琰魔,落在顏葉和潤生面前要趕緊帶他們走。
他們在我身後争執着不肯走,我突然啓動意念,成功看見那朵綠光轉了個彎,直直朝奈何橋飛去。
我抓着胸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他被牧守發現,又抓上天去。
等到牧守真的發現的時候,那朵綠光已經從奈何橋邊往下去了人間,我知道琰魔已經成功投胎傳世,心裏一松,跌倒在地。
牧守仍是面不改色地攏攏袍子,說:“你又何苦。罷了,只是他未飲孟婆湯,轉世後可能還悔記得他的前世,十八年後若他不惹事引來天界之人,我便會再走一遭,幫他删去記憶。"
我聽後心內一熱,站起身來,直直朝那奈河橋頭飛去。
顏葉突然追來,擋在我面前面目猙獰地說:“想去追随那個魔頭?行啊,你往下跳的那瞬間,我也陪你跳下去,這封雨軒給你的信現在我就撕掉它!”
我不理他,卻被他一把抓住。
“李溪!是不是我對你太狠了!但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還記不記得,從前的你連看別人的眼睛都羞澀,明明那麽純潔的一個天使,卻突然堕落得徹底,就在我面前!現在你又要抛下我為那個魔王去轉世,你的喜歡到底值多少斤兩?!不!我不準!你再向前一步,我就後退兩步,你試試看!試試看将我直接逼死!”他眼眶鮮紅如流血一般,咬着牙。
我滿臉淚水,內心焦灼不已,卻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該死的顏顏,你要陪誰投胎轉世去?老娘對你太溫柔你當老娘沒本事是不是?!”
顏葉猛然一抖,我和他一起朝那聲音的方向望去,見他那個女朋友叉着腰朝我們飛過來,玲珑可人的臉上鼓鼓的,滿是怒氣。
“跳啊!你現在就跳!他媽的你跳了老娘就帶着肚子裏的孩子找別人過去!”
我驚得目瞪口呆,這個女人總是讓我露出這種表情,她的多面性讓人對她無語卻又充滿興趣。
顏葉突然就軟了,但他還是拉着我将我往回拖,來到潤生身邊之後将我一把推到潤生懷裏,将一封信摔倒我的身上,抱着那個叫萌萌的女人軟言安慰。
潤生緊緊抱住我,卻不說話,抖得像個篩子一般。
那女人不理顏葉,卻看向我,她突然尖叫一聲,說:“粉嫩粉嫩的小弟弟,你怎麽會在這裏?難道你也是複魂師協會的?”
她又打量了我一會兒說:“不對啊,複魂師協會的新人都是我一手選拔,沒有你這個人啊。”
她沉思了會,突然驚呼起來:“小弟弟,你不會已經死了吧?!”
我哭笑不得,暗想:“姐姐哎,你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難道你不是來捉奸的嗎?”
顏葉将她拉了回去,問:“你也是協會裏的?”
那女人白了他一眼,說:“是啊,會長就是你未來的老丈人,看你還敢不敢在陰間随便找狐貍精!還作死到要陪人投胎?你是覺得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是吧?”
顏葉低頭将她揉進懷裏,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又低頭說:“萌萌,我對不起你,我們回去吧,孩子在這裏會受陰氣影響的。”
萌萌從他懷裏掙脫開來,轉頭對我笑笑說:“粉嫩粉嫩的小弟弟,你不要害怕,過幾天我就叫協會的哥哥姐姐幫你還魂。”
說完被顏葉拉着飛走了。
我奇怪她怎麽不問那“狐貍精”--也就是我--的罪,卻聽見牧守說道:“好聰明的女人!”
剎那間我如醍醐灌頂,這才醒悟到自己的情商有多低。
那女人不是不知道顏葉和我之間有問題,只是如果她将一切說來,必然逼得顏葉要做出一個決定,而以顏葉的性格來說,肯定會覺得他虧欠于我,又念着過去的美好戀情,最後選擇處罰自己,兩個都不選。
但這女人卻順從自己的愛意,只字不提此事,只是憑着對顏葉人品的信任,在原諒他的同時又讓我對她有了愧疚,從此絕了我對顏葉的念想。
我思慮至此,忽然覺得全身疲憊,倒在了潤生懷中。
直到昏過去的前一秒,我還能感受潤生的僵硬和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