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肖種種承笞撻

瑤光擡頭,偷偷打量俞岱岩,見他居然是動了真怒,而非自己想象中的只是略略吓唬一下自己,懼怕之餘,不由得心裏也有些難過。

他擡眼看看桌子上那冰涼的竹板戒尺,又望望自家師父含怒的表情,知道這回定是逃不過了,便站起身,從桌子上拿起竹板,重又跪下,雙手将竹板舉起,低聲道:“瑤光知錯認罰,師父莫氣壞了身子。”

俞岱岩見他又是如此乖巧的樣子,差點心軟,但一想這孩子天性機變,幾乎總能在遇事的時候為自己找到最合适的應對方法,有些是刻意思考的,有些卻純粹是憑借本能行事,最終,這些方法都被證明十分有用。

就比如現在,知道逃不過,就做出乖巧樣子,試圖‘減刑’,他這樣的性子,如果自己不是知道他舉動發自內心,最少也有三分真心,并非刻意狡猾,只怕早就将他趕出師門了,又如何能有之後的傾心。

種種心思在腦中一晃而過,俞三俠面上依舊沉穩,他望着瑤光手中的竹板,半響,方道:“你既然認罰,一會兒就不要怪為師下手太狠。伸手!”

瑤光聽的心肝都顫了顫,什麽叫‘別怪為師下手太狠’,他只要一想師父平時練功那力道,就恨不得立刻跳窗逃之夭夭,待他消氣再回來……可想來想去,還是不敢……

他磨磨蹭蹭的将手伸出,心中隐隐又是懼怕又是忐忑。

他咬了咬下唇,再怎麽磨蹭,終還是将手伸到了俞岱岩的面前,忍不住擡頭又看了一眼,目中有些惶惶,指望師父心軟說不罰了,可俞岱岩卻冷冷的注視着他。

瑤光再沒了什麽法子,只得将手舉高,‘啪’的一聲,竹板敲在手掌心處,疼的他下意識的把手往回一縮,淚汪汪道:“師父,我知道錯了。”

俞岱岩神色不動,問道:“你錯什麽了?”

屋子裏十分安靜,俞岱岩問完也沒急着再把他抓過來打,只耐心的等他說錯處,足足等了一刻鐘的時間,可這一刻鐘時間裏,瑤光絞盡腦汁也再想不出什麽錯處來了,‘與小郡主調笑,裝死騙大家’他方才都已經認了,還要想什麽?

瑤光想的腦袋都快炸了,可實在再想不出什麽錯事來,不由郁悶的低聲道:“實在想不出,求師父提醒一二。”

俞岱岩沉默了一瞬,似在思考。

短短幾秒時間,瑤光覺得空氣都凝滞了一般,但最終讓他失望的是,自家師父依舊沒有放棄教訓自己的念頭,只聽他一貫沉穩的語氣命令道:“伸手。”

瑤光只得重又伸手,左手又挨了三下板子,疼的實在受不了,嗚咽着又一次掙紮着抽回手,求饒:“師父,別打了,別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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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岱岩只淡淡道:“伸手。”

瑤光沒奈何,把左手藏在身後,又把右手伸出來輪換。

俞岱岩見他連挨個打都不消停,還兩手換着來,簡直被氣笑了,只面上還緊繃着,看他可憐兮兮的努力伸出手,又在竹板打下來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往回縮,樣子實在讓人無語。

俞岱岩不耐煩了,幹脆親自伸手,将他的手抓過來,竹板一下下打在手心裏,疼的瑤光淚珠唰的一下就掉落下來,一邊掙紮,一邊嗷嗷叫着:“師父,疼死了,別打,別打了!”

可惜,自家師父半點停下的意思都沒有,手掌心已經腫了好大一塊,“師父……嗚……”他哽咽着,但當他意識到自己掙紮的越厲害,自家師父就打的越狠的時候,終于不敢再掙紮了,只能一邊哭泣,一邊求饒:“師父……輕一點……輕一點吧……”

他并非忍不了疼,當年被範遙逼迫,每次逃跑都被抓回來揍一頓,那時候他可沒有半句求饒。不過,範遙打他,也就是幾拳幾巴掌,疼是疼,撐撐就過去了,更何況,他如何能對着敵人示弱。

可如今,被關系親密的師父像小孩子一樣認真管教,又是羞澀又是委屈,加上那無休無止的竹板打在掌心上,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心中慌亂懼怕,無計可施之下,只能哭着服軟告饒,“求師父饒了我……再不敢了……”

“不敢?你又有什麽不敢的?”俞岱岩淡淡問道。

自家師父從來不曾用這般冰冷的語氣對他講過話,瑤光下意識的一激靈,強忍着痛,擡頭去看他神色,見他目中似有一絲痛色,又是迷茫,又是膽怯的低低哀求道:“師父,我……我實在想不出來,你……你……饒了我這一次吧……看在我全是為了……再說……七叔不是也同意了……”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此事,俞岱岩就氣的火冒三丈,他一揮竹板,雖是氣急,卻也知道輕重,知道自己這一下太重,怕真打傷了徒弟,那一記便剛好打在瑤光旁邊的一個農家用來放針線的小草筐上。

俞三俠含怒出手,便是空手也能将桌子拍裂,何況還是拿着竹板打一個草筐,只見草筐瞬間裂開,裏面的針線撒了一地,這一場景吓得瑤光面色發白。

他并不知道俞岱岩有意打偏,卻以為是師父氣急失手。本來就疼的一身冷汗,又被這一下吓的魂兒都飛了。猛然間想到,論語裏道‘小棒則受,大棒則走,不陷父于不義’,心道:“師父這會兒在氣頭上,我還是先避避,萬一打壞了我,師父定會心疼的,我可不能害師父心裏難受。”

他越想越有道理,見俞岱岩又是一擊,身子一歪,手一縮,頭一側,然後一滾,就躲開了那一擊,緊接着,連續好幾個懶驢打滾,一直滾到了門口,爬起來,忍着痛就要跑。

俞岱岩從來不知道,師父責打徒弟,徒弟居然還敢跑的道理。

所以沒有認真提防,此時見他全然沒有以往幹淨的樣子,臉上的淚水混着地上的塵土,簡直和泥了,就這樣也顧不得了,轉身就往門口跑。真是氣的七竅生煙,指着大門道:“你若是出了這門,以後就莫回來認我這個師父。”

瑤光一僵,他轉過身來,白玉般的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表情,早就折騰的散亂發絲垂在臉頰肩膀處,亂糟糟的,漆黑的眼睛裏全是可憐兮兮的水意,脆弱又委屈。

他試探着擡腳,想看看俞岱岩說的是真話還是吓唬人的話,可見自家師父黑着一張臉,神色似乎很是認真,他終究不敢就這麽跑了。

既不敢跑,又不想再挨打,一時間,瑤光進退兩難。他一咬牙,顧不得丢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撲過去,跪在地上,雙手抱着俞岱岩大腿,無賴哭求道:“師父,您都打二十多下,快三十了了,您也該出氣了吧……弟子的手都快成熊掌了,真心受不住了,求求您,饒了弟子這遭吧!”

俞岱岩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家這個徒弟居然如此難纏,你口頭教訓他,他就利落的承認錯誤,事後堅決不改;你認真罰他,不說自己心裏心疼心軟,他居然還敢跑……最可恨的是,他腦子裏不想着反省錯誤,居然還有心數着數,算着差不多了,就自己給自己‘解放’了。

合着他不是來挨打受罰的,他是來奉獻自己,‘哄師父出氣玩的’。

俞岱岩這時再沒有之前的隐忍,他覺得再忍下去,肺都要被這混蛋玩意氣炸了。

他一腳踹開瑤光,直接拎着脖子,一把按在床上,那根兩指寬的竹板,一連幾下都抽在屁股上,瑤光頓時羞的臉頰通紅,太丢臉了。

他用雙手捂着臉,嗷嗷慘叫,拼命掙紮,“師父,你放開我……我保證再不敢了……”

這一通打,雖說打的猛,但畢竟隔着衣服,還沒掌心挨打的時候疼,只是丢臉的情緒多一點,瑤光掙紮了半天,知道自家師父不吃這一套,嗚咽了兩聲,忽然不掙紮了,将臉從手裏露出來,眼淚汪汪的裝着可憐道:“師父……疼……疼……”

俞岱岩終是不忍心,再難抵抗他這般的求饒,嘆了一口氣,将那竹板扔在一邊,反手将他抱在懷裏,又伸手去擦他眼角淚水,方低低道:“我打你,并不是為了你與那蒙古郡主調笑,早在下山時,我便說‘他日你若有喜歡的,盡管不用顧忌我,自可前去追娶,若是有我可出力的地方,便是讓我親自去提親,也無不可’。”

瑤光即使身上疼痛,可一聽師父說這話,還是忍不住伸手緊緊拉住俞岱岩的手,辯解道:“師父,我沒有喜歡那郡主,我只是說笑……”

俞岱岩正色道:“既然你無心人家,又何苦同人說笑?這般随意輕浮的行為難道是我輩俠義中人該做的嗎?”

瑤光此時被打的心中生懼,一見他眉頭一皺,就是一哆嗦,忙道:“我知錯了。”

俞岱岩不理他,繼續道:“那日你裝死,你以為我生氣的是什麽?讓長輩擔心着急?既然你是我徒弟,我為你擔心着急本就理所應當。只是你不該心懷欺騙。人無信不立,男子漢大丈夫,就應當為自己說出口的話負責,我寧可要一個呆笨的徒弟,也不要一個滿嘴謊言的小騙子。你今日騙得你七叔同意,洋洋自得,我若不罰你,你日後難免不去騙其他人,日複一日,等你想說真話之時,又有誰人信你?”

瑤光被他說的羞愧,之前莫聲谷臨走之時還斥責自己不以誠意待人,自己還道是他們古板不知機變,卻不知‘誠為立身之本’,自己實在是做的錯了。

俞岱岩又嘆道:“你又何止這一點錯了。你為什麽能這般肆無忌憚的行此欺騙之舉?因為你對長輩毫無尊敬之心,你六叔性情和善,你七叔素來愛與你玩鬧,我又平時寵你太過,讓你覺得騙了就騙了,誰也不會拿你怎麽樣。這卻是我的過錯了,子不教,父之過,自來師徒如父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卻是我因自愧于心,對你疏于教導,失了管教之責……”

他這話還沒說完,卻比之前的話更讓瑤光心痛,他一直知道師父對于動情一事十分愧疚,心中也是各種掙紮不斷。他也知道師父的痛苦,并且還一直試圖想讓師父明白,兩人相愛,無關倫理,更無關其它。可現在,卻是自己讓師父心中愧疚更甚,不由得很是慚愧,哭道:“真的知錯了,師父莫這樣說了,不關你的事,是我的錯,是我自持甚高,狂妄自大……我日後定改了,若不改,師父盡管打我,絕無怨言。”

俞岱言不由一嘆,見他哭的實在可憐,如今道理也講了,罰也罰過了,心疼的情緒又一次湧上來。

他于是抱緊瑤光,順應着自己的心意,輕輕的在他額上一吻。

瑤光擡頭,很是熱情的想要回應着自家師父難得主動的親吻,心道,‘吻額頭算什麽吻?這個時候,就應該大大方方的親個嘴。’

可惜,俞三俠終于太過古板,能主動吻吻額頭已經是極大的進步,見瑤光舉着一雙‘熊掌’,卻還仰着脖子各種搗亂,不由得道:“你老實點。”

瑤光眨眨眼,眼中水霧彌漫,委屈哭道:“我已認錯受罰,師父怎麽還生我氣……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師父怎麽都不安慰我一下?”

俞岱岩簡直被他歪纏的愁死,氣道:“你還想怎樣?”

瑤光睜開被淚水洗過的眼睛,眼珠黑亮黑亮的,毫不羞澀的道:“如今只師父和我,師父就當安慰我……一會兒床上,讓我一回,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破廉恥的看下面:

PS:這麽羞恥的東西,正直的作者君只寫了一遍,是為了順應大家要求,算福利,和正文無關,所以木有改過錯字什麽的,大家看到哪有語句不通順,錯字也請不要告訴正直的作者君,正直的作者君木有辦法重新看一遍!

其實我覺得打哪都一樣,三師傅又不會舍得打很重→_→

唔,親們,這算兩更吧?我明天可以歇歇不?

不肖種種承笞撻

瑤光擡頭,偷偷打量俞岱岩,見他居然是動了真怒,而非自己想象中的只是略略吓唬一下自己,懼怕之餘,不由得心裏也有些難過。

他擡眼看看桌子上那冰涼的竹板戒尺,又望望自家師父含怒的表情,知道這回定是逃不過了,便站起身,從桌子上拿起竹板,重又跪下,雙手将竹板舉起,低聲道:“瑤光知錯認罰,師父莫氣壞了身子。”

俞岱岩見他又是如此乖巧的樣子,差點心軟,但一想這孩子天性機變,幾乎總能在遇事的時候為自己找到最合适的應對方法,有些是刻意思考的,有些卻純粹是憑借本能行事,最終,這些方法都被證明十分有用。

就比如現在,知道逃不過,就做出乖巧樣子,試圖‘減刑’,他這樣的性子,如果自己不是知道他舉動發自內心,最少也有三分真心,并非刻意狡猾,只怕早就将他趕出師門了,又如何能有之後的傾心。

種種心思在腦中一晃而過,俞三俠面上依舊沉穩,他望着瑤光手中的竹板,半響,方道:“你既然認罰,一會兒就不要怪為師下手太狠。我也不為難你在這地上,你自去床上趴好,仔細想想自己的錯處。想明白了,待會認罰的時候,就別覺得冤枉;若是想不明白,待會兒打完,我也會一一告訴你。”

瑤光聽的心肝都顫了顫,什麽叫‘別怪為師下手太狠’,他只要一想師父平時練功那力道,就恨不得立刻跳窗逃之夭夭,待他消氣再回來……可想來想去,還是不敢……

他磨磨蹭蹭的往床的方向走,他年少貪歡,以往最是歡喜纏着俞岱岩在床上厮磨,可如今,上床是要挨打的,哪還有以往那般期待興奮的心情,只餘懼怕和忐忑。

他咬了咬下唇,再怎麽磨蹭,終還是到了床邊,忍不住回頭又看一眼,目中有些惶惶,指望師父心軟說不罰了,可俞岱岩低頭不知道正瞅着什麽發呆,半點不曾理會他。

瑤光再沒什麽法子,只得俯身趴在床上,屋子裏十分安靜,俞岱岩說給他時間想錯處,就真的等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這一刻鐘時間裏,瑤光絞盡腦汁也再想不出什麽錯處來了,‘與小郡主調笑,裝死騙大家’他方才都已經認了,還要想什麽?

終于,俞岱岩站起來,走到床邊,手輕輕的按住了瑤光想要撐起的肩膀,将他重新按趴在床上,見平日裏最是活潑生動的小徒弟回首望着自己,面上全是慌張和哀求之色,心疼的情緒差點再次讓他放棄這次教訓。只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硬起心腸,問道:“想明白了?”

瑤光想的腦袋都快炸了,可實在再想不出什麽錯事來,身子不由有些顫抖,低聲道:“實在想不出,求師父提醒一二。”

俞岱岩沉默了一瞬,似在思考。

短短幾秒時間,瑤光覺得空氣都凝滞了一般,但最終讓他失望的是,自家師父依舊沒有放棄教訓自己的念頭,只聽他一貫沉穩的語氣命令道:“跪好,趴下,手撐在頭部兩側,與肩齊平,腰往下,頭抵住枕頭。”

這姿勢太羞恥,若是單純只是恩/愛纏綿還可說得上是情/趣,可此時挨打,卻要像蹲馬步一般被一一教導擺出‘正确的挨打姿勢’來,實在讓一貫臉皮不薄的瑤光紅了雙頰。

可瑤光不敢不照做,他比誰都知道自家師父性格中強硬和果斷的一面。

褲子被解開的時候,瑤光身子都不禁抖了起來,但當第一下竹板打在光/裸的屁股上時,除了強烈的疼痛外,還有一種‘總算來了’的釋然,蓋因之前精神壓力實在太大,他被自己的想象吓唬的魂不守舍,此時被打,方有一種真實的感覺。

但下一刻,他就不這樣想了,火燒火燎一般的疼,竹板打在屁股上,冰冷的板子,每一下都帶來一道紅腫,疼痛和委屈讓他一下子就忍不住眼眶裏的淚水了,一邊哭着,一邊不由自主的下意識掙紮。但一只手卻強硬的按在他肩膀穴位處,不動分毫,讓他無法動彈,沒有憐惜,竹板一連十來下的擊打,讓他再難忍住慘叫哭泣的聲音。

“師父……嗚……”他哽咽着,但當他意識到自己掙紮的越厲害,自家師父就打的越狠的時候,終于不敢再掙紮了,只能一邊哭泣,一邊求饒:“師父……輕一點……輕一點吧……”

他并非忍不了疼,當年被範遙逼迫,每次逃跑都被抓回來揍一頓,那時候他可沒有半句求饒。不過,範遙打他,也就是幾拳幾巴掌,疼是疼,撐撐就過去了,更何況,他如何能對着敵人示弱。

可如今,被師父認真管教,又是羞恥又是委屈,加上那無休無止的竹板打在屁股上,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心中慌亂懼怕,無計可施之下,只能哭着服軟告饒,“求師父饒了我……再不敢了……”

“不敢?你又有什麽不敢的?”俞岱岩淡淡問道。

自家師父從來不曾用這般冰冷的語氣對他講過話,瑤光下意識的一激靈,強忍着痛,擡頭去看他神色,見他目中似有一絲痛色,又是迷茫,又是膽怯的低低哀求道:“師父,我……我實在想不出來,你……你……饒了我這一次吧……看在我全是為了……再說……七叔不是也同意了……”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此事,俞岱岩就氣的火冒三丈,他一揮竹板,雖是氣急,卻也知道輕重,知道自己這一下太重,怕真打傷了徒弟,那一記便剛好打在瑤光旁邊的被子上。

俞三俠含怒出手,便是空手也能将桌子拍裂,何況還是拿着竹板打一床被子,只見被套裂開,棉絮飄飛,這一場景吓得瑤光面色發白。

他并不知道俞岱岩有意打偏,卻以為是師父氣急失手,本來就疼的一身冷汗,又被這一下吓的魂兒都飛了。猛然間想到‘小棒則受,大棒則走,不陷父于不義’,心道:“師父這會兒在氣頭上,我還是先避避,萬一打壞了我,師父定會心疼的。”

他越想越有道理,見俞岱岩又是一擊,身子一縮,一側,一滾,就躲開了那一擊,一個懶驢打滾,就滾到了一側,忍着痛就要跑。

俞岱岩從來不知道,師父責打徒弟,徒弟居然還敢跑的道理。所以沒有認真提防,此時見他提着褲子就往門口跑,真是氣的七竅生煙,指着大門道:“你若是出了這門,以後就莫回來認我這個師父。”

瑤光一僵,他轉過身來,白玉般的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表情,早就折騰的散亂發絲被額角冒出的冷汗浸透,黏在兩頰處,漆黑的眼睛裏全是可憐兮兮的水意,脆弱又委屈,試探着擡腳,想看看俞岱岩說的是真話還是吓唬人的話,可見自家師父黑着一張臉,神色似乎很是認真,他終究不敢就這麽跑了。

既不敢跑,又不想再趴在床上那般羞恥的挨打,一時間,瑤光進退兩難。他一咬牙,顧不得丢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撲過去,跪在地上,雙手抱着俞岱岩大腿,無賴哭求道:“師父,您都打二十多下,快三十了了,您也該出氣了吧……弟子真心受不住了,求求您,饒了弟子這遭吧!”

俞岱岩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家這個徒弟居然如此難搞,你口頭教訓他,他就利落的承認錯誤,事後堅決不改;你認真罰他,不說自己心裏心疼心軟,他居然還敢跑……最可恨的是,他腦子裏不想着反省錯誤,居然還有心數着數,算着差不多了,就自己給自己‘解放’了。

合着他不是來挨打受罰的,他是來奉獻自己,‘哄師父出氣玩的’。

俞岱岩這時再沒有之前的隐忍,他覺得再忍下去,肺都要被這混蛋玩意氣炸了。

他一腳踹開瑤光,直接拎着脖子,一把按在床上,那根兩指寬的竹板,一下緊似一下,抽的瑤光一聲聲的慘叫。這回,瑤光連哭泣求饒的空檔都沒有了,身體下意識的掙紮,但在有防備的俞岱岩跟前,是再不能如之前那樣掙紮開的。

這一通打,打的他只能嗚嗚叫着讨饒,最後實在受不住,再也沒心情想怎麽說話,只一邊哭着,一邊哽咽道:“師父……疼……疼……”

俞岱岩便将他抱在懷裏,伸手去擦他眼角淚水,低低道:“我打你,并不是為了你與那蒙古郡主調笑,早在下山時,我便說‘他日你若有喜歡的,盡管不用顧忌我,自可前去追娶,若是有我可出力的地方,便是讓我親自去提親,也無不可’。”

瑤光即使身上疼痛,可一聽師父說這話,還是忍不住伸手緊緊拉住俞岱岩的手,辯解道:“師父,我沒有喜歡那郡主,我只是說笑……”

俞岱岩正色道:“既然你無心人家,又何苦同人說笑?這般随意輕浮的行為難道是我輩俠義中人該做的嗎?”

瑤光此時被打的心中生懼,一見他眉頭一皺,就是一哆嗦,忙道:“我知錯了。”

俞岱岩不理他,繼續道:“那日你裝死,你以為我生氣的是什麽?讓長輩擔心着急?既然你是我徒弟,我為你擔心着急本就理所應當。只是你不該心懷欺騙,人無信不立,男子漢大丈夫,就應當為自己說出口的話負責,我寧可要一個呆笨的徒弟,也不要一個滿嘴謊言的小騙子。你今日騙得你七叔同意,洋洋自得,我若不罰你,你日後難免不去騙其他人,日複一日,等你想說真話之時,又有誰人信你?”

瑤光被他說的羞愧,之前莫聲谷臨走之時還斥責自己不以誠意待人,自己還道是他們古板不知機變,卻不知‘誠為立身之本’,自己實在是做的錯了。

俞岱岩又道:“你不止這一點錯了,你為什麽能這般肆無忌憚的行此欺騙之舉?因為你對長輩毫無尊敬之心,你六叔性情和善,你七叔素來愛與你玩鬧,我又平時寵你太過,讓你覺得騙了就騙了,誰也不會拿你怎麽樣。這卻是我的過錯了,子不教,父之過,自來師徒如父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卻是我因自愧于心,對你疏于教導,失了管教之責……”

他這話還沒說完,卻比之前的話更讓瑤光心痛,他一直知道師父對于動情一事十分愧疚,心中也是各種掙紮不斷。他知道師父的痛苦,也一直試圖想讓師父明白,兩人相愛,無關倫理,更無關其它,可現在,卻是自己讓師父心中愧疚更甚,不由得很是慚愧,哭道:“真的知錯了,師父莫這樣說了,不關你的事,是我的錯,是我自持甚高,狂妄自大……我日後定改了,若不改,師父盡管打我,絕無怨言。”

俞岱言不由一嘆,見他哭的實在可憐,如今道理也講清楚了,罰也罰過了,心疼的情緒又一次湧上來。

他于是抱緊瑤光,順應着自己的心意,輕輕的在他額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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