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花銀葉兩相連

自那日離了武當,因俞岱岩曾說要調查五俠張翠山的行蹤,瑤光略一思量,便朝着王盤山的方向追去。

只是,他因怕被武當衆人阻攔,所以并沒有回房去拿盤纏,直接下的山,身上除了一把刀竟再無它物。

本來以他現在的本事,做個劫富濟貧的俠客也不是做不來。

只是,因心中有事,難免落落寡歡,提不起興致。

一路上,他避了行人,只順着荒山野嶺的小路行走,餓了就打些獵物就着野果野菜的對付一口,渴了就找個山泉,晚間宿在山林,只幾天的功夫,便弄得自己形容枯槁,神色憔悴,只他心中還暗想:“若現在師父見了我,可會心疼不舍?”

于是,越發的魂不守舍。

就這麽走了一路,到了王盤山附近,尋了一遍,不見俞岱岩的痕跡,他神色不由黯淡。

這一日,走到路上,中途又累又渴,可周圍沒有任何取水的地方,只路中間有一個茶棚,他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即不好意思白要,也做不出強盜的事情,便安靜的坐在了一顆樹下,只歇歇腳,忍着渴,并不去茶棚裏讨水。

茶棚裏有一二歇腳客人,其中一對老夫婦極為恩愛,雖說已經滿頭白發,可目光相對,竟有着堪比少男少女般的甜蜜溫柔。

瑤光遠遠看過去,心中升起幾絲羨慕,心想:“若是師父也滿頭白發,我也願意一直照顧他陪伴他的。”

正自出神,忽聽一陣馬蹄聲響起,馬上一人身影只是略略一晃,便躍至茶棚之中,待仔細一看,瑤光吓了一跳,這人居然還是個熟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被瑤光騙了一次的明教光明右使範遙。

他如今依舊做苦頭陀打扮,身後跟着數十蒙古士兵,所到之處,威風凜凜,人人退避。

瑤光不敢去看他,怕被認出來,好在這些日子他風餐露宿,形容狼狽,再加上離茶棚還略有距離,一時半會兒,除非極為熟悉的人,否則絕不會被認出,目前也沒有什麽危險。

但他覺得範遙為人十分精明,還是小心為上,便也不敢先走,只裝作疲憊的樣子,倚着樹幹假寐。

那苦頭陀不說話,似乎只是純碎來歇歇腳的樣子,茶棚老板連忙殷勤備至的送上茶水,唯恐惹惱這些蒙古人,把自己的攤子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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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瑤光琢磨着這人究竟來這裏幹什麽的時候,就見剛才那對被他十分羨慕的老夫婦忽然站起身,背着包裹,互相攙扶着,就要離去的樣子。

只聽‘當——!’的一聲,茶杯蓋直直的插/入到了兩夫婦前放一寸的地面處,那對老夫婦神色一變,其中老婆婆沙啞着嗓子開口道:“大師可是有什麽要吩咐老婆子的嗎?”

從瑤光的角度看,只覺得範遙的神色十分的奇怪,不過,也許是他看錯了,畢竟,那張毀容的臉上很難看出什麽真正的神色。

因苦頭陀扮演的是啞巴角色,只張嘴啊啊幾聲,就見這一對蒙古士兵猛然站起,排出戰陣,将這對老夫婦包圍了起來。

“可是我們夫婦有哪裏得罪了大師?”那弓腰曲背的老婦人拄着拐杖,又顫巍巍的問道。

苦頭陀版範遙依舊不理不睬。

“老婆子,你也莫問了,還看不出嗎?這位大師是個啞巴。”旁邊的老翁表情有着幾絲傲氣,見自家妻子問了幾遍,都不見有人回應,就也不想她再做無用功,只冷冷道:“雖不知哪裏得罪了朋友,不過今天既然架了梁子,少不得咱們厮殺一場。”

苦頭陀冷笑,變掌為抓直接抓了過去,那老婦人适才看着病體支離,很是虛弱的樣子,此時卻十分厲害,舉起手中拐杖,急點他掌心穴位之處。範遙手臂如靈蛇般抖動,左搖右擺,瞬間就擺脫了老婦人的攻擊,再一反手,并掌為指,朝着老婦人旁邊的老翁點了過去……

“少林金剛指?”老婦人伸出拐杖欲要招架,卻有些趕不及,便叫道,“你難不成是少林的人,不對,少林的人怎麽會投靠蒙古人?”

那老翁雖則站一旁觀戰,但也并不是軟柿子,見範遙一指點來,便伸掌迎了上去,兩人對了一招,不分上下,只老翁退後半步,似乎內力猶自差對方一籌。

那老婦人卻是大怒,搶在老翁身前,又揮拐杖,同範遙打鬥起來。

瑤光在一旁看他倆打鬥,雖限于自身功夫不夠的問題,但他見範遙連續幾次出手,連番換招,有昆侖派的拳術,有少林的指法,甚至還有峨眉的掌法,雖則招式精妙,但他唯獨沒有露出自己的底細,便覺得這對老夫婦沒準與他是相識的……

正在沉思之際,忽聽那一直觀戰的老翁突然叫道:“好賊子,居然用毒!好漢不吃眼前虧,老婆子,我們走。”

老婦人的拐杖頓時失了力度,‘砰!’的一聲掉在地上,驚道:“老頭子,你沒事吧!”轉頭,又陰恻恻道:“你這啞巴頭陀,老婆子記住了,日後再與你算賬。”

範遙如今只一人在這裏,那老翁雖則中毒,但似乎并沒有發作的厲害,加上那個老婦人,打贏有些困難,但逃跑還是輕而易舉的,兩夫婦當機立斷,轉身就逃。

一衆蒙古侍衛自然攔他們不住,轉頭欲上馬追趕,苦頭陀卻伸手攔住他們,神色莫名。

瑤光見了這一幕,心中疑惑更甚,他感覺範遙似乎沒有下死手,更何況下毒這種伎倆,實在不太像他的做派,可那老翁的表現似乎又做不得假。

正在心中暗暗疑惑之時,一道如電般的目光掃過,他忙裝作瑟瑟發抖的樣子,縮在樹底下。

好在範遙似乎除了那對老夫婦外,對其他的人并沒有惡意,又喝了一碗水,才在茶棚老板驚懼的視線中,翻身上馬離去。

瑤光暗暗松了一口氣,也不敢再久留,轉身胡亂尋了個與之相反的方向,疾步行去。

入夜,他又一次露宿在野外。

本來只是坐在樹枝上發呆,忽見遠處有明明滅滅的火光,他不由得動了好奇心,便過去細看,卻見一處破舊的土地廟裏,那對今天被範遙打退的老夫婦居然坐在那裏。

瑤光知道這對老夫婦功夫也十分了得,于是不敢露了痕跡,只趴在樹上偷看。

只聽那老婦人道:“大哥,你身上可還好些?”

那老翁道:“這啞巴頭陀當真狠毒,我身上內力不得聚攏,這毒着實厲害,不過,一時半刻的,我還壓得住它。”

老婦人又道:“這可如何是好?不如我們去尋那蝶谷醫仙胡青牛救你一救。”

“不可,你當初破教而出,與明教再無瓜葛,如何能因為我,再……”

那老翁後面的話,瑤光聽的不甚清楚,但他此時已經猜道眼前這對夫婦是誰。

當年明教中人,破教而出,又扮作一老妪,除了明教紫杉龍王黛绮絲,化名金花婆婆的那位還能有誰?至于另一位,想必就是原著中沒有露出幾次面就去世的靈蛇島之主韓千葉,化名銀葉先生的了。

只因瑤光只記得金花婆婆,對韓千葉印象不大,所以,兩人同時出現,他才沒有認出來,若是只一個金花婆婆,算算倚天之中歲數差不多的,也就立刻能猜出來了。

但既知兩夫婦身份,想到兩人恩愛,但銀葉先生命不久矣,不由得為之嘆惋。

可突又思及化身苦頭陀的人正是範遙,瑤光竟覺得周身一陣寒意。

範遙當年苦戀紫杉龍王黛绮絲,一身情傷,落魄江湖,毀容卧底的決心多也是受此刺激,自己還曾經暗暗為其感傷,可是……不想今日,卻見他暗算自己所愛女人的丈夫……其中種種,細思極恐……

情之一字,實在可畏可怖!

再則,武林之中,終究還是以武為尊。若是武藝不行,別說什麽自由,只怕連自己的愛人都護不住。

瑤光伏在樹上,心中苦澀,想想當年紫杉龍王黛绮絲的美麗,又想想當年敢獨上光明頂挑戰明教教主的韓千葉的英姿,再看看兩人現在藏頭露尾,整日躲躲閃閃的樣子,不由為之嘆息。

他雖多次動念努力習武,可終因現代人懶散的個性耽誤,若是俞岱岩管的嚴,他就多多努力,若是俞岱岩管的松了,他便按部就班。

心裏總抱着一種‘但凡有大事,自有主角頂在前面’,可如今想來,真真好笑,自己的安危,自己重視的人終究要由自己來守護。

如果将今日的銀葉先生換做自己的師父俞岱岩,瑤光不敢想象,自己會怎生的痛苦。

這時候,金花婆婆已經說服了銀葉先生,兩人決定連夜趕去蝴蝶谷。

瑤光知道兩人武功高強,目前沒發現自己,不過是因為銀葉受傷在身,金花擔憂之下,心亂了的緣故,所以,一直不吭聲,直到兩人離去許久,才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既下定習武之心,就不由得對主角的那本《九陽真經》起了念頭,想着回頭若真能找到,還可以拿回來給太師傅對照着研究,若果真神奇,也能讓師父的功夫大進一步。

想到這裏,他便想從樹上下去,誰知,卻見身後正站一人,随着樹枝起起伏伏,一張毀容的臉,在月色之下如惡鬼一般。

瑤光吓了一大跳,險些摔下樹去。

就見範遙低頭看了看他,冷冷笑道:“小騙子,我們又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發了之後,很多親棄文,也有很多親認真的留言給我建議,主要問題就是:主角既然有前生二十多年的經驗,今生為什麽反應這麽幼稚和任性自我!

我的理解就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在第一次面對感情的時候,能夠做到完美,患得患失不是正常的嗎?

至于任性自我,我覺得大概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總會有缺點……就如昨夜allharry君的留言:因愛生怖,由愛生懼。

不過,解釋歸解釋,但歸根到底,也許是我之前試圖塑造人物成熟穩重,但後面又想寫他為愛而苦,醉導致人物變形,使大家不能接受,我很抱歉。

等下還有一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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