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思比鬥曉芙情難全

殷梨亭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剛巧你在,過些日子,我與楊逍比鬥,正好你與我掠陣,我若贏了自然無話,我若輸了,無論生死,你帶我回武當就是。”

瑤光心頭一震,他知道自己這位六師叔此時只怕自己心裏也沒全勝的把握。明教逍遙二仙成名極早,江湖上有着好大的名聲!至于光明左使楊逍更是文武雙全的人物。

如今六師叔要同其光明正大的比鬥,瑤光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對策來,只是心中十分煩躁。

雖說在現代,逍遙二仙的人氣很高,但在如今站在武當派立場的瑤光看來,只覺得這明教果然不愧是明教,楊逍範遙為人行事卻實在稱不上一個正字。

楊逍毀人清白,範遙惡意毒殺情敵,兩人做事只求痛快,不管其他,具都是肆意妄為之徒,實在讓瑤光看不慣。只覺得,武當衆人随便拎一個出來,無論人品德行,都勝他們百倍。

但盡管如此,卻不能否認,這二人武功實在高超,就算如此偏心的瑤光,也不能違心說自家六師叔必勝。

他不由得蹙眉思索起來。

殷梨亭見他一副深思的樣子,如今也知道幾分他的性格,頓時猜到他又是在操心自己比鬥的事情了,不由得笑嘆道:“才說你心思重,如今可又來了。”

他伸手撫住瑤光的頭,溫柔道:“作為晚輩,好歹對我們做長輩的有點信心!你且安心,六師叔不會敗的!”

瑤光初時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忽想起書中殷梨亭自創的一個與人同歸于盡,名為‘天地同壽’的絕招,頓時有些驚吓,急忙絞盡腦汁的開口勸說道:“六師叔,你可別亂來啊!那楊逍是什麽東西,你要是為了他,傷了一根頭發絲,我都不樂意呢!”

殷梨亭聽他說的誇張,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暗道,難怪自家三哥寵愛這小徒弟,貼心起來的樣子實在讓人喜愛。

但見他一副憂心忡忡擔心的樣子,忍不住道:“傻孩子,你想到哪裏去了?我只求公公平平和那人比上一場,無論輸贏,也算了了一樁心願,何況……”

他沉吟了一會兒,輕輕道:“紀姑娘才和他一家團圓,我又何苦做這個惡人!”

瑤光聽的只覺得心酸,那女人不顧與六師叔的婚約,未婚先育有什麽好?偏偏六師叔什麽都給她想的妥妥當當,不讓她為難!

雖心中還有不忿,可總算知道六叔無輕生之意,略略放心下來,又聽殷梨亭問自己下山以來的行蹤。

他忽然想起一事,便興沖沖道:“差點忘記,六師叔,我有了個奇遇,找到《九陽真經》了。”

殷梨亭一聽,也是大為驚訝,他以前聽師尊提起過此事,說武當九陽功就出自此經,只是當時師尊年幼,聽的不是很全,如今聽瑤光說居然遇到了全本,不由得也很是驚訝,問道:“果真是那部真經。”

見瑤光肯定的點頭,才贊道:“果然是奇遇!”又怕他年少得此奇遇,一時把握不好,宣揚出去惹禍,急忙又叮囑道:“這事你可不能逢人就說,需知秘籍雖好,但若讓人知道了,免不了有那喜歡‘殺人奪寶’的小人,我武當雖不懼,可小人暗箭難防。”

瑤光見殷梨亭絮絮叮囑,顯得很是唠叨,可字字關心,發自肺腑,不但沒有觊觎那神功秘籍,反而為自己的安慰操透了心,不由得感動道:“六師叔,師侄都曉得的。”

殷梨亭不由停下唠叨的話語,耳尖微微一紅,他素來腼腆內向,在武當七俠中,行事往往顯得婆婆媽媽,有些女子氣,但真正懂得他的人都知道,這位六俠待人卻極真極誠的,他一顆赤子之心,平日裏難受就哭,高興就大笑,明明年紀比七俠莫聲谷還大,卻最是被師兄師弟們照顧的。

如今,他想要做長輩的樣子,好好照顧師侄,結果師侄也是少年早熟的,顯得他的種種叮囑多餘又唠叨,不由得害羞起來。

瑤光也不笑話他,只微微一笑,也不提這奇遇究竟怎麽來的,也不提之前遇範遙的倒黴事,只想将六師叔的注意力挪到武功上,道:“我有好些不懂,這就背給六師叔聽,六師叔懂了教我。”

其實,他哪裏是不懂,不過是怕殷梨亭不好意思找自己這樣一個晚輩學藝,故意找個托詞。

殷梨亭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心中感動,也不推辭,道:“師叔承你的情。”

他見瑤光不提奇遇的事情,以為有什麽私/密,他是真君子,自然不會有多餘的打聽詢問,聽了瑤光的背誦,便低頭琢磨這真經上的內功,一會兒,就入了迷。

如此三月,師叔侄兩人就閉門在屋中研究《九陽真經》,瑤光被殷梨亭勸說之後,誠心認錯,思及前些日子急功近利的行為,羞愧極了,便收心認真學武,他本就練了一陣子《九陽》,只是心不靜,所以才欲速則不達,如今心一靜,很快便練完了經書的第二卷。

殷梨亭情況又有不同,他練武當九陽功,多年來,內力雖說不上多麽深厚,但也是江湖一流的好手。如今重新參悟九陽,自然不能從頭學起,但相互對照,取長補短,內力運用自然更加精妙,練到最後,神光內斂,竟是大有進境。

他心中對和楊逍的比鬥,更添了幾分信心。

這一日,殷梨亭同瑤光在客棧的院子裏練劍,殷六俠長于劍術,但一理通百理曉,他又見過俞三俠的刀法,此時,一招招的耐心指點起來,讓瑤光受益無窮。

他又耐心與瑤光過招比試,指出缪誤之處,給予正确的建議,他性格溫和,不會如俞三俠一般說出什麽必須、不許之類的命令字眼,只說‘我覺得此處如此如此方好’,或者‘這樣這樣攻擊力會更強一些’。

瑤光本就有現代人那種過于發散,想象力豐富的思維,明顯更适應這樣的教學方式,招式間的學習更加一日千裏,偶爾用出的招式連殷梨亭都不由得拍手叫好,只道:“你這招式實在妙,透徹玲珑之處,如羚羊挂角,不着行跡。”

瑤光心裏得意,不由得勾唇一笑道:“六師叔不如過來試試我這幾招?”

殷梨亭自然欣然應好。

兩人過招,下意識的都沒有用內力,但只招式之間,就見精妙絕倫之處,令人目不暇接。

正當高/潮處,忽聽一聲“啊!”的短促叫聲,兩人不約同時收手,順着叫聲看去。

殷梨亭更是錯愕的叫了一聲:“曉芙……不,紀姑娘。”

瑤光也不由得一怔,只見一膚色雪白的美貌女郎做婦人打扮,正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眼眶中淚珠瑩然的望着兩人,她低聲道:“六哥……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瑤光一怔,他雖知道紀曉芙的事情,這卻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在原著中頗為個性的女子,他之前想着她未婚先孕,實在對不起六師叔,雖則可憐卻也可恨。

可如今見她一個女人,面色凄苦,孤身一人的找過來,頓時有些無措,就擡頭去望殷梨亭。

殷梨亭的面色有些發白,眉目間痛苦掙紮之色更重,他不禁移開目光,又道:“楊夫人,這與禮不合。”

他前後先是‘曉芙’,後又‘紀姑娘’,最後卻只稱‘楊夫人’,可見內心掙紮之巨。

紀曉芙察覺到這一點,心中十分不好受,她頓了一頓,牙齒咬住了下唇,随即放開,唇上已出現了一排深深齒印,幾乎血也咬出來了,方才顫聲道:“六哥,我……我實在對你不住,只是……你……明日,你能不能不要去和楊逍比鬥……”

殷梨亭不由得面色大變,退後了一步,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

紀曉芙只低低的說:“是我對你不住……你實在不必……不必去做這事……這比鬥本就是沒什麽必要的……你的未婚妻已經死了,六哥,你就當我死了吧!我對你不住,來生再報答你……”

殷梨亭的臉更白了,他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身子不由得顫抖,就連手中的劍似乎都握不穩了。

紀曉芙只低頭垂淚不止。

瑤光終于忍不住,擡頭譏諷又冷漠的道:“楊夫人,您怕什麽呢?是怕我六叔傷到楊逍,還是怕楊逍傷了我六叔?”

紀曉芙被這樣尖銳的問題問的倒退一步,似乎無法接受般的蹲下身去,她忍不住的淚落如雨,“不……只這事……本不必發生……雙方無怨無仇,何必傷了彼此和氣……”她哽咽難言的艱難說,“所有罪過都是我一時行差踏錯導致……又何必……”

殷梨亭忽然道:“楊夫人,你大可不必這麽想,我輩習武之人,見到功夫不錯的對手,見獵心喜,切磋一二……”

“六哥!”紀曉芙痛苦的叫着,聲音裏有着難以言說的苦楚,一雙淚眼中滿是絕望。

殷梨亭終是被她的絕望打動,不由得手中的劍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他癡癡望了紀曉芙半響,方艱澀道:“楊夫人,你且放心,你夫君……楊左使武功高強,江湖之中少有敵手,想來我也是勝他不過的……”

他神色落寞,語氣間不由得多了幾抹言不由心的敷衍,他素來君子,但也有男兒血性,說出這樣隐晦暗示的話語,已經實在是難之又難。在他心中,只怕寧可死在楊逍劍下,也是不肯服軟認輸的。

瑤光簡直快要氣死,可他這六師叔偏偏善良的讓人沒辦法發怒,便沖紀曉芙叫道:“你家夫君知不知道你來找我六師叔,楊逍枉自偌大名聲,居然讓自家妻子在比鬥之前,尋對手求情讨饒,哼,想來這名聲來的有些虛了。”

話音剛落,一枚石子帶着破空之聲擊到,瑤光倉促間躲避不及,正在驚慌間,就見殷梨亭一個閃身,跨了一步到自己身前,抓住自己持刀的手向上一擋,“當”的一聲,一枚石子落地,刀鋒被擊的猶自顫動。

“好內力。”殷梨亭肅然道,“楊左使既然到了,那就請出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