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半含半露敘真相

幹淨的皂角清香萦繞在鼻端,瑤光抱着俞岱岩,幾乎忍不住落淚。

俞岱岩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頭頂,才嘆氣道:“你都多大了,還和師父撒嬌。”

瑤光聽他語調很柔軟,知道他并沒有因為自己之前屢次任性而生氣,心下稍稍安穩,只心中思念翻湧,情不自禁的緊緊抱住他,呢喃道:“師父瘦了。”

俞岱岩忙擡頭,險些也忍不住掉下淚來,閉目良久,方才平複住情緒,見殷梨亭和莫聲谷正慢慢走過來,忙拉開瑤光,道:“你站好了,以為自己還是小孩子嗎?仔細讓你師叔們笑話。”

瑤光這才擡頭,璀璨一笑道:“六師叔不會笑話我,七師叔要是笑話我,多半是嫉妒。他到是想在對着太師父撒嬌,可惜他不敢。”

殷梨亭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莫聲谷抱怨道:“小瑤光,你就會編排我。”他年少愛鬧,與武當大部分三代弟子關系都極好,興致來了,還和他們一起玩鬧,所以,瑤光始終待他親近,不似長輩,反而像個同齡的大朋友。

俞岱岩見自家兄弟各個精氣十足,便是這次遭遇不幸的殷梨亭,除了面色略略蒼白,但眉眼間的神氣也很是正常,又想起那則他打敗楊逍的江湖傳言,忍不住一手拍在殷梨亭的肩膀上,贊道:“六弟,你做得好。”

殷梨亭又變回了以往腼腆性子,被誇了一句,就紅了耳尖,只笑道:“好險沒墜了師門的威風,這事多虧瑤光,咱們回去再說。”

他們也不再多言,一路敘話進了武當紫宵大殿,就見除了失蹤的五俠張翠山外,其餘幾俠竟都在殿內等候,殷梨亭不由得十分感動。

卻原來他們挂心殷梨亭的事情,都紛紛回山等待。本來莫聲谷想直接去昆侖接回殷梨亭,可四俠張松溪卻怕他們一路走岔了,反而不好。所幸沒聽什麽不好的消息,反而是六俠大獲全勝的消息,衆人便都留在武當山,等他回來。

這時候,見殷梨亭凱旋而歸,精神神采俱都不凡,可見紀曉芙一事已經徹底過去,并沒有真的打擊到這個性子有些稚弱的師弟,于是,心中都很歡喜,各自敘話不提。

等到他們敘完兄弟情意,瑤光方才将《九陽真經》獻上,宋遠橋見是如此大事,忙去後山求見張三豐真人。

張真人出關,見了瑤光默寫下來的《九陽真經》,也不由得勾起了曾經的回憶,想起當年待自己極好的覺遠師父,一時間百感交集。

宋遠橋見張真人如此,怕他過于感傷,急忙開口道:“師尊,這真經需如何處置?”

只因當年張三豐離開少林,後開創武當一事,少林弟子總指責他偷學少林武藝,所以,後來教導徒弟時,刻意強調了這方面的事情,武當七俠雖知眼前真經是武林秘籍,卻無一人有貪心之念,反而問起如何處理。

此時還沒有‘張無忌中寒毒,苦苦尋求《九陽真經》不得’的事情發生,張真人對這秘籍也不是很看重,而且他一人獨創武當,心中也有些傲氣,就只道:“真經所載堪稱玄妙,你們若是想學,就拿去學習吧,只不可外洩,否則難免引小人觊觎。至于老道,多年修煉武當九陽功已是習慣,有需要的時候,拿來參考研究一下就足夠了。”

衆人紛紛應是。

瑤光想了想,卻道:“太師傅,瑤光知道我武當九陽功心法奧妙不遜色于任何一派心法,只是,武當九陽功越是往後越是厲害,前期卻有些不足。雖說我們不應有與人争勝之念,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朝廷無道,各地起義軍絡繹不絕,幾年之後只怕又是一場動亂。如果不加強我武當的實力,只怕日後會有大患。”

“而且,這《九陽真經》雖說是偶然所得,但當年太師傅您才是覺遠大師的真傳弟子,說句不好聽的,這真經本就應該由你繼承,只不過覺遠大師算少林弟子,中間就有了些牽扯不清的。可如今,真經落到弟子手裏,想必是天假我手,代覺遠大師将此真經交到太師傅的手上,讓您傳他衣缽。”

張三豐一怔,他一向專心習武,将武當的這些庶務都交給了宋遠橋處理,而宋遠橋雖則兢兢業業,但畢竟身在江湖之中,平素不和朝廷打交道,眼界所限,也想不到那麽深遠。

此時,聽瑤光說起朝廷,又說起動亂,不由得都覺得甚是有理,便都沉吟起來。

瑤光此時想的和別人不同,他如此說服張三豐,讓其他弟子學習《九陽真經》,而不是把這秘籍束之高閣,其實是因為知道等張五俠回歸,會有各大門派為屠龍刀威逼武當一事。

多年來,除了俞岱岩的傷勢外,這事是最讓他苦惱的。

他曾苦苦思索解決辦法,也曾想先出海去尋張翠山夫妻,可書中寫的簡單,大海茫茫,不辨方向,如今船運也是很發達,出海一事實在為難;

他又想,到了差不多的時間,跟着二師伯,到時候若能遇到剛好回來的五師伯一家,定要死死看好張無忌,別讓他說出謝遜還活着的消息。

可轉念一想,中間猶有很多問題,萬一因為蝴蝶效應,沒有剛好遇到五師伯;萬一自己沒能制止張無忌,雖然是小問題,但後果也着實麻煩。

更何況,在他看來,就算衆人真的知道謝遜已死,圖謀屠龍刀的人依舊會向瘋狗一樣追着‘見過謝遜的最後一個人,很可能拿到屠龍刀’的張翠山一家。

想了一圈,最後,瑤光還是覺得,外在因素固然有,可內在因素更為重要,若想不被各大門派威逼,武當首先要自己強起來,這個強須得對抗各大門派均不落下風才好。

想想原著,除了武當七俠外,武當竟再幾個能拿得出手來的弟子,以至于最後雙拳難敵四手,張翠山自盡,固然有妻子做下惡事愧疚難當,其實,何嘗不是怕自己給師門招來禍患。

否則,死前也不會說什麽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的話了。

思來想去,瑤光心裏定了主意,才有了今日苦勸張三豐将《九陽真經》傳給武當衆弟子一事。

張三豐思慮良久,方才開口道:“松溪,你怎麽看?”

四俠張松溪平素沉默寡言,可料事少有不中,他聽師父問自己,便擡眼打量了一下瑤光,弄得瑤光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略略緊張起來。

張松溪沒有直接說出見解,反而沖着瑤光,問道:“你那次卧底汝陽王府,可是遇到什麽事情,知道什麽消息了?”

衆人一怔,方才醒悟,“是了,瑤光從小就在武當山,這些大事他雖聰慧,但若沒遇到,只怕還是想不到。今天竟然無緣無故提到朝廷……自古朝廷和江湖本是兩個體系,互不相幹,他無緣由的提起,必是因為那次下山在王府中遇到了什麽……”

又想起張松溪私下同他們猜測的三俠俞岱岩受傷真兇一事,不由得将目光齊齊投了過去。

瑤光頓時有些壓力倍增。

張松溪平素很少說話,但真要說起話來,卻很少有人說得過他,他見瑤光遲疑,便循循善誘道:“我私下猜測你是因事情危險,所以,不敢輕易出口告訴我們……我們也不急,總想着,有一日你想明白了就說了。可如今,你既已提出日後武當會有危險,又想增加大家的實力,何不直接把這危險說出來。當着師尊的面,大家籌劃一下對策,俗話說一人計短,衆人計長,這樣總比你一個人胡思亂想的好。四師叔替大家擔保,衆師兄弟絕不會有一人魯莽行事。”

瑤光心思轉動,頓時覺得這是一個坦白的好時機,他想了想,忽伸手抓住俞岱岩俞三俠的手,才低頭道:“前些時日,六師叔已經訓斥過我,說不信任大家……”他有些羞愧,俞岱岩被他抓着手,以為這小徒弟是尋求師父安慰,便用力回握一下表示鼓勵。

瑤光有些心虛的望了望俞岱岩,接着道:“我并非不信任大家,其實,四師叔猜的沒錯,我卻是遇見了打傷師父的真兇。”

這個猜測,張松溪雖和大家讨論過,卻因為怕俞岱岩知道,只背了他一個人。

可就算如此,其他人也不禁大是驚怒,齊齊望向瑤光。

俞岱岩聽瑤光說起,之前不知,此時一聽,頓時情緒激動,本來回握的手一時竟沒控制力道,用上了內力,瑤光疼的呲牙,卻不敢吭聲。

他只忍着繼續道:“那幾人正是汝陽王府的貴客,汝陽王決意剿滅江湖上的門派幫會,招攬了無數高手,少林武當本就是江湖中的大派,自然也礙了朝廷的眼。這次,用金剛指重傷師父,就是為了制造我們兩派之間的仇怨,打傷師父的就是西域少林金剛門的敗類……”

他将汝陽王府的事情一一敘述,其中刻意誇大幾分,只因如今汝陽王府中高手的規模還沒有發展到趙敏掌權時那樣的鼎盛,但他提及的玄冥二老,神箭八雄,以及丐幫八臂神劍等等,也聽的武當衆人不由得一陣心驚。

“因師父重傷,我知道師伯師叔們和師父手足情深,我怕大家想去汝陽王府報仇……”瑤光臉上露出一絲愧色,“我也想替師父報仇的,只是那汝陽王府十分兇險,我本來想等自己長大了……”

“你就算長大了,此事也輪不到你上。”俞岱岩忽然開口道,他抓起瑤光本來握着自己的手,果然被自己剛才一時失了力氣捏的有一圈青紫了,他見瑤光不敢看自己,想是怕自己責怪他隐瞞消息。

可是,單單只聽這些人物,便知曉這孩子替自己尋藥的時候是何其艱辛,他又有什麽立場去責備。

他只想把這孩子好好抱在懷裏安慰,不讓他再擔驚受怕,但所有的話到了嘴邊,也只變成:“仇我自己會報,你乖乖習武,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這邊師徒情深不提,那邊素來足智多謀的張松溪聽了如此大事,也不由得十分震驚,半響,方擡頭道:“師父,這事不小。”

張三豐也默默點頭,“想不到元朝廷所謀如此之大。”

莫聲谷怒道:“這幫狗賊居然敢如此算計我武當,定不與他們幹休。”

“七弟你先冷靜,這事還需從長計議。只是,如今看來,瑤光說的增強我武當實力一事,卻是迫在眉睫。”宋遠橋也深思真說。

“不怕,讓他們來。”

俞蓮舟神色漠然道,只眼中閃過一抹恨意,他素來沒什麽存在感,但對衆兄弟其實最好,當年三俠受傷一事,他多年在外奔波,就是想尋良醫救治。如今知道真兇,雖面上不顯,實則心裏怒火熊熊。

張松溪道:“此事沒有證據,實難外傳,不過到是可以給相熟的門派略略提個醒。”

他又道:“三哥,你先不要急,你的仇就是我們兄弟的仇,只如今朝廷所謀甚大,我們又沒個辦法應對,也只能忍耐,如瑤光所說,先壯大自身實力方為上策。”

俞岱岩點頭,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四弟,我領會得。”

張三豐見他們兄弟齊心,暗暗點頭,也不開口,聽他們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的訂下了日後的武當的發展大計。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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