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

作者有話要說:稍微有點卡文。。。不過還好。。寫出來了

半夜,樊鈴兒照例打開房門。方方的石墩上已看不到那一席清癯的身影。自那天分別之後,那人便再也沒有像尾巴一樣跟着自己,就連人影也見不到。

這本是件令她高興的事情。誰知,她的心卻變得愈發的空落落,整個人也無精打采的。更嚴重的是,就這短短的幾日,她便養成了這半夜開門看石墩的習慣。見上面沒人影,她就會帶着一絲落寞的情緒進入夢鄉。為此,樊鈴兒自己得出了一個結論:她一定是得病了,而且是——神經病……

猶記得當日他離去時凝重的神色,她便知曉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于是,她便向清涵旁敲側擊地打聽後山那處結界的事情。當時,清涵的神色明顯一凜,卻沒有多作言語,只是留給她了一句話:“那處地方聽說是上古時代留下來的,是天霞山的禁地,你以後還是別去了好……”

人都有一顆好奇心,人家越不想讓你知道,你卻偏想知道得更多。于是樊鈴兒便打算單刀直入,直接問紫穹殿的那個老頭,誰知卻撲了個空。守門的清流說,天尊他老人家一大清早便與水華上仙趕往九重天宮,說是找天君商議大事去了,至于是什麽大事他也無從知曉了。

她聽了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将這紫穹殿燒了個精光。平日裏不找那兩人,他們卻總在你面前轉悠着,如今要找了,兩個人卻一個人影也找不到。

樊鈴兒帶着滿腔的怒火走出了紫穹大殿,遙遙看到那聳立雲間的盤龍頂,水簾幕上看到的一切又清晰地呈現在腦海中,心裏無端又泛起了一絲酸澀感。

雙手不禁地握起了雙拳,心裏下了一個決定……

入夜,西廂房的窗外飛快的閃過一道人影。“吱呀”房門被人輕輕從裏向外推開,樊鈴兒探了探頭,随後蹑手蹑腳地走了出來。

溶溶的月色,清輝照影,竟灑滿了整個院落。空氣中透着幾分噬骨的寒意,樊鈴兒裹了裹身上的外袍,随後腳下騰起一朵祥雲向盤龍頂飛去……

盤龍頂的拱殿內,先前被水華打開的地道又重新合了起來。看着那尊塑像,樊鈴兒心神一動:像!真像那個路癡呆上仙!

樊鈴兒學着水華先前的樣子手間凝起一股勁氣,随後向那尊塑像額間的藍寶石擊去。“轟隆隆”的巨響聲傳出,樊鈴兒不覺松了一口氣,方才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念頭,沒想到還真的抵用。

沿着蜿蜒的玉階走進那地下殿堂,依舊是那日見到的場景。潺潺細流,碧水汀汀,正中那水簾幕如緞帶般垂直而下。樊鈴兒如今細細看去,竟看不出這水簾幕的源頭在哪裏,像是從虛無境地憑空流下來的一般。

手不受控制地向眼前的水簾幕伸去,腦中浮

現出一席淡藍的身影。

她只是想更了解他一點……只是一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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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薄的簾幕霎那間白光驟閃,一幅幅畫面随之逐漸呈現出來。

……

倒錐子型的山石上香草搖曳,百花生姿。一抹人影在花叢中仗劍起舞,身姿絕然,翩若驚鴻。腳下是風過如水,層層花浪輕懸起舞,片片芳華萦繞周身,一切都是那般的如夢似幻。叢岸邊立着一名女子。姿容絕麗,巧笑嫣然,靜靜地凝視着那在花叢中不停騰躍的男子。她的腳邊亦趴伏着一只彩羽鮮豔的大鳳凰。

“昂……凰兒,你瞧瞧人家,滄淩舞劍的樣子怎這般好看捏?”

“啾……”那只名喚凰兒的鳳凰懶懶地睜開聳拉的眼皮,懶懶地啼鳴了一聲,算是對回應了女子的問題。只是女子似乎對彩鳳的反映甚是不滿,哼了一聲道:“七……凰兒,知道你羨慕嫉妒恨,有本事你也長只手出來拿把劍舞兩下給我看……”

凰兒:“……”适時地撲棱了兩下翅膀。

……

“冰兒,你已經兩日不曾與我說話了,可是我惹你不高興了……”男子俊美的臉上滿是焦色,腳步急急地追着前方疾步的女子。

女子雙頰微鼓,明顯正受着氣。

“冰兒!冰兒……”男子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喚着女子的名字。

女子終于受不住,轉過了身,素手叉腰,美目圓瞪,随後伸出一指堪堪戳向男子的胸膛,一下下點着,道:“你說,你是不是給我父王下了迷幻藥,他賜給你神龍劍也就罷了,如今又将那孕育龍脈的盤龍山給了你做神殿,你知道嗎,我看上那處地方很久了,都不敢問父王要,如今倒好了,他卻予了你……”

男子被女子手尖戳得連連後退,臉上卻滿是寵溺之色,等面前的女子發洩完了,他才含着輕笑道:“冰兒原是為此事生氣,無妨的,我的……不就是你的了嗎……”

……

蠻荒的世間,貧瘠的大陸,人們的臉上皆是一片木然的死寂,四周幾乎看不到一絲光亮。

紅色的裙擺被肆虐的狂風劃出道道凄美的弧線。女子看着滿目瘡痍的圖景,眼裏逐漸滾下兩股熱流,卻是兩行觸目驚心的血淚……

這世間太過疾苦,神有神職,那便用我的身軀再造就一個神界吧……只是……滄淩……

女子的身形逐漸化成點點星光飛向各處蠻荒的角落……

……

樊鈴兒的腦中轟然炸響,潛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似要破土而出,卻又被混沌所掩埋。水簾幕上的畫面還在繼續着……

……

“婆婆……你說靈兒為什麽長不大呢,靈兒也想變成像夭夭那般……”畫面上出現了一老一少兩個身影。老的,頭發已經找不到

一點烏色,少的是個約摸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長得分外讨人喜。

“傻孩子……你若長大了,婆婆便再也抱不動你了……”

“那……靈兒還是不要長大了……”

……

“死蛇妖!給我放手!”

“喲!你叫我放我就放啊!那我多沒個性!”

“你放還是不放!”

“看我的嘴型……不!放!”

“你個混蛋!”

不大不小的方桌上,一男一女正對着盤內僅剩的一小塊紅燒肉展開較量,男的容顏張狂邪魅,勾人心魂,女的容顏清麗帶着一絲俏皮。

“都說好男不跟女鬥!你看看你這樣子!哪有一點男子漢的氣概!竟然和我一個弱女子搶一塊肉!”

被指責的那名男子冷哼一聲,甚是不屑道:“弱女子!?對不起!我綠容從未把你桃夭夭當作女人看過……”

“你!”女子氣結,随後轉戰到方桌上,兩雙筷子随之展開了角逐,戰況很是激烈,杯盤被一陣掃蕩紛紛掉到了地上,發出陣陣碎響。

“你們兩個!給我住手!”一聲嬌喝,生生打斷了桌上的對戰。依舊是那名小女孩,此時她正手執鍋鏟怒氣沖沖地看着桌旁忙得不可開交的二人。

“乒乓”又是兩聲巨響,客廳的角落裏,一綠一粉兩道人影筆直地挺立着,頭頂隐有兩坨凸起的小山丘。

……

“咦?你身上的氣息好怪,似人又似妖,又什麽也不是……人妖?”

“你才人妖!你全家都人妖!”

“好吧……好吧,我人妖,我人妖……”

……

“仙上,你走錯了,那不是回去的路……應該往西邊走……”

“西邊……西邊在何處,妖兒……?”

“仙上……”

……

“仙上,我先前和你說過的葡萄籽呢?”

“吃了……”

“什麽!你連那個也吃!今日的別吃了,将那些留下來給我,我有用……”

“哦……”

……

一幅幅畫面轉瞬即逝,卻是相當的溫馨。

突然本是清如明鏡的水簾幕動蕩了一番,逐漸暗淡了下來,似是蒙上了一層灰霧。

天雷滾滾,地龍翻湧,巨大的黑光遍布了整個天際,一時之間竟是天崩地裂。在這漫天箭矢流火,充斥的肅殺之氣的天地間卻跪着一名絕美女子。她身上的紅衫已經是破爛不堪,本是瑩白如玉的肌膚上卻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正往外沁着顆顆血珠。

……

“妖孽!你擅闖我天宮禁地,盜我天界至寶,屠殺仙将!還不快束手就擒!”

“誰敢傷她!我綠容必毀他千倍萬倍!”

“是我!是我做的!一切後果我承擔!求求你

們!不要牽累妖界!”

“靈兒!”

……

“靈兒!為什麽!你心裏只有他!我呢!你為何不看看我!我到底哪裏不如他!”那一聲聲令人心碎的怒吼陣陣敲擊着樊鈴兒的耳膜,頭愈發疼痛的厲害,似要從中裂了開來。

那滿幕的肅殺氣已經褪去,恢複了原先清亮。畫面即閃,變成了另一番圖景。

那紅衫女子已經氣息奄奄地倒在血泊中,胸口還在向外汩汩冒着鮮血,連身旁的那一席清雅絕塵的藍袍也綻開了朵朵紅蓮……

“對不起仙上,我把你弄髒了……”

女子的胸膛不再起伏,氣息已無,脖間一顆碧色鈴铛随之碎裂掉了下來……

最後,那道清癯的身影抱着那滿是血污的女子逐漸消失于天地間……

……

樊鈴兒抱着頭痛不欲生,耳邊還在不斷地傳來清晰的話語……

“小姐!你怎麽又換上了男裝,難道是又想要……”

“是的,莺兒,你真是愈發的聰明了……”

“不行啦小姐……被老爺夫人知道的話,奴婢就死定了!”

“哎喲……我很快就會回來的,爹娘不會知道的……莺兒,頂住!我看好你喲……”

……

“軒哥哥……之前我在宮門口聽到那些官員在讨論什麽攬月樓,你知道攬月樓是什麽地方嗎?為何那些官員都特別熱衷于那裏……”

“咳咳咳……”

……

“妖兒……跟我走……”依稀記還記得那道清絕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場景。在漫天緋色中,他便向她伸出了。那一瞬間,世間萬物都靜止了,她撩起了紅帕,鬼使神差地将手伸了過去,心中只騰起了一個念頭:你是誰?我們可否見過……

……

樊鈴兒心亂如麻,已經沒有勇氣勇氣再擡頭看那水簾幕一眼 。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的過往會出現在畫面上。那喚作冰兒和花靈的女子是誰,她不想知道。可是,她們的容貌為何會與自己一模一樣,就連她們所受的苦難自己都能感同身受,而且痛得徹骨。滄淩又是誰,他與水華什麽關系,那兩人的容貌竟也相差無幾……

心裏已經有太多的疑問,只是,她已經沒有了勇氣再去探明真相,最後只能拖着步伐狼狽地逃出洞窟

……

黑幕中依舊點綴着點點星耀,樊鈴兒跌跌撞撞地想要爬上雲頭,誰知頭上一陣鈍痛,最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耳邊窸窸窣窣地傳來一陣腳步聲。樊鈴兒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卻發現四周昏暗一片。“嘶”頭上的痛感清晰地傳來,樊鈴兒不覺地倒抽了一口氣。手腳似乎有些僵硬,動了動卻聽到一陣沉悶的聲響,她的雙手雙腳竟然無法自

由移動了。

模糊的意識逐漸變得清明,樊鈴兒驚懼地發現自已經被四根巨大的仙鎖牢牢地縛在一堵牆上。

發生了什麽!自己怎麽會在這裏!

腳步聲漸進,隐隐有一團白光向自己走來。

“你醒了……”

樊鈴兒借着微弱的燈光,仔細辨認着眼前的身影。

“原來……是你……”

第二卷 終章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卷已經完結。。。第三卷乃是本文的完結卷。。。妹紙們要繼續狠努力地支持喲。。。愛你們。。。若是章節看不到将你們的郵箱留下喲~~~

來人手中握着一只琉璃盞,上面僅餘小半截紅燭,散發着微弱的昏黃。層層堆砌的垂淚一點點幹涸在琉璃盤上。

樊鈴兒擡起略顯沉重的頭顱,借着那一點燭光,看着那愈發清晰的面容,心裏的震驚已經無以複加,但全身像被抽幹了似的,身上的仙法也被人封了,只能有氣無力地問道:“怎麽會是你……清涵姐?”

清涵将手中的琉璃盞擱置在一旁的矮桌上神色淡然地走到樊鈴兒面前,突然臉上狠厲之色即閃。

“啪”一聲脆響在空寂的房間內回響開來,轉眼,被縛着的女子瑩白如玉的臉上浮現出一個通紅的五指印,半張臉已微微腫脹了起來。清涵的這一巴掌下了十足的力道。

樊鈴兒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看着面前的清涵,心裏萬萬想不到一直對自己和顏悅色的女子此時竟會有如此狠辣的一面。現下,她眼中湧現的恨意竟恨不得将自己給扒皮抽筋給生吞活剝了去。

她竟然恨自己,只是……為何?左半邊臉火辣辣的正灼燙着身上每根神經。

……

“清涵姐……你……”

“住口!別那麽叫我!”清涵的身子微微顫抖着。

“啪”右半邊臉也無法逃脫厄運慘遭了毒手。樊鈴兒的耳邊開始“嗡嗡”作響,嘴裏湧出一股甜腥感,一抹殷紅漸漸順着嘴角滑了下來。

這女人是瘋了嗎!先是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綁來,如今更是不問青紅皂白“賞”了自己兩巴掌,而且一掌比一掌狠,任誰都不會有好脾氣了。

樊鈴兒有些惱火,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般對待過自己,不知哪來的力氣朝着面前的清涵吼了出來:“你幹什麽!瘋了嗎!”

“瘋了?哈哈哈!是啊!我是瘋了!被你們一個個給逼瘋的!”

樊鈴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逼你!誰逼你了!”想來,她是這天霞山最晚入門的,與這清涵平日裏還算相處融洽,自己又何來逼她一說!這女人八成是真瘋了……

……

清涵的眼角已滑下兩行清淚,神色也變得愈發瘋狂竟開始不斷地抓撓自己的一頭烏發。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要逼我,先是餘姚!如今又是你!我到底是哪裏不如你們!他要這般對我!”

樊鈴兒聽了愣了愣,剛才她說什麽!餘姚……她的那位仙子師姐!随後樊鈴兒心念一動,清涵口中的那個“他”難道是……映雪師傅!

回想當日她去晨雪宮後頭的桃林裏修行,确确實實看到清涵與映雪在一起。當時,這清涵還梨花帶雨地哭倒在映雪師傅的懷裏……而且,自從她拜了映雪為師,清涵便一直向她旁敲側擊地打聽有關映雪的事情,很是上心。如今想來,這清涵怕是

對映雪情根深種了,她如今這般對自己亦是因為他了吧。

只是……這關她什麽事情啊!想到此,樊鈴兒心裏更是憋屈!她這是招了什麽罪孽啊!身邊的人個個惹桃花也便算了,可是他們惹出來的為什麽要禍及自己啊!!!映雪師傅你害慘鈴兒了!

……

清涵直起身子,面上扯起一絲淺笑,伸手慢慢撫上牆壁,道:“ 這處地方原本是留給你那師姐的,如今正好,你這做師妹的就先替她享受一回吧。”

樊鈴兒聽了一驚。借着微弱的光線環顧了一下牆壁的四周,赫然發現那上面挂滿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铮亮的刑具。

樊鈴兒心裏一沉,這裏,俨然是一間囚室……她看向清涵,發現她嘴角的那抹淺笑竟那般的刺眼,甚至是猙獰可怕。這人将內心的怨恨到底積壓了多久才把自己折磨成了現在這般樣子。

清涵的手漸漸撫上一根皮鞭,臉上的笑容染上了一層寒意。

“當年,我與餘姚在凡塵相依為命親如姐妹,可偏偏就是她搶了我最心愛的東西!為什麽,明明是我先遇上他的!他将我送來這天霞山修行卻帶走了餘姚。這幾百年裏我拼命修煉為的就是他每次回來這仙山時能夠正眼看我一眼。可是……卻從來沒有!餘姚渡劫飛身,他竟耗費自己半數修為助她擋天劫。想不到這千百年來,她會比我有作為,我更想不到的是,她竟會在那人的心裏占這般重!”

清涵的手緊握成了拳,那尖尖的指甲甚至嵌進了肉裏,流下了絲絲殷紅。她繼續道:“我盼了好久,終于盼到餘姚那賤人走了。晨雪宮的桃林內,我對他說,我想要拜他為師,想代替餘姚陪在他身邊,哪怕只是個使喚丫頭也好……呵呵,可是,他竟然不要!他還是不要我,說什麽我執念太深,難道餘姚那賤人對他就沒有執念了嗎!你呢?你又是憑什麽,論修為,論資歷你哪樣比得過我!可是,他又偏偏收了你為徒,這是為什麽!”清涵的神色有點癫狂,眼裏的冷光驟然射向牆上的樊鈴兒。樊鈴兒心知不妙,果然,清涵執起了牆上的皮鞭向自己抽來……

随着皮鞭的抽響,伴随着衣物撕裂的聲音,樊鈴兒只覺得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襲來,眼前頓時灰暗一片。皮鞭抽出的血跡噴灑在臉上,帶來點點溫熱感。樊鈴兒還來不及痛呼出聲,緊接着便是第二鞭,第三鞭……中間還夾雜着清涵聲嘶力竭的呼喊:“你又憑什麽!憑什麽和我争!”

……

原本以為清涵是個可憐的女人,如今聽了她的話,樊鈴兒不僅覺得她可憐還很可悲。就因為自己所愛的男人不愛自己,就讓自己的身心陷入這般的痛苦絕望的深淵,甚至還遷怒于她

這個毫不相幹的人,只因自己拜了她心愛的男人為師,她便不容自己,當真是有些可笑,而事實是樊鈴兒的确笑出了聲。

陷入瘋狂的清涵聽到了她的笑聲,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眼底劃過一絲詫異,冷聲道:“你笑什麽!”

“哈哈哈哈……”樊鈴兒笑得愈發的大聲。清涵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又執起長鞭向樊鈴兒揮去。

樊鈴兒繃緊了全身,那驚濤駭浪般的疼痛還是不停地侵蝕着自己的每根神經,令自己有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額上因為劇烈的疼痛沁出了冷汗,緩緩滴落在了傷口上,更是把那疼痛感滲進了骨血。

樊鈴兒慘白着一張臉,眼裏閃過一絲悲憫,有些虛弱地開口道:“呵呵呵……我只是在笑你可笑……你這般的折磨我,是為了讓自己心裏覺得好受點嗎,映雪師傅他若心裏沒有你,就會一輩子沒有你,你就算是折磨死我,他也不會有你的,你這樣做,不覺得自己很傻嗎……”

無意間扯到了身上的傷口,樊鈴兒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她這身上怕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膚了。

……

清涵聽了她的話随之一愣,進而怒極:“你胡說!他心裏會有我的!只要你們一個個都消失了,他一定會要我的!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早點消失,上一次在懸崖,你就應該消失的!”

“原來……是你将我推下懸崖的……“樊鈴兒氣息奄奄道。

清涵冷哼一聲道:“是我!我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不想卻被清溶看到了一切,本打算也将她除了去,但是,在這天霞山上最不會背叛我的便是清溶了……我如今也無需和你廢話些什麽了……”

清涵說完,銀光閃過,她的手中便多了一把通體雪白的匕首。清涵溫柔的撫上樊鈴兒的面頰順手擦去她臉上殘留的血漬,柔聲道:“你與餘姚最相似的地方怕就是這張臉了,她從小就有一副好樣貌。在別人眼中,你們這張臉或許是傾國傾城,只是在我眼中……卻是那麽的讨厭!你們就是靠這張臉才迷惑了別人,讓他們都向着你的吧……”

清涵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繼續道:“知道這是什麽嗎?這叫寒冰刃,聽說這刀身是用極北之地長埋于地底的萬年寒冰制成,據說被它劃傷了,傷口是很難愈合的,就算是愈合了也會留下消不去的疤痕。剛好有人同我一樣不怎麽喜歡你這張臉,給了我這把寒冰刃,如今我也想看看,這寒冰刃是否真的如傳說中的那般神奇,到時,鈴兒妹妹這漂亮至極的臉上多了幾道疤痕會是哪般的樣子,哈哈哈……”清涵說到最後竟張狂的笑了出來。

冰涼的刀刃緩緩貼上樊鈴兒的面頰,令她的身子不由地瑟縮了一下。

“怎麽了?可是害怕了,原本以為我都沒這樣的機會了,好不容易等到天尊與毓琉上仙離去留你一個人在天霞仙山,可你那屋子竟被人下了結界,怕是有心人想要護着你,可你呢,辜負了人家一番美意,半夜三更還到處亂跑去那盤龍頂作甚,平白讓我得了個機會,你說,是不是老天開眼呢……”

樊鈴兒心裏一驚,有人在她屋子周圍下結界護着她,腦中不禁浮現那抹淡藍的身影,難道是……他……心裏又是一陣揪痛……

臉上突來一陣撕裂的劇痛讓她回過了神,絲絲徹骨的寒意随即蔓延全身。

“哎呀呀……鈴兒妹妹,真是對不住了,姐姐一下手抖竟把你的小臉給刮花了……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張臉啊……”

樊鈴兒心裏冷笑一聲,知道清涵是有心為之,她知今日這張臉怕是保不住了,不過,她也休想好過,身上得不到好處,耍點嘴皮功夫也是好的,随後冷聲對清涵道:“我先前聽你說過,你的本名叫顏若玉。顏若玉啊顏若玉……偏偏你這容顏并非似玉,你這麽針對我的臉讓我不得不想這是不是嫉妒……”

清涵臉色倏然一變身上騰起的怒意似要将她吞沒了,樊鈴兒知道自己踩到了她的痛處。清涵眼中狠厲之色更甚,随後舉着刀刃便向面前的樊鈴兒劃去……

……

樊鈴兒的身子已經到了極限,耳旁還不停地傳來皮肉被刀割的聲音,聽了令人毛骨悚然。清涵在叫嚣着什麽她已無心領會。

她這身子和臉怕已經是慘不忍睹了吧,全身交織的痛楚令她終于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清涵(番外)

昏昏沉沉地從睡夢中醒來,入眼的依舊是一張明媚的笑顏。

“玉姐姐,你醒了,這是二狗子哥哥好不容易搶到的大雞腿,給你……”迅速地接過面前人遞來的雞腿無視周遭那些虎視眈眈的眼神狼吞虎咽地吞嚼了起來,生怕他們撲上來搶走我手中的吃食。

當手中只剩下一根骨頭,我掃了掃嘴邊殘留的油漬,有些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先前由于過度饑餓,如今看面前的人努力吞咽着口水,不由地歉然道:“對不起瑤兒妹妹,我……竟然把你的東西吃光了……”

“不不不……玉姐姐,瑤兒吃過了,這本來就是留給你的……”雖這般說,她的眼神還是止不住地回轉在那被我丢棄的肉骨頭上。

瑤兒有一張好面容,那些男孩沒回搶到吃食都會殷勤地來給她,但她每次都會予了我……

……

潮濕的空氣,刺鼻的黴味,破舊不堪的涼席上橫七八豎地躺着數十個衣衫褴褛的人,心裏無端起了厭惡感。這裏原本是是間破廟宇,如今卻成了乞丐窩。

……

三年前,北方大旱,莊家顆粒無收,我與父母只能舉家遷徙到較為富庶的南方地區。誰知父母卻在路途中相繼染病,而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飽受病痛的折磨最後閉上了雙眼。

雙手木然地刨着泥土,旁邊是兩具沒了生氣的屍體,而我……卻沒有流一滴眼淚……

中途突然插進來一雙白嫩的小手,接着便是圓潤的童音傳來……

“姐姐……我幫你……” 我順着聲源看去是一個年紀與我相仿的小女孩,約摸十一二歲。

女孩身着綢衣,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冰肌雪膚,峨眉水唇,粉雕玉琢的極為可愛。最令人驚嘆的是那嵌在眼眶裏的一雙水眸,轉盼之際波光潋滟頗為動人。

她看向我時,微微展顏一笑,兩個梨渦乍現,随後又默默地幫我扒着土。我心下一愣心裏不禁有些羨慕,她長得真好看……

……

“瑤兒,你在作甚?”身旁不知何時來了一個錦袍玉帶的中年男子,慈愛地望着身旁的女孩,想來是她的父親。

“爹爹,這位姐姐的爹娘去世了,我在幫她挖坑……”

男子聽了,劍眉微皺,連忙拉起女孩,略顯責備道:“手上切不可再沾染髒東西……你娘親在尋你與我回去吧……”說罷,眼神在我身上開始流轉了起來,難掩其中的輕蔑之色。我心裏冷笑一聲,到底是富貴人家瞧着人都是高人一等,必看不起我們農村低賤的平民。

“爹爹,讓這位姐姐和我們住在一起好不好?”女孩的話讓我滞在了原地,她竟然在收留我!

男子皺眉,盯着我看的眼神讓我心裏直發毛。

爹爹,不行嗎?您不是一直教導我做人要有慈悲心,姐姐真是太慘了,她的爹娘又剛剛過世,我們不能丢下她不管……”

見男子還在猶豫,女孩竟開始耍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爹爹不答應瑤兒,瑤兒便呆在這裏不走了!!!”

男子無奈,便只能點了點頭。

見男子終是答應了她,女孩臉上霎那雨過天晴,嬉笑着過來挽住我的胳膊道:“姐姐,以後便與瑤兒住在一起可好?”

“好……我跟你走……”雖是低人一等的生活,但至少以後生活不成問題了。

……

餘姚家紮根在北方,世代經商維生,也是難得的富戶。現今北方旱災,他們一家在那裏也是舉步維艱,便想去南方尋求商機。

只是,有的時候事情往往不會向預料中的那樣,命運也是那般會捉弄人……

車隊行了大半路,便停在了一處空地上休憩。我便想去樹林小解,餘姚很膩我,自然也跟着我一同去了。當我們回程的時候,空氣中竟飄散着濃重的血腥氣。

空地上面已經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竟沒有留一個活口。車上的財物被洗劫一空,看來我們離開的那一會兒,車隊遇上了流寇。

不太平的時期顯然會有不安分的人……

“爹爹!娘親!”餘姚哭倒在一旁兩具屍體前。看他們的衣着是她的爹娘無疑。我偏過頭不忍在看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轉眼,她變同我一樣,失去了世上至親的人……

先前還是她幫着我埋葬了父母,如今卻變成了我幫她。不得不讓人感嘆世事多變。

“姐姐……以後我們怎麽辦……”餘姚的聲音有些哽咽,一雙眼睛腫得像兩只桃子。

我心下酸楚,輕輕摟住了她:“放心,你還有玉姐姐……”

……

思緒漸漸回歸,如今我與餘姚已經成了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了,只是後來,我卻遇見了一個人,一個讓我恨卻又無從恨起的人……

那日,我與一衆小乞丐守在一家富戶的後門。良久,一盤冷硬的饅頭從門縫中扔了出來。我們瘋狂地搶奪了起來。身上被抓撓開了多處傷痕,我已無暇顧及,只是死死得懷抱着兩個饅頭躲到了牆角啃食了起來,将其中一個放進了胸口,打算帶回去給瑤兒。那孩子從未沒吃過苦,做這種事情有些難為她了。那些沒搶到吃食的看到我的動作又向我撲來,我掄起牆角的一塊轉頭一次又一次地砸向他們……

……

街頭一人籠着銀光踏着清風徐徐向我們走來,白衫似雪,黑發如墨。那驚為天人的眉宇間掩不住的清高傲然。

周圍萬籁俱寂,鼻尖暗香浮動,我一時間忘了

呼吸,手中剩餘的半個滿頭也掉在了地上,眼裏只餘那一片銀白。

他是神仙嗎?若不是,怎會長得這般好看……

“好厲害的小丫頭,你可願以後都不過這種忍饑挨餓的日子……”這便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清冷的嗓音如同天籁萦繞在我耳邊久久不曾散去……

我望着那一雙柔和的水光嗎,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他淡笑看着我随後一只修長的手向我伸來,骨節分明,瑩白如玉。我攤開手看了看自己一雙污穢的手,有些赧然,連忙在自己破舊的袍子上蹭了蹭,雖沒多大的用處,但是心裏平白好受點……

……

“能把我妹妹帶上吧……”走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了瑤兒,她如今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牽挂,我不忍将她獨自留在那髒亂的乞丐窩。

自私也好,無情也罷,這世上本沒有後悔藥吃,如果有,我便會毫不猶豫地吞下,因為,這是我在世上做得最後悔的事情……

他一愣,随後點了點頭。我抑不住滿心的雀躍,連忙帶着他去見瑤兒。

餘姚看到她有些局促,一直躲在我身後偷觑着他問道:“玉姐姐,這位漂亮哥哥是誰?”我拍着她的手,安撫着她。

他一味地看着瑤兒,眼裏似有掩不住的驚喜,嘴裏不斷呢喃着:“三百年了,終是被我找到了,這個調皮鬼……”

對上餘姚不解的眼神,我亦搖了搖頭

……

他……真的是神仙!腳下踩着柔軟的祥雲,心裏的震驚無以複加,這世上原來真的有神仙!想來也是,這世上怎會存在有他那般完美的人。他說他叫映雪,是天上的瓊華上仙。

映雪……我在默默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将它刻在了心裏。

他将我們送到了一座叫天霞山的仙山 ,我與瑤兒便開始與那些弟子一起修煉勤學,從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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