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終相見師徒情深
楊逍紀曉芙之事一了,殷梨亭便決定返回武當,并同師尊張三豐禀報此事。
瑤光心裏惦記着俞岱岩,自然也同他一路回返。
兩人一邊鑽研《九陽真經》,一邊趕路。
殷梨亭雖說做了長輩,近些日子又因紀曉芙的事情顯得整個人成熟很多,可是,天生的性子改不了。
他待人至誠,如今與瑤光冰釋前嫌,便一門心思的對這個師侄好,甚至連住宿客棧,都要一起同塌而眠。
瑤光對這個六師叔也十分喜歡,見他給自己講劍法,講到興頭便忍不住比比劃劃,還會露出如同孩子般的笑容,就從不用敷衍的态度應付他,一直認真和他說話。
于是,兩人之間日漸親密。
這一日,已經臨近武當山,二人尋了一處客棧投宿,殷梨亭又扯着瑤光同住一屋。
起初還好,不過是談些武學和江湖轶事,到後來,瑤光近鄉情怯,不由得問起武當山上的事情。
殷梨亭便道:“這幾年衆兄弟多在外奔波,到也不曾發生過什麽事,不過,最近,因着……”他頓了一頓,就又平淡的說了起來,“因着前陣子……前陣子楊夫人的事情,大家到是都回武當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山上。”
在這些時日裏,殷梨亭是第一次提到紀曉芙的名字,瑤光不由得試探的,将心中的一些疑惑問了出來道:“六師叔,我問問你……那個楊夫人的事情,你不要生我的氣,行嗎?”
殷梨亭一怔,耳尖就又有些紅,只側頭避過瑤光的視線,佯怒道:“事情已經結束,有什麽好問的?”
瑤光只笑而不語。
殷梨亭不由得好奇,終于忍不住紅着臉反問道:“你想問什麽?”
瑤光便開口問了出來:“六師叔,那天你明明贏了楊逍,為什麽不殺了他,出出心裏的惡氣?就這樣輕輕放過了,知道的說你是寬宏大量,不知道的只怕要編排你懦弱呢。”
殷梨亭不以為意的搖搖頭,坦然道:“我行的正坐得端,怕什麽編排,再者,我曉得此事後,專門去查了下楊逍的為人,那人雖德行欠缺,但他們明教對抗朝廷,也做了些于百姓有益的事情……更何況,他已經答應會一輩子對……對他夫人好,我又應該有什麽強求的呢?而且,我若真殺了楊逍,他死了不過是世間少個禍害,可對于楊夫人和她的女兒來說,只怕就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了。這樣,于公于私,我都不應肆意殺人。至于江湖上那點子薄名,只要不傷及師門,我殷梨亭還不放在心上。”
瑤光又忍不住困惑道:“六師叔你對這楊夫人處處細心,事事安排妥切,想是用情至深,喜歡一個人便要這樣對待他嗎?”
“你……你又知道什麽用……用情,什麽喜歡?”殷梨亭結結巴巴的駁道,他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他有心想斥責這個師侄做什麽問這些私/密的問題,可又想到剛剛是自己同意他問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到不好敷衍。
而且,他心思細膩,轉念見這師侄滿眼都是好奇,頓時想起這孩子也漸漸長大了,難免對這些事情感興趣。又想起當年自己和師兄弟們一起,私下也曾互相讨論取笑過,只不過自己性子實在腼腆,五哥照顧自己,護着他,一般不讓大家問到自己。
如今,一個年紀尚幼的師侄帶着好奇請教自己這個長輩,自己雖然也不是很懂,但又怎麽能簡簡單單的應付過去,還帶也該做個長輩的樣子,起一點引導的作用。
他便努力克服羞澀,認認真真的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我不知道別人怎麽樣,但我若是喜歡一個人,便要一輩子對她好,眼裏只看她一個人,讓她每日都能開開心心,歡喜和我在一起……”
說道這裏,他又黯淡道:“瑤光,其實,我對這些也很是不懂,之前想是這樣想的,可現在……我喜歡的人,卻不喜歡我,和我就算在一起了,也不會開開心心。那……我看她不開心,心裏也很是難受……情/愛之事我真的不懂,只是拿平常事來做個比對,但凡一個人不喜歡這樣做,我偏偏強迫她去這樣做,她就算做了,心裏也不會快活兒,那又有什麽意思?這便是強人所難了。
……就好比你喜歡學刀,只因刀更合你的性子,我不能因為自己喜歡學劍,便強逼你學劍,若真是你聽了我的,只怕你是刀也學不好,劍更是學不好了,最終,不過是兩邊落空,你不開心,我大概也會很愧疚……所以,兩個人,總要有一個開心的,這樣……我不開心了,那就讓曾經喜歡的人開開心心,快快活活的,也不枉了我之前一腔的喜歡。”
殷六俠的臉紅的快滴出血來,他從出生到現在,還從未這般近乎直白的說了這麽多的‘喜歡’,以至于,話語中還帶着種天真的感覺,像個大孩子一般,可每一句話都帶着一種近乎純然的寬宏豁達。
瑤光突然明白,以前師父為什麽說他這個六師弟天生就是赤子之心。
以前還覺得六師叔總是流淚過于軟弱,現在看來,卻是他至情至性,從不曾掩飾自己的情緒,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比旁人不知道真實多少倍。
而且,他的淚也只為親人和喜歡的人而落,只有那些不了解他的人,才會把他的溫柔當作軟弱,善良當作懦弱。
“瑤光。”殷梨亭又認真道,“你将來若是喜歡一個人,卻不要像你六師叔這樣……”他有些難過的說:“那人我不喜歡,可是,他看着似乎比我成熟穩重的多……”
瑤光見他情緒變化的如此之快,之前說武藝的時候還高高興興,之後談到情感又很是羞澀,這時候想起前事,又露出難過的表情,不由得好氣又好笑,道:“六師叔你想什麽呢,楊夫人不喜歡你,不過是她一個人的性格喜好,天下漂亮的女孩子那麽多,有喜歡這樣的,就有喜歡那樣的,六師叔你這麽好,總能遇見适合自己的人的。”
殷梨亭聽他這麽說,頓時又羞澀起來,他耳尖通紅,便呵斥道:“哪有這樣和長輩說話的,你快住口。”
瑤光頓時無語。
一時屋子裏安靜下來,兩個人各自想着心事。
瑤光想:“此次回武當,不知道師父願不願意和我一起了……他不是喜歡我的嗎?為什麽要避開我?難道他像六師叔一般,覺得我和他在一起不會開心快活。可是,我明明最喜歡和師父在一起了,為什麽他還要那樣想?是了,我覺得喜歡的人在一起就好,師父必是想的多了,他性格端正,思慮嚴密,越是想的多,顧慮的就也越多……定是怕別人的閑言碎語。”
他無聲的在心中嘆息,又想“其實,有什麽呢,我們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誰有那麽多的閑心去管別人的家事?這回,我定要尋師父仔細說一說,不能着急生氣,要好好解釋清楚……”
想到這裏,他又不禁想起明教的‘逍遙二仙’和自家六師叔殷梨亭對待感情不同的表現方式。
“範遙那家夥就不用想了,求愛不成,就去幹掉情敵,所謂我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不到,雖說出了口氣,可心裏大概也不會多好受……而且,唔,師父現在只喜歡我,情敵還沒看見,暫時也不用考慮……楊逍那個,太直接了,看上了就直接強迫……貌似可行……起碼紀曉芙就死心塌地的……”瑤光糾結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覺得如果自己把《九陽真經》練到大成,也許……可能……大概能嘗試一把。
至于……六師叔那見到心上人就面紅耳赤藏起來的羞澀方式,完全就不用考慮學習了,只有失敗的結果,紀曉芙就是個赤/裸/裸的實證。
他這麽一路胡思亂想的睡過去,想來想去沒想出個結果,當晚便控制不住的做了一場春/夢,夢裏還喊師父。
殷梨亭被他鬧醒,見他這樣,頓時羞的臉通紅。
可心裏難免有些好奇這小家夥夢到了什麽,聽他呢喃自語,便偷偷附耳過去,卻聽他一聲聲撒嬌依戀的喊師父,不由得好笑,覺得這孩子果然還小,這種事情,不說夢個美女,卻只知道喊師父,難道師父還能幫他做什麽不成,想起三哥那張冷臉……當下就忍不住偷笑。
他自己性子腼腆,卻很是體貼旁人,偷偷笑過就算了,也不當面取笑瑤光,怕他尴尬,還一早出門去買早餐,刻意避開了。
瑤光這邊清早起來,卻抱着被子發了半響的呆,忽想起夢中兩情相悅的情/事,不由得在床上打了個滾,偷偷咬着被角笑了起來。
他覺得這就要回武當,自己卻做了這麽個好夢,想必有什麽好預兆,心裏高興,便利落的爬起床,收拾好自己,鬥志昂揚,抖擻精神,同殷梨亭一起用了早飯,騎了馬,便向武當一路疾馳而去。
因兩人都有歸心似箭的心思,一路順暢,很快便到武當山下,還未上山,就聽一聲喊:“六師兄!”
一個人影就如風一般卷了過來,到得兩人一步處驟然停下,不是別人,卻是七俠莫聲谷,他笑容爽朗,抱住殷梨亭歡喜道:“六哥,擔心死我了,你去挑戰楊逍,怎麽不說一聲,讓兄弟們給你掠陣,好在勝了,要不然……”
殷梨亭一怔,不由得道:“你怎麽知道?”
莫聲□□:“楊逍那厮雖然德行差點,但不失一條好漢,他已飛鴿傳書,遍傳江湖,只說你二人公平比武,他敗于你手,心服口服。”
殷梨亭不由得道了一聲‘慚愧’,道:“勝的僥幸。”
莫聲谷卻依舊開心道:“什麽僥幸不僥幸,贏了就是贏了,不過……”他細細一打量殷梨亭,驚訝道:“六哥,你內力大漲啊。”
殷梨亭便道:“有些奇遇,咱們回去再說。”
另一邊,瑤光卻望向一旁半山腰處站着的男人,終沒忍住,運起武當梯雲縱,一把撲了過去,叫了一聲“師父。”
莫聲谷同殷梨亭相視一笑,兩人攜手一邊敘話一邊上山,卻不似瑤光那般情急,殷梨亭道:“三哥身子如今看來已經大好。”
莫聲□□:“早就健康的不得了,他要不是記挂着你和小瑤光,前些時日就應下山闖蕩江湖去了。”
殷梨亭想起今晨瑤光夢裏猶喊着師父,便耳尖微紅,只面上淡定說:“瑤光也很是思念他,我們慢慢過去,且讓他們師徒說說話。”
莫聲谷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看不出,當年三哥和二哥最是嚴謹自持,一張臉每日裏板着,着實吓人,沒想到收了徒弟,他反而寵徒弟寵的不像樣子。”
殷梨亭也笑,“瑤光懂事乖巧,又滿心崇拜依賴三哥,三哥想不寵也難。”
莫聲谷也微微點頭,他雖有時候覺得瑤光做事有欠妥帖,但只怕這武當山任意找一個人,也不敢說他這徒弟做得不好,這瑤光對他師父簡直跟對神一樣的信賴崇敬,照顧起來簡直無微不至,只是……
他望着半山腰相擁的兩師徒,不由得摸着下巴,總覺得有點不對勁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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