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等閑離別易銷魂
那一夜之後,師徒兩人雖沒有做到最後,但彼此肌膚相親之間,自也有一番銷/魂之處。
瑤光對此有些興奮,少年初識情滋味,便忍不住有些貪歡,屢屢追着自家師父,眉眼間便透出幾分撩撥意思來。
俞岱岩卻似乎變了臉色,較之以往更加嚴厲起來,每每瑤光露出些許求/歡之意,就或嚴詞拒絕,或苦心勸說,只說他現在年紀還小,待到成年再提此事。
瑤光雖然正在興頭上被潑了涼水,但喜在兩人又回複以往的親密,便又不怎麽計較起來。
如此又過了三四日,這天瑤光終于得償所願的學了俞岱岩新教的‘玄虛刀法’,正興沖沖的想要過去展示給對方看,卻見俞三俠背着一個包裹,正在紫霄殿,同衆人辭行。
瑤光頓時愣住,沖過去就道:“師父,你要去哪?為什麽不帶我?”
俞岱岩淡淡道:“你好好習武,別整天想着到處亂跑,你五叔因我失蹤多年,如今我傷勢也好利落了,自然要下山去尋他,再則……”他頓了頓,冷笑道:“我俞三多年不曾行走江湖,若是再不露露面,只怕江湖上已經沒我這號子人物了。”
瑤光對其餘的話語沒有放在心上,忍不住叫道:“師父你帶上我,你怎麽能丢下我,一個人下山。”
這話說的其實極為親密隐晦,但俞岱岩卻明曉其意思,可惜他本就存着暫時遠離瑤光的意思,一味裝傻道:“別胡鬧,在山上好好習武。”
莫聲谷這時也拎着個包裹出來,見瑤光這樣,就拿手指劃臉頰羞他道:“多大的人了,還這麽粘着你師父,以為自己還是小孩子不成,我這次和三哥一起,定照顧的三哥妥當,你放心吧!”
瑤光不理他,他大大的眼睛裏現在完全無視了別人,只倔強的瞪着俞岱岩,“我不管別人怎麽想,小孩子就小孩子,我就要跟着師父。”
衆人皆是一愣,宋遠橋臉上不由得露出幾絲不悅之色,覺得瑤光小時候看着還懂事乖巧,怎麽大了反而任性不懂事起來了呢?
殷梨亭心軟,他從小就很依賴自己的這些師兄弟,見瑤光兩眼泛着淚光,就以為他也是實在舍不得俞岱岩的緣故,忙伸手摟他在懷裏安慰說:“小瑤光,別哭,六叔待會兒教你劍法,教你前陣子最想學的那個神門十三劍,好不好?”
瑤光沒有理會,他的心裏只覺得非常的難過,隐隐還有一種被抛棄的感覺,可究竟怎樣的難過和抛棄卻說不出來。
他用眼睛死死的瞪着俞岱岩,可俞岱岩卻似乎有意識的不去看他,只回避着,過了一會兒,終還是不能阻止他的行蹤,告別衆兄弟,就和莫聲谷一起轉身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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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就這麽站在外面,看着他遠走,看着他頭也不回的遠走,直到走的遠了,看不見人影了,也不回屋,任誰勸什麽,只固執的站在那裏,就是不回去,氣的宋遠橋道:“就讓他站着,想清楚為止。”
殷梨亭性子敏感,一開始尚沒覺得有什麽,以為瑤光想明白了就自己回去了,便也沒在一旁陪伴,直到黃昏,太陽落山,他在屋子裏看書看的累了,擡手去關窗戶,就見瑤光竟還站在原地,一動不曾動,頓時一驚。
這孩子怎麽這麽倔?
他忙從窗子裏躍了過去,叫道:“瑤光,你這是幹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就這麽離不得大人了嗎?”
瑤光垂着頭不語。
殷梨亭覺得這事有些為難,他初時以為瑤光是因為過于依賴的緣故才離不開俞岱岩,可轉念一想,當年瑤光私自下山三四個月似乎也沒像現在這般難舍難離,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該從何處勸起。
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就這麽放着瑤光不管,畢竟這孩子還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平時對他們這些師伯師叔又極為恭敬……
殷梨亭便嘆了口氣,道:“你這樣,讓你師父出門在外,如何放得下心?”
瑤光卻猛地擡起頭來,眼含淚珠,恨恨道:“師父最心狠了,怎麽放不下心,他都抛下我走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殷梨亭被他孩子氣的話語說的一愣,好氣又好笑道:“你這是什麽話?難道說,你師父有了你之後,還哪裏都不能去了不成,只要一離開就算抛下你?那日後,你師父要是有了自己的妻子孩子,沒時間陪你,你豈不是要哭死?”
本是打趣的話語,誰知瑤光猛然擡頭,眼神竟鋒利的逼人,說話的口氣更是帶了一絲狠厲:“師父要什麽妻子?徐家那群王八蛋不是退婚了?師父才沒有妻子,我就是師父的孩子。”
殷梨亭被他驚的一時無言,殷六俠性子溫軟,何曾聽過如此激烈而又奇怪的話語,他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安,覺得瑤光此時神情實在是有些不對,可又不知道為什麽。
他做夢也想不到男人師徒之間的事情去,只覺得瑤光今天的舉動簡直就像鬼上身一般。
瑤光那邊還猶自憤憤道:“師父有我就足夠了,我自會奉養師父終老,服侍的師父舒舒服服,要那不能同甘苦共患難的勞什子妻子做什麽?”
“你這話奇怪。”殷梨亭實在不明白瑤光這次怎麽會這麽激烈而偏執,忍不住說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三哥遇見一次徐家那樣壞的人家,難道還回回都遇見不成,年紀大了自然是要成婚的,三哥人品出衆,又仗義行俠,這次出去說不好就能遇到個好姑娘,從此夫唱婦随……”
他這話越說便越覺得有道理,武當七俠情同手足,他自然盼着俞岱岩生活和樂美滿。
卻不曾想他說的這些,讓旁邊的瑤光聽的頓生惱怒,只他理智猶在,還不想與師父的關系暴露,見殷梨亭說的有條有理,自己卻沒辦法辯駁,頓時心裏一口郁氣發不出來。
就有些氣的口不擇言,沖口道:“六叔你還是莫管別人,管管你自己的好,我聽說你最近訂親的那家紀姑娘可不是什麽好人家,回頭給你弄頂綠帽子……”
“啪——!”的一聲,殷梨亭伸手就給了瑤光一個巴掌,大怒道:“你今天究竟中了什麽邪?紀姑娘是峨眉女俠,也是你随便可以侮辱的嗎?女兒家名聲何其重要,你……你……!”
他氣的說不出話來,這邊,瑤光卻被殷梨亭一巴掌打清醒了,他自悔失言,想起殷梨亭對自己從小到大的多番關懷,頓時羞愧的不敢再擡頭。
殷梨亭氣的渾身顫抖,他雖性子溫和,但也容不得他人辱及自己的未婚妻,若是換了一個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說,只怕便要立刻持劍相向。
可眼前這人卻是自己從小看到的大的師侄,而且自己适才下手極重,只這麽幾秒的功夫,就見他被打左頰已經高高腫起,配上那雙帶着淚意的眼睛,看着十分可憐,又心中不忍。
只轉身就走,冷冷抛下幾句道:“我不與你多說,你且自己好好思量思量,今日如此乖張任性,口出惡言,所為是對是錯?”
瑤光沮喪的蹲下身子,他知道自己今日所為很是失常,可實在是前些日子還對着師父濃情蜜意,不到三日,本來以為會和自己一直在一起的師父就抛下自己獨自下山,從頭到尾,自己所作所為難道就是笑話一場嗎?
他不禁垂淚,用手指在地上劃來劃去,想要罵幾句,卻又舍不得,最後也只喃喃了兩聲“師父騙子!”
他忽想起那日情/事之後,俞岱岩問道:“為何要如此做?”瑤光答說:“從出生起,師父就是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我自然也要待師父好。”
然後,俞岱岩的表情就僵硬了起來,之後數日,他就想着辦法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是瑤光那時候滿是一腔情熱,自然就忽視了那些小小的不和諧,只以為師父尴尬害羞,可如今看來,卻是早有預兆……
瑤光無措的想,是這答案不對嗎?可究竟怎樣回答,才能讓俞岱岩不再躲開自己?
此時太陽下山,山風蕭瑟,瑤光呆呆的抱膝坐在紫霄殿前,又想:“定是我說錯話,師父才生氣不帶我下山,也許半路想起我,又回來了,到時候我定要好好認錯,只是怎樣回答才算是對呢?”
他胡思亂想着,因存了這麽點念頭,只要聽到一點動靜,就站起身來查看,始終不願意相信俞岱岩就這麽一去不回。
可惜,每次總是凄然失望而歸。到後來天色破曉,已經近淩晨時分,他舉步爬上山巅,睜大眼睛,四下眺望,惟見雲生谷底,霧迷峰巅,天地茫茫,就只他一人而已。
瑤光終于絕望,他知道俞岱岩是不會回來帶他一起了,雖說只要身在武當山,俞三俠肯定終有一日會回來,可是他心裏難受。想到日後俞岱岩回來,萬一真的同自己生疏了,或者不再叫自己像那日夜裏一般親密,就有心痛如絞,肝腸寸斷之感。
他站在山頂,望着遠方很久,終于決定下山去追俞岱岩,因怕被人阻攔,他也不回武當,只孤身一人,拿着腰間昨日練‘玄虛刀法’時的那把鋼刀,轉身下山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一章已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