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幾杯酒下肚，我明顯感到有些暈乎了，怎奈敬酒的人源源不斷，一個接一個。

我也早已離了座位，踉踉跄跄地倒酒、喝酒。期間去拿酒的時候一個踉跄差點栽下來。突然一只溫熱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臂，暈暈忽忽的我一擡眼，是王梣，正皺着眉望着我。

我嘴裏生澀，想說話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不知是入嘴的酒太辣還是怎的，我只覺鼻子酸澀，有種想哭的感覺。

王梣接過我手裏的酒杯，将那滿滿的一杯酒一口悶下。沖同學們說道，謝謝各位同學對我的厚愛，我這一杯是敬你們所有人的，謝謝大家。今天我很高興，能看到自己曾經陪伴過的花兒與少年們在歲月的洗禮下，都能像陽光一樣給人溫暖，也都像畢業時曾許諾的那般走在正直的道路上，老師覺得很欣慰。我記不住你們所有人的名字，但謝謝你們還記得我。

王梣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又望向了我，給了我一種錯覺，仿佛那最後一句話就是說給我聽的。期間，她不曾松開我。同學們聽了老師的發言，個個熱淚盈眶，我亦是如此。

宴會結束時，王梣湊到我耳邊說，一會陪我去江邊走走吧。我拼命點頭。因為喝了太多酒，我們只好打車去。我還沒來得及開口，王梣就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我一個人坐在後座上望車窗外的霓虹，所有的缤紛落入眼裏時全成了黑白。

走在濱河大道上，夜風溫柔地吹在臉畔，我的頭腦變得清醒。我和王梣靜靜地沿着路燈走着，兩道影子長了又短，短了又長，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一會走到我們的前面，一會又躲在我倆身後，卻始終沒有重疊。

沒什麽要跟我說嗎？最後還是王梣先開口了。

老師……

這輩子，我不知道叫了你多少次的老師，卻未曾有過一次像這一次一樣，讓這兩個字包含如此之多。

一切都變了吧，還記得這裏以前是什麽樣子麽？

我點點頭，以前這裏還沒有這麽寬敞的濱河大道，沿着江邊的是一條柔軟的小路。這裏離市中心較遠，還未被開發的時候簡直美得讓人心醉。也許，并沒有那麽誇張，而我這麽說，只是因為以前的歲月裏還有她。

讀書的時候，我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幾乎每個周五都要騎着單車來這裏看一次落日。那時候，讀書不好，品性也不佳，沒日沒夜地瘋玩。只是，不管多麽堕落，我依舊會在周五來這裏做一次無用的救贖。

晴天的時候，我在夕陽的餘晖裏靜靜坐在單車上，聽着舒緩的歌。落雨的時候，我在風雨中靜靜坐在單車上，聽着憂郁的歌。

後來，我不再是一個人。我把熱愛的人帶到心中的聖地。晴天，我唱跑調的歌給她聽。雨天，她在傘下給我講故事，為我驅散心中的陰霾。

這一切，仿佛都還在昨天，仿佛都還觸手可及，其實早已遠去。王梣說一切都變了吧，這一切，又包含了多少？

我只能微微點點頭，其實我只是想表示我還記得以前這裏是什麽樣子。

老師，只要路還在，就總能到達目的地的。在心中措辭好久，最終說了出來。

王梣微微一笑，路燈的光将她的美烘托地恰到好處。可是，有些路，走過一次這輩子就都不願再走一回了。蘇童，其實……我沒怪過你。只是你離開了這麽久，又猝不及防地回來了，讓我真的……真的有點不知所措。尤其是前兩日，我眼睛看不見，聽到你的聲音我都覺得心慌，那天早上也是。你還和當初一樣，語氣一樣溫和，表情一樣關心，仿佛這些年的間隔都不存在一樣，我受不了，你知道嗎？等我冷靜下來，我仔細想了想，我不能自私地把我所有的不幸都推到你身上。有些苦難，它是注定的，我們都逃不開。你懂嗎？我想我該平心靜氣地和你說清楚，所以我今晚叫你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昨天太忙，所以今天補上。不過21章又是網審，到底網審是什麽東東啊！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