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争風吃醋

樊鈴兒在魔宮瞎晃蕩着,綠容一直挂心她老是呆在寝殿會憋出病來,不止一次的暗意她要出去走走。只是這偌大的魔宮,她卻提不出一點興趣,滿腦子想的便是如何将地牢裏的餘姚給救出來。嬈兒和魅兒一直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她,見樊鈴兒一直在思索些什麽,便也識趣地不去出聲打擾。

鼻端隐有暗想浮動,不同于以往聞到的昏沉之氣。樊鈴兒回過神卻不知在什麽時候,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紅海。那一朵朵傘狀的花朵,開展着蜷曲的花瓣,卻有花無葉,如血一般鮮紅絢爛。

竟是曼珠沙華(彼岸花)!樊鈴兒心下震驚。這曼珠沙華又稱地獄之花,她本以為只會開在冥界的三途河邊,沒有想到這魔宮內還會有,而且是這麽一大片。

嬈兒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便道:“小姐,可是好奇這花怎會開到這處?”

樊鈴兒點了點頭。一旁的魅兒走了過來道:“其實奴婢們也是聽老一輩的魔界中人說的。第一代魔君的王後原本是冥界中人卻極其鐘愛這種花,魔君陛下為了讨她歡心,費盡心血才從三途河邊移植了幾株過來,想不到過了這麽多年會開出這麽一大片……”

在這魔宮放眼望去都是一片昏沉的黑,如今難得窺見這一點色彩,樊鈴兒不覺有點貪戀,情不自禁地走進了花海中。

一手輕輕撫上花莖,迷離而妖嬈的清香輕輕萦繞。手中的花有着無與倫比的殘豔與美麗,只是縱然有着絕美的身姿卻是不受祝福的詛咒之花。

幽冥黃泉路漫漫,忘川三途河悠悠……

忘川彼岸邊,曼珠沙華如血般絢爛綻放,鋪滿了前往地獄的道路。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兩不見……幽冥鬼界,彼岸花獨獨綻放,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

相傳,它的花香有一種魔力,能夠喚醒死者生前的記憶。死者在這裏會留下此生最後的幾滴淚,往往是泣血的哀傷。那殷紅的血珠最後滴落在花瓣上,沁入曼珠沙華的血肉中……當靈魂渡過忘川河,就會忘記生前的種種,曾經過往的一切只留在了彼岸……

在樊鈴兒看來,彼岸花太過美,卻會讓人會泛起莫名的哀傷。“花葉生生兩不見,想念相惜永相失”就如一句話說的那樣,它守護的永遠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錯過,彼此相守、彼此相知、卻彼此兩不相見。這種無法相會的悲傷令人太過絕望,就好像有些緣分注定是要錯過的……

樊鈴兒置身在花海之中,如今看那一團團嬌豔似火的花朵卻讓她感到了森森的死亡氣。

不遠處有笑聲傳來,确是朝着這個方向。樊鈴兒轉頭看去,卻見着一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朝這邊走來。領

頭的那個頭上插滿了珠翠绫羅,逶迤拖地大紅錦繡裙。看臉型應是長得不錯的,只是一臉的濃妝,炭筆畫的娥眉上挑,平添了一絲妖氣。

“牡丹姐姐,魔君昨日又去你那裏,姐姐真是好福氣,陛下對你這般隆寵,相信不久之後,這魔界王後的寶座,非姐姐莫屬了……”說話的是個身着粉紅色煙紗散花裙的女子,她的鬓發低垂斜插着一根團花金簪,折腰微步,長得也甚是不錯。只是樊鈴兒看她的眉眼間竟有幾分熟悉。

“巧荷妹妹哪裏的話 ,姐姐我只知道盡心服侍陛下,哪會想到那麽多,這王後的寶座,姐姐我可不敢奢望,你們可別望了,陛下寝宮的那位。”

這開口說話的便是那領頭的女子。她話雖是這般說,臉上的表情卻有點倨傲,帶着一點沾沾自喜,想來那巧荷說的話對她很受用。

“姐姐不要過謙了,現在魔界上下誰不知道,如今是姐姐你最受寵,若陛下真寵寝宮的那位,怎還會隔三差五地跑去姐姐,這王後的寶座啊定會是姐姐,那到時牡丹姐姐可不要忘了我們一衆姐妹啊……”話落,其他幾名女子也出聲應和着。

嬈兒和魅兒偷偷觑了樊鈴兒兩眼。

樊鈴兒皺了皺眉,能在這魔宮自由走動的女人打扮成這般,如今又聽了她們的談話,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誰了,陛下寝宮的那一位,說的不就是自己嗎。

想來,她在汴國王宮住過一段時間,後宮女人的争鬥她不是沒見過。綠容身為魔君,帶回了一個女人,魔宮上下都是知道的,只是礙于綠容的面子,不敢對她多做言論。她也不想往槍口上狀,綠容的這些女人,她還是不要惹了好。

樊鈴兒本想乘她們還沒注意到自己偷偷開溜卻不想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站住!”

貓着腰的樊鈴兒一吓,當即立在了原地,心裏只劃過兩個字:慘了。

牡丹帶着一行人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 。樊鈴兒雖帶着一層面紗,那刺鼻的脂粉味還是直往鼻腔裏面沖,有點難受。

牡丹帶着衆人走到了樊鈴兒跟前。

“給夫人們請安……”身後的嬈兒魅兒甚是乖巧地向她們服了服身子。

牡丹的那一襲大紅絲群領口開得很低,甚是豐滿的胸部給人一種呼之欲出的感覺。樊鈴兒看了看她身後的女子竟都穿得這般樣子,不禁有些咋舌,綠容的女人怎都這般開放!只是瞅着這一衆的女子,眉目間都讓她有一股淡淡的熟悉感,卻還夾雜着一絲詭異……

牡丹圍着她轉了兩圈,連帶着那些女子也将她上上下下掃了個遍。

“我聽聞陛下又從外頭帶回來了一名女子,還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寝宮,讓左護法親自料理她的生

活起居還讓人不準接近寝宮半步,很是挂心,不知可是妹妹?”牡丹的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脂粉,一說話,總感覺會“簌簌”掉下一層似的。

樊鈴兒聽她說完,見那些女子敵視的看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保證此刻自己已經屍骨無存了。

“夫人們誤會了,魔君只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妹妹’兩個字小女子不敢擔……”

她本不是綠容的女人,可是眼前的這一行人并不這麽認為,這一席話在她們聽來反而有了一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牡丹嗤笑一聲,繼而眼神在她的面紗上流轉。這塊面紗雖遮住了些許傷痕,只是眉間的那一條還是露出了一點。

牡丹的眼裏閃過一絲輕蔑,随後唇邊挑起一抹詭谲的微笑道:“我聽聞魔君陛下耗費好多靈藥只為了治妹妹臉上的傷,女人的容顏可是很寶貴的,不知妹妹臉上的傷好些了沒?”

樊鈴兒回道:“有勞魔君陛下費心,小女子臉上的傷……已經無礙了……”

牡丹并不打算放過她,周圍的女人也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态。

“看妹妹的身段也是上上之姿,想來小臉也不會差到哪裏去,既然好了,不如将面紗摘下給我們衆姐妹看看……”

樊鈴兒心裏真想罵一聲娘,這女人是存心要找她茬。她心裏的火氣更甚,道:“夫人,小女子并非魔君的女人,長得醜還是美對夫人來說又有何關系,夫人也不必如此,先前說過了‘妹妹’兩個字,小女子不敢擔。”

樊鈴兒這一席話說得很不客氣,當即将牡丹氣得煞白了臉,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随後樊鈴兒還沒反映過來,面前的女人便揮起一掌直直像她打來。

她如今修為還未恢複怎抵得了那一擊。只覺得眼前紅光閃過,身子便飛了出去,“轟隆”一聲撞到上了一旁的山石,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臉上的面紗也緩緩飛了出去,随後,身子便重重的落了下去,碾爛了一片曼珠沙華,殘破地花瓣飛得到處都是。

“小姐!”嬈兒尖叫一聲連忙向她跑了過來。事發太突然誰都沒想到牡丹會突然出手。

喉嚨中一陣甜腥感,樊鈴兒“哇”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感覺後腦勺痛得厲害,用手一摸,竟是一手的殷紅。嬈兒一看,急得眼眶都紅了。樊鈴兒拍了拍她的手,狀似在安撫她。

“喲,我看你一直帶着面紗,本以為有着傾城絕貌,沒想到竟是個醜八怪……”尖酸刻薄的話語從牡丹的口中吐出。身後尾随而來的人看到她面紗下的臉也都露出了嫌惡的眼光,不知是誰竟還誇張了叫了一聲。

“既不是陛下的女人,一個小小的醜奴竟敢将本夫人不放在眼裏!”牡

丹忿忿地說完,一手擡起,掌間紅光驟閃,當即又要像樊鈴兒拍去。

電光火石間,一道綠袍身影擋在了自己面前。牡丹見了,一驚,連忙收手。随後換上一臉媚笑道:“陛下,這醜奴好生無理,賤妾正在教訓她呢……”一邊說,一邊柔若無骨地朝綠容偎去。

樊鈴兒疼痛得厲害,看到綠容身後站着魅兒,想來是她察覺事情不對勁不知什麽時候去找了綠容。

綠容唇角揚起一抹邪笑,手漸漸向牡丹的頸間移去,柔聲道:“是你傷了她嗎?”

牡丹嬌笑道:“是啊,賤妾正在管教她呢……”

除了牡丹,那一行女子都跪在了地上,有些羨慕地看着依偎在綠容懷裏的女子。

“哦,那便是你傷了她了。”

“這醜奴好生無理,長得這般醜還出來瞎轉悠,差點沒把賤妾吓死……”牡丹撅着嘴,一手還順順了自己的胸口,面目含春地望着綠容,本是很低的領口被她那麽一弄又拉下了幾分。

“醜奴?差點将你吓死?”看着眼前的一片春色不為所動,手本在輕撫着她柔嫩的脖頸,突然一用勁将牡丹緊緊地掐住,舉了起來。

“陛……陛下……賤妾……”牡丹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面,用力地瞪着。面部由于窒息,雙眼都有點凸了出來,可見綠容下手極狠。

“差點吓死嗎!那你就去死吧!”

“不要!”樊鈴兒開口想阻止,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聽“咔嚓”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音,牡丹的脖子便軟了下去。她的嘴還是大張着,舌頭都伸了出來,死狀恐怖。

綠容周身勁氣暴漲,手間又一捏,鮮血四濺,再看,地上多了一具無頭屍體。那染了血的頭顱滾到了那一衆女子的眼前,吓得尖叫成了一團,一些膽小的還哭出了聲。

綠容急步走向樊鈴兒,攔腰将她抱了起來。樊鈴兒聞到他身上的血腥氣有點想作嘔,卻無力将他推開,一手緩緩向他的腰間探去。待摸到那金屬物時,終于長舒了一口氣,迅速地将它藏進了衣袖。

本以為上一次自己看錯了,沒想到真的在這裏。

頭部一陣陣劇痛襲來,她再也撐不住。陷入黑暗前,只聽到綠容狠厲地說了一句:“以後誰再敢傷她!我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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