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寶劍鋒從磨砺出
俗話說:花樣作死,總有一天會死透。
瑤光目前就是這個狀态。
自那天裝死騙莫聲谷同意之後,莫聲谷氣的暴跳如雷,若不是俞岱岩伸手拉一把,只怕瑤光就被莫七俠一個暴擊,當場一掌拍死了。
就連素來性情十分溫和的殷梨亭都不禁皺眉,氣的罵了一聲:“豎子可惡!”轉身就走。
他素來不會罵人,此時能說這麽一句,已經非常之嚴重了。自此後,一連數日不再理會瑤光。
這兩人倒還好,怒氣都表現出來,瑤光雖然也覺得畏懼,但總覺得日後哄哄就過去了。
唯獨俞岱岩,自那日之後,竟無一絲生氣的意思,平素神色淡淡,行動如常,甚至因瑤光腹部的傷勢,還甚是周到的照顧的他無微不至。但總有一種表面平靜,內裏醞釀着海嘯的大海感覺,讓瑤光很是心虛,日日戰戰兢兢,反倒是寧可被痛罵一頓了。
這一次下山,俞岱岩報仇報的很是痛快順利,殷梨亭和莫聲谷早早的就将消息飛鴿傳書給了武當,因着瑤光受傷的緣故,加之又不着急,回程就慢了許多。
行至半路,忽收到張真人的傳信,交代莫聲谷和殷梨亭去處理一個在川陝一帶劫掠四方的大盜,信末尾又道‘岱岩因傷困頓多年,如今心結既解,不妨帶弟子在山下多歷練些時日,不急回山’。
因是師尊囑托,莫聲谷和殷梨亭當即同俞岱岩告辭,就要趕去川陝一帶探查情況。
臨行之時,莫聲谷終于釋懷.
他性情豪爽,素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不含糊,雖然還生氣瑤光用些鬼蜮伎倆逼迫自己,但無法否認的是,自己當時見他生死不知時,心中懊悔、愧疚、感動的情緒,種種紛雜在一起,半點做不得假。加上自家三哥已是情根深種,他也只得認了。
莫聲谷将瑤光拉過一邊,嚴厲道:“我知道你素來機變,卻想不到你卻拿這機變來騙我,我今天也不說你,日後自有三哥教訓你。但我要告訴你,有些事情可以用盡計謀,有些事情确應誠心以待。你騙我同意,想必心裏很是得意。我不否認是因你臨死猶念,才為你感動,終于答允,可此事可一不可。你作此行徑,着實令人生怒。你口口聲聲說心慕三哥,卻連誠心說服大家接受你們的耐心都沒有,還敢談真心?只一味用騙來算計,若我不是事先知你心性,只怕當場就要反口,絕不答允此事。”
瑤光低頭聽訓,面上一片恭順,不敢還口,只心中腹诽:“你們這般老古板,我若不用計,只憑一顆真心,不曉得多少年之後才能答應,難不成讓我學那小龍女和楊過,來個‘十年生死兩茫茫’?”
莫聲谷說完,見瑤光乖乖的,一副聽話的樣子,即使知道這只是個表象,心中也舒服很多,最後又道:“瑤光,你與三哥一起,日後諸多不易,望你能有今日這般堅持。只你二人此事,實為世人所不容,我知你年輕氣盛,但做人總需留有餘地,低調一些最好……若有一日,你後悔了,也不容易被人知曉,三哥一世英雄……你……莫要傷到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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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聽他如此說,頓時把适才那不遜的心思抛諸腦後,覺得七俠當真俠骨柔情,字字句句都是為二人着想,最後一句更是兄弟情深,雖想的有些多餘,但感念他一番心意,瑤光不由得躬身一禮,柔和道:“七叔放心,瑤光和師父自會好好的。”
莫聲谷嘆道:“但願如此吧!”
另一邊,殷梨亭卻不同瑤光說話,顯然還在生氣,見瑤光和莫聲谷走過來,便故意對俞岱岩道:“三哥,徒弟還是管教的嚴厲些好。”
瑤光聽了,不由得心中忐忑,臉上的笑都顯出幾分尴尬來。
俞岱岩沒有答他的話,只輕輕囑咐道:“你二人去殺那大盜,莫貪功冒進,需謹慎行事,安全第一。”
殷梨亭和莫聲谷齊齊應了一聲,又道:“三哥放心。”
這才雙雙告辭離去。
瑤光之前盼了無數次能和師父二人獨處,可如今夢想成真,卻完全不敢想了。
自那日裝死後,師父面上表情實在平靜的滲人,莫名的讓他膽戰心驚。
他身上傷勢其實不重,畢竟趙敏就算再洩憤,也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準頭不足,那金簪雖說刺的深了,但又不是紮在要害上,養些時日就好了。
只當時為了裝死騙人,在趕路時,他從袖子襯袋裏摸了以前用來易容的白/粉,借垂頭的時候,細細抹了一臉,又碾碎一塊墨忍着疼,将墨塞在傷口處,造成臉色慘白,傷口血液發黑的假象,其實,只要細心去看,極為容易被識破。不過,那時候三俠一見他的樣子,就慌了神,往昔精明盡皆抛諸腦後,關心則亂,如何還能細心檢查。
莫聲谷和殷梨亭卻是被當時慌神的俞岱岩誤導,加上武當具是端厚君子,哪能想到作假這事上。
瑤光那副瀕死樣子具是裝的,後來閉着氣,除了假裝氣息奄奄,差點閉氣閉的真暈過去外,他那點傷勢,修養了一兩周便絲毫不影響行動了。
直到如今,殷梨亭和莫聲谷離去,他的傷勢可以說完全沒大事了。但只因俞岱岩的表現太過古怪的平靜,雖然很渴望兩人世界的瑤光一咬牙,又強撐着裝了兩天的病,想等俞岱岩消氣再做打算。
但俞岱岩卻似完全沒感覺到一樣,每日為他倒水端飯,照顧的很是細致。只一雙眼很是冷靜,每每望着瑤光,竟似完全看透他耍的小伎倆一般,弄得瑤光吓得心虛,更加不敢說話了。
因照顧瑤光養傷,而且怕被汝陽王府追蹤到的緣故,四人在一處極偏僻的村莊裏,租了一個院子。因着院子裏有兩間房,莫聲谷和殷梨亭就住了一間屋子;俞岱岩為了照顧瑤光,就和瑤光另一間屋子。
可莫聲谷和殷梨亭一走,瑤光傷勢漸好,俞岱岩就搬了出去。
瑤光之前裝了兩天傷病,眼看再裝不下去了,耐着性子又忍了一日,還是絲毫不見俞岱岩有消氣的跡象。
他終于忍不住了,半夜又故态複萌的跑去爬窗。
可一進去,就覺得不對,俞三俠端坐在正對窗戶的椅子上,背脊筆直,神色淡淡,竟似乎在等他一般。
瑤光腦子裏的危機感一直在報警,下意識的就想逃跑,可惜不敢。
他努力露出一個傻笑,眼中卻滿是忐忑,慢慢走過去,小聲叫了一聲:“師父。”
俞岱岩擡頭,忽沉聲問道:“傷好些沒有?”
瑤光不曾想在自己各種作死之後,還能得到如此溫和的慰問,眼中忐忑漸漸退去,換來滿心歡喜,笑道:“早好了,能跑能跳……師父。”他湊過去,彎腰抱住俞岱岩,很是開心道:“師父,現在,六師叔七師叔走了,就剩我們兩個了,你想不想……”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脆響,瑤光整個人都被俞岱岩的這一記耳光給打懵了,他僵在那裏,眼睛裏不由得流出一絲委屈的神色。
俞岱岩閉了閉眼睛,睜開後,之前的平靜似乎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只餘隐怒,他冷冷問道:“瑤光,你當我是你什麽人?”
瑤光被他看的膽怯,卻又不敢不答,小心翼翼道:“師父是我心慕之人。”
“好!”俞岱岩又道:“既如此,作為師父,我有資格教你為人處事;若是做你心慕之人,我年長于你,應該也有資格從旁規勸你行事不可太過劍走偏鋒,行差踏錯。所以,想來,無論作為哪一個,我都有資格教訓你了?”
瑤光心知不好,可此時又有些委屈,細思量自己之前所為,和小郡主調笑兩句,不過日常鬥嘴算不得什麽;裝死騙大家,還不是想七叔能答應兩人之事,雖說行事有些走偏,但也是為兩人未來努力……這些,都不值當這般一本正經的算賬吧?
他心裏有些不服,但攝于往日師父的威嚴,還是不敢頂嘴,腿一軟就跪下來,嘴上乖巧道:“師父能教訓弟子,理所應當,哪還要什麽資格不資格的。”
多年相處,俞岱岩幾乎是看着他長大,對他如何不了解,見他說話的時候,眉毛略略一揚,便知道他嘴上說服,心中不服,不過是敷衍自己而已。
俞岱岩擡起頭,定定的望着瑤光,只不動聲色,開口問道:“既然我有資格教訓你,你就說說自己最近犯了什麽錯吧。”
瑤光一怔,他雖知道行事有些不對,但打心裏不覺得自己有錯,但大家都覺得自己做的不對,便順着大家的意思認個錯罷了,如今讓他自己講犯的錯,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
不過,他終究最擅機變,略想了想,嘴裏就一副認真的樣子答道:“瑤光不該裝死,惹得師父師叔為我擔心。”他說完,偷偷看了看俞岱岩臉色,就膝行幾步過去,佯裝誠懇道:“師父,瑤光知道錯了,日後再不做讓師父擔心受怕的事情,那日我裝死,見師父心痛,我其實心中也很是難過,恨不得立刻跳起來,讓師父不再那麽傷心。只不過,我太想七叔能認可我們在一起了……”
他說到最後,臉上微微泛紅,一副很是真誠的樣子,俞岱岩的臉色卻越發的陰沉,半點沒被他打動。
瑤光見他依舊不理自己,又想了想,猶豫了一下。他打心裏不覺得和趙敏鬥幾句嘴有什麽錯誤。不過,師父要是因為這個生氣,反倒是件高興的事,畢竟能讓師父吃醋到翻舊帳,這可真是難能可貴了。于是,他說着自己犯的錯誤,反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紅着臉道:“那日和小郡主說話,不過鬥嘴,并非有意調笑,師父別放在心上……”
俞岱岩從小就很寵他,除了教他習武時候稍顯嚴厲外,其它的只要不過分的要求幾乎是百依百順。整個武當派,上上下下誰不知道瑤光是俞三俠最疼愛的弟子,就連掌門人宋遠橋的親子宋青書的待遇,有時候都不如他。
宋青書學純陽無極功,還需被考驗心性三四年,瑤光卻是打開始就拿純陽無極功的秘籍當認繁體字的模版,被三俠一字字教着背誦。再說五俠親子張無忌,雖說他母親殷素素愛子如命,可當年冰火島上,謝遜教他背誦高深武學,稍有錯誤,非打即罵,身上青一塊紅一塊的傷痕處處,殷素素和張翠山是一聲不吭,可見,這才是古代師徒相處的正常模式。
諸如三俠這般,雖說開始因傷勢不曾這般嚴厲,就算傷勢痊愈後,也不曾動過瑤光一個指頭,偶有斥責,也不過一二句話,罰他蹲個馬步,多打幾遍拳罷了,而且,但凡瑤光有所要求,無有不應。這般受寵的待遇,怎能不讓人看着眼紅。幸虧瑤光天性和善,一貫為人低調,又友愛師兄弟,才沒引同門嫉妒。
也正是因此,瑤光雖說有時害怕俞岱岩生氣,但不過是由愛生敬,由敬又生畏。他打心裏是不覺得自家師父能把自己怎麽樣的。所以,适才只是一個耳光,就把他打的有點懵,甚至生出委屈的心思,也正因此,他才會在俞岱岩猶自含怒之時,還敢上去撒嬌耍賴。
可惜,這次他卻估錯了形勢。
本來他真誠心道歉,俞岱岩還未見準這般怒,可他只利用二人私/情來敷衍哄騙,甚至似乎連錯在哪裏都說不清楚,可見是真心不覺得自己有錯的。
俞三俠是真怒了。
他一貫不怎麽管制瑤光,一來是瑤光素來裝的很是乖巧、早熟;二來是那五年被瑤光貼身服侍無微不至,心中十分感激;三來卻是自己動心,行了誘引之事,羞愧之餘,覺得自己德行有虧,心中難安。
但如今,兩人親密如此,又兩情相悅。他也不禁時不時自我反思,覺得往昔種種,卻是自己做錯了,俗話說:‘縱子如殺子’。自己本就年長,就不該顧慮過多,應早早管教起來,也不至于讓他現在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鬧,正所謂:溺愛靡意,魂飛心離。
想到這裏,他當即從旁邊桌子抽屜裏拿出一根兩指闊的竹板,當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神色強勢而冰冷道:“既知道錯了,可認罰?”
瑤光吓了一跳,他知道這種竹板,在這個年代是非常常見的,私塾裏的先生人手一把的戒尺,每次學生背書,一想不起來就要挨一下打,半本書背下來,手掌通常都被打得發腫,足足有半寸高。
武當派具是武人,很少見到這樣的戒尺。但偶爾有那出身好,上過私塾的,在教徒弟時候也會拎這麽一把的,徒弟馬步姿勢紮的不對了,拿着戒尺上去左抽一下,右抽一下,記得疼了,自然姿勢就正了。
但俞岱岩從小到大都沒打過他一下,這時明白了對方的言外之意,瑤光頓時有些害怕,他那雙靈活至極的眼睛裏難得的流露出了一絲懼色,哀懇的望了過去,“師父……”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心不是故意拖字數,只是順着寫下來,闡明一衆人心中所想,莫名的就寫了這麽多,于是,本來想滿足大家,隐晦寫寫的內容就拖到了下一章,唔,雖然大家都叫喚着要看……但我總覺得寫的有些刻意了……暫時先這樣吧,反正邏輯沒錯,看着爽就好……下一章,我知道大家肯定又要叫喚着加更……但是!!!
親愛的們,我存稿箱空了!空了!空了!
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意味着我那天卡文,很有可能會斷更QAQ……所以,為了可持續發展,為了作者君周末的約會,請麥求下一章,等明天看吧!讓我抱持日更就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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