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逃離(一)

毓琉仙山,一席藍衫身影久久地立在葡萄架下,眉宇間籠着濃濃的哀傷。他的腳下,一只火鳳圍着他一圈又一圈地轉着,嘴裏也是哀鳴連連。

不遠處,站着一名銀衫女子,眼眸含水卻憂慮地望着前方的男子。

籽慧向前一步想要貼進面前的男子,卻被凰兒生生擋在了面前。凰兒高亢地鳴叫了一聲,嘴裏還适時地噴了一口小火,有點警告的意味。

籽慧被那一口小火差點噴了個照面,吓得當即後退了幾步。臉上也有了惱怒的神色,本想施法教訓教訓那只彩鳳,卻礙于水華在跟前不好施展。只得悠悠怨怨地道了一句:“上仙……”

水華不理……

籽慧又道:“姐姐讓我來告訴你,她想讓你去帶兵……”

水華眼簾低垂,清冷地話語随之飄來:“你說過了……”

籽慧身形一震,這陣子她老是找各種理由來這毓琉仙山見他。水華清冷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她本不想打擾他,只想靜靜地陪着他也好,哪只,這火鳳老是把自己當仇人似的,只要自己靠近水華身邊,就會急急地把自己趕走……

他如今這樣說,是嫌自己來得太勤而有些厭煩了嗎……心裏沒來由的有些感傷。

……

魔界

其實樊鈴兒昏厥了一會兒便就醒了,只是不願睜眼。腦袋雖還在隐隐作痛着,卻還是能清晰感知外界的動靜。

耳邊傳來綠容魔君輕柔的話語。

“她怎麽樣了?”

夭夭答道:“受了點內傷,腦內存了點淤血,不過已經幫她化開了。休息幾日便好了……”

感覺有人走到自己的床榻邊,一雙略顯粗糙的手撫上了自己的面頰。樊鈴兒此時的心聲便是:這樣一張臉!你還下得了手!佩服!

樊鈴兒此時雖是閉着眼,但還是能感受到有一雙灼熱的視線望着自己。錦被下的手不着痕跡地縮了縮,待碰到那金屬物件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竟然沒被發現。那一日,魔君帶她去妖界時,也是那麽打橫地抱着自己。當時,她便感覺到他的腰間有個硬硬的物件,磕得自己生疼。本以為是什麽裝飾的玉佩玉環之類的,只是感覺又不像。畢竟玉都是圓潤的,不會那麽的尖刺。後來見到了餘姚,說她身上的玄鐵鎖只有綠容能打開,因為鑰匙便在他那裏。她無意間便聯想到,那魔君腰間挂着的會不會就是那玄鐵鏈的鑰匙。

樊鈴兒回來後一直思考着怎樣才能乘魔君陛下不注意時,窺探一下他腰間是不是有玄鐵鎖的鑰匙。曾經他想用迷藥試試,不過很快在自己的腦子裏打了個叉叉。

她要對付的是誰?魔君耶!魔界的老大耶!光靠一瓶小小的迷藥怎麽可能搞定得了!況且……

她上哪去弄迷藥。

冥思苦想了半天,還真讓她想出了一個下策中的上上策。那便是乘那魔君洗澡的時候,将他的衣服翻個遍,神不知鬼不覺的盜走鑰匙。

她都暗地裏調查過了,魔君大人每天都會沐浴,想來她是有機會的。樊鈴兒現在的法力雖還沒有全部恢複,但是隐個身還是難不了的,但是,時間有限。到時她算好時辰就偷偷躲在綠容沐浴的地方,等他把衣服脫了,她就可以……

樊鈴兒抱着自己會長針眼的覺悟也避免夜長夢多,打算今天就實施的,想不到,被那喚牡丹的寵姬一鬧,自己真的取到了鑰匙。但是,付出的代價還是很慘烈的。

受了點內傷便就算了,但還吐了幾口血。之前被清涵一折磨,她流了多少血啊,如今在魔界好不容易補回來一點,又沒了,她能不心疼嗎。

還有,那個叫牡丹的,綠容的寵妾,性子過于張揚,她不怎麽喜歡,卻是因她而死,心裏真是有點過意不去。

說來,那魔君還真是狠辣,對自己的女人也下得了殺手。只是,那牡丹對她出手時,她竟感覺道有絲絲縷縷的仙氣。心想,這魔君的獵豔範圍還真是廣泛,花妖也便算了,連花仙也要染指。所謂,伴君如伴虎,讓她一直呆在一位陰晴不定的人面前,她還當真吃不住。這魔界,她不帶算久呆,到時便和餘姚師姐一同逃走吧,只是,到時她要去哪裏呢……

思緒回來,感覺到綠容的眼睛還在自己臉上流轉,樊鈴兒手間都捏出了冷汗。直到綠容交代了桃夭夭幾句,聽見一陣腳步聲逐漸遠去,她才松了一口氣。

桃夭夭面無表情地看着那躺在床榻上的女子,道了一句:“他已經走了……”

樊鈴兒一驚,在床上慢慢地坐了起來,對上桃夭夭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原來……你知道我剛才在裝睡啊……”

桃夭夭冷冷道:“本來是不知道,你剛才吐氣的聲音太大了……”

樊鈴兒:“……”

……

夜已深,寝宮內,沉重的大門被人緩緩從裏間推開,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從裏頭竄了出來,随後大門又被人緩緩阖了上來。

樊鈴兒蹑手蹑腳地跑到假山石邊。第二次,她倒也輕車駕熟,熟練地扭動機關,身子一閃便進了隧道。

餘姚見到她很吃驚,定是想不到樊鈴兒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取到了鑰匙。餘姚示意樊鈴兒走遠點,自己便盤腿坐到了地上,身上随之燃起了陣陣熒光。

周圍風聲漸起,帶過漫天的煙塵。樊鈴兒費力地睜開眼,便看到餘姚雙掌其推,兩束白光便朝那層流動的結界射去。

結界受到了撞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透明的表面還泛起了層層波紋。餘姚的額上逐漸沁出了一層薄汗,眉頭深鎖,繼續催動着周身的氣澤。過了一會兒,“嘩啦”狀似水聲,那結界便癱倒在了地上,化為了虛無。

樊鈴兒急忙跑了過去,見餘姚在粗喘着氣,忙問道:“師姐!你沒事吧!”

餘姚強撐着身子像她擺了擺手。綠容是魔界的魔君,法力高強自是不必多說,他下的結界,哪是那麽容易破的,自己當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

樊鈴兒将鑰匙掏了出來,沉重的鎖鏈“哐當”掉到了地頭。

餘姚得了自由,忙道:“鈴兒,此地不宜久留,和我一起走!”樊鈴兒點了點頭,雖然這魔君對她不錯。但是,在這魔界,自己總覺得過于沉悶壓抑,她不想呆在這樣的地方。

兩人出了地牢,心情還沒放松太久,樊鈴兒有種想死的心都有了。做壞事被抓了個現成,心情能好受嗎。

只見,隧道門口,桃夭夭正一臉寒霜地望着她們。餘姚嘆了一口氣:“看來我們是出不去了……”

此時,樊鈴兒也絕望了。完了!死定了!若這件事被那魔君知道了,肯定也會把自己“咔嚓”了,說不定比那牡丹還慘呢!

只是後來想想,若不是魔君救了自己,她怕是早就死了。大不了把這條命還給他。到時候,自己就咬舌,或者撞牆,什麽都好只要不給那魔君出手的機會。他那一出手,必定是極其狠辣的手法,她才不要向牡丹那樣死得那麽凄慘。想通了,心情也好受點了,後來看看身旁的餘姚,心裏“咯噔”了一下,自己若是死了,魔君該不會拿她出氣吧……

樊鈴兒心裏是百轉千回。看了看面前的桃夭夭,樊鈴兒兩手握拳伸到了她的面門沮喪道:“是我幹的,她是我師姐,是我自作主張要把她救出去,與其他人無關,你若要抓便将我抓到魔君那處吧……”

餘姚聽了,急急叫了一聲:“鈴兒!!!”

桃夭夭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看着一臉大義淩然地樊鈴兒,随後輕吐了四個字:“兩個白癡……”

看着眼前面面相觑的兩人,桃夭夭繼續道:“在地牢的床榻下面有一條通向外頭的密道,想來也沒時間和你們解釋了,若要走,便從那裏出去吧。”

樊鈴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桃夭夭。自己沒聽錯吧!夭夭竟然要幫她們!偏頭,見餘姚也是一臉驚駭地望着桃夭夭。

“左護法……你……你……”你腦子沒病吧。當然這句話是餘姚在心裏說的。

桃夭夭深深地看了一眼樊鈴兒,眼神中竟有一絲複雜的神色,嘴唇努了努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忍住了沒說,身子一轉便想要離開。

“夭夭!“

樊鈴兒事實的叫住了她。

“謝謝……”随後又低低說了一句:“黑色的衣服不适合你,以後穿回粉色的吧……”桃夭夭身形一震,呢喃

地說了兩個字:“靈兒……”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

樊鈴兒和餘姚重新回到了隧道。餘姚問道:“鈴兒,左護法為何在幫我們?”樊鈴兒聳了聳肩膀,兩手一攤,暗意:我也不知道。

地牢呈一個方字型。說是地牢,其實也不算。如今看來,裏面的空間還是很大的。床榻,桌椅,梳妝臺那是樣樣不缺,裝飾的俨然像個女子的閨房。

這魔君的作風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一個牢房,還這麽多花樣。

樊鈴兒一眼便看到了那懸挂在牆上的壁畫。壁畫上畫着一名紅衫女子正在花叢中起舞,手肘間的軟紗在空中打了圈,周圍彩蝶紛飛,确實一副很美的畫。

樊鈴兒皺了皺眉便對餘姚道:“師姐,時間緊迫,我們走吧!”這地方讓她很不舒服,她一刻也不想呆。

樊鈴兒施一點法,将整張床挪了一個位。原本床擋着的壁角,她一眼便看到一塊磚板凸了出來。走過去用手輕輕一按,只見原本一旁兩塊閉合的地磚便分了開來,露出了一條黑黝黝的地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也不作任何停留,便一起跳了下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