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沖出王梣家，我就開始一路狂奔，仿佛身後就是洪水猛獸，只要我稍一停歇，就會萬劫不複一般。

天上開始飄起小雨，并且有越下越猛的趨勢。偶爾有一兩輛汽車在機車道上駛過，車燈轉瞬即逝地為我照亮一小段路程。其實，我又哪裏知道自己想要奔向何處呢。

等我跑到校門口時，雨滴砸在身上已經會感覺到痛了。這場秋雨不同于以往，似乎有些急切。我彎身扶住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息，好像不管多少空氣都無法填滿我的胸腔一樣，我感覺要窒息了。

緩了一會，進了學校。因為是周五，大家都回家了，只有辦公樓裏還有幾盞暗淡的燈光。我就像這黑夜裏的幽靈一般在校園裏游蕩，整個人渾身濕漉漉的，頭發稍上的水滴争先恐後地滑落到臉上。

立于操場中央，我仰天長嘯：啊——！啊——！仿佛只有這樣做，我的恐懼與擔憂才能減少一些。但發洩過後，沉澱下來的只有更深的悲傷。

我就像一只受傷的流浪狗蜷縮在操場的角落，抱着雙膝，把頭埋在手臂裏。耳邊都是風聲雨聲，以及王梣的那聲尖叫：蘇童，你在幹什麽！

我已分不清臉上流淌着的是淚水還是雨水，我以鴕鳥的方式選擇逃避。我不知道這場雨過後，第二天太陽升起時，我該何處何從，只是在這一刻，誰也別說，讓我一個人躲一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已經感覺不到我雙腿的力量了，全麻了。突然，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叫我：蘇童！

我從臂彎中擡起臉，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王梣。她直接把手裏的一扔，沖向了我，一把把我拉了起來。

一巴掌就那樣結結實實地落在了我臉上，因為腿太麻，原本就沒站穩，再加上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我一下子摔倒在地。

王梣蹲在身子，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裏，比任何一次擁抱都用力。

你怎麽能就這樣跑掉呢！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找不到你心裏有多害怕！我怕你又做傻事啊，蘇童……你說，我要拿你怎麽辦？你想怎麽樣……你告訴我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說到最後，王梣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我能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發顫。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動作，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只是身體似乎條件反射般地回抱住了她。她在哭，我也在哭，連天也在哭。

不久，她松開了我，冰涼的手撫上我的臉頰。疼不疼？……

我搖搖頭。突然，我就像一個傻子開竅了一般，我笑了。她出來找我，依舊擔心我、心疼我，這不是已經說明問題了嗎？我又一次撲進她懷裏，哭了，不過這次，是喜極而泣。至少，她沒有因為我的失當之舉對我避之不及。

好了，我們回家。王梣把我拉起來，扶着我走。我緊緊環住她的左臂，一步也不願松開。她把右手搭了上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別擔心，一切有我。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沉默、沉默、長久的沉默。

突然，王梣停下了腳步。下一秒，急切熱烈的吻不期而至。我身體內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我甚至連呼吸都忘了，只是本能地笨拙地回應着。漸漸的，王梣的吻變得細密綿長，我的整個腦袋都在充血。

一個長長的吻結束以後，她輕拍我的腦袋，小屁孩，現在放心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