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是有多久，沒有聽到王梣心平氣和地和我講話了。可是，這一番平靜的話卻在我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她已經走過了半輩子，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看透了，不怨不恨，亦不争不搶。這樣的她，看似柔弱，卻早已把自己包裹地刀槍不入，毫無破綻。她早在我想往前邁進之時，就堵死了我所有的路。

我還能說什麽，我已不再像當初那般，長大了就想的更多了。很小的時候，我們能為一顆糖果苦苦哀求多時，少年時我們能為了心中所念潇灑追求，但是現在……

所有的情感與言語到最後都凝聚在了一個輕聲的“嗯”裏。

可是我還不想放手，但我不能逼你太緊，我怕你會逃。

我懂了，老師，可是請你不要排斥我。你知道的，在我的生命裏，你是無可替代的存在，沒有了你，我就失了信仰。

王梣輕輕牽起我的手。蘇童，我知道你從小到大受了太多苦，這幾年一個人漂在外面想必也不容易，就讓一切都過去吧。忘了一切，我們還是師生，這樣也對得起你叫我老師二字。

我幾乎很少叫梣的名字，即使是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我也愛喚她老師，時間久了，也就改不過來了，也懶得改了。

我用力地回握住王梣的手，披散的頭發擋住了我泛着淚光的眼睛。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吧，不管以何種身份，只要還能讓我待在你身邊，就好了。

穩了穩情緒，确保自己說出話時沒有哽咽之聲，我才開口。老師，這些年來過的很不容易吧？

就那樣吧。一個人久了，感覺也還不錯。

當初為什麽和他……？

盡管歲月在我們兩人之間劃了一道溝塹，但最基本的默契還是有的。王梣知道我在問什麽。

嗯……那時候，不愛了便離了呗。若說你離開後我對你還有些許埋怨，在我知道真相以後我還得謝謝你。你知道嗎？在我們離婚之後的八個月，他和現任妻子的兒子出世了。你說，我該不該謝謝你？

我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老師，這明明不是一個笑話，你卻笑着把它說出來，究竟是你真的已經看開，還是你只是盡力掩藏着心中的痛？

我不想揭梣的傷疤，只好轉移話題。那你女兒呢？

她呀！現在讀初中了，在她爸那兒。女兒長大了，自然也能慢慢地自己判斷是非了，不再像當初那麽排斥我了，偶爾會和我打個電話，說兩句話。我從來沒有盡過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她能做到這樣，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為什麽一切你的一切往事都要蒙上一層悲傷的紗，看似輕盈，卻始終不能揭去。如果沒有我，你的人生會不會過的坦然一點。你說你沒有怨過我，但是我知道不是這樣的，你恨過我，非常恨。我還記得梣對我說過，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沒有安安分分當一個好老師。

現在她放下所有的怨恨，願意在與我親近，對我來說真的有些承受不起。她永遠是那麽美好，總是願意用自己的苦難換我的周全。

今夜，我不願回去，只想靜靜地和你待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