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拾伍·失神以及癡纏

“八月,八月……我有話要對你說。”

八月以為自己做夢了,她在深夜時才躺下,她伸出一只手指戳着付媽的脊背,悄聲地說道:“付媽,景雲來找我了。”

付媽翻了個身,她在快要睡着時被弄得徹底清醒了,于是有些埋怨,說:“快睡覺吧孩子,時間這麽晚了,哪裏有景雲?”

“我聽見了,他在外面叫我。”

八月不再和付媽争辯什麽了,她掀開了被子,像一條細瘦的魚一般,滑到了床下,她從被窩裏摸出自己的衣裳,上衣在枕頭下邊。

有人在嚷:“出去記得關上門。”

“哎,知道。”

付媽的氣已然消了,她半趴在床上,低聲地喚:“小八月,小八月,他來找你做什麽?”

“我不知道。”

這時候,遠處床鋪上有人低低地說:“小八月,我們景雲莫不是看上你了?可能他要等你長大了,讓你做他的妻。”

有那麽好幾樣嗓音哄笑起來,八月摸着黑穿衣裳,急得嗓音都變了,她說:“才沒有,他拿我當妹妹的。”

“還要做一輩子的妹妹?”

“就做一輩子的妹妹。”

八月和這些女人混熟悉了,知道她們都是沒有壞心眼的,她們不似少爺小姐們那樣上過學、懂禮數,因此是粗放的,愛開這些玩笑。不過,要是換做從前,八月是不敢跟她們犟嘴的。

但八月現在敢了,不光是二太太為她撐腰,程景雲也愛護他,包括湯宗毓也是對她好的。

八月洗過的頭發還是半濕的,她坐在臺階的一端,程景雲坐在她旁邊。

Advertisement

她問:“景雲哥哥,有什麽事這麽急?”

“給你吃個巧克力。”

“什麽?”

“巧克力,一種糖。”

“哦。”

八月立即笑了,即便她還是不懂程景雲為什麽半夜來給她送糖,她剝開金紙把巧克力塞進嘴裏,嘗了嘗,說:“苦的,又是甜的。”

“好不好吃?”

“好吃,”八月抿了抿嘴,說,“我記得……過中秋的時候在二太太那裏吃過一個,她們說是外國貨,很金貴。”

終于,程景雲還是忍不住想要分享自己心底的暢快,他看着披散着頭發的八月,說:“是塗塗送我的,裝在一個很漂亮的盒子裏,有十二個,我還打算讓蓮娘嘗一嘗。”

“少爺對你就是不一樣呀,他肯定不會送給我們這麽金貴的東西。”

“因為我們……小時候就在這院子裏一起玩了。”

程景雲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小張裁得方方正正的紙,那上面寫着一些字,程景雲說:“盒子裏還有這個,但我不知道他寫的是什麽。”

“我也不認識。”

“你說……他有什麽話是不能對我當面說的呢?”

“少爺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八月算是忸怩了半天,才為湯宗毓找到一句自以為适宜的美稱,她小聲地說,“他應該是寫了不好意思講的。”

“能有什麽不好意思……”

“你去問他罷。”

“我不問。”

“那就找個認識字的人幫你看看?”

程景雲不懂湯宗毓為什麽忽然搞這套,心裏最在意的是他晚上回來後胃疼,程景雲問他想不想喝粥,他蒙着被子大聲地說:“什麽都不喝,出去!”

将那盒巧克力遞上來的時候,風塵仆仆的湯宗毓只說了:“給你的,去吃吧。”

過了三天,湯宗毓才勉強地撒完氣,程景雲不知道他憤怒的緣由,也不敢問他,只能像溺愛孩子那般哄着,他想吃什麽就告訴廚房應該做什麽。

湯宗毓這天才睜開眼睛不久,他居然躺在床上笑了,看着站在床邊的程景雲,說:“咱們去吃個酒?”

于是,程景雲就知道他是為了讨好才笑的,程景雲問:“胃還疼不疼?”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不氣了?”

“不氣。”

也不知道為何,程景雲從湯宗毓這兩個字裏聽出了失神與癡纏,他忽然坐了起來,抱着程景雲就吻,想把他弄倒在床上。

湯宗毓說:“我沒在生你的氣。”

“我知道,我那幾天可沒有惹你。”

“去吃個酒?”湯宗毓喘着粗氣再吻他一下,說,“還是去找家小館子,坐一個上午。”

“不打算上學了。”

“哎唷,一天不去也不妨事,”說起上學,湯宗毓就開始皺着眉頭沖他發牢騷,說,“本少爺開心最重要。”

“你長不大呀。”

程景雲是板着臉的,他的确有些生氣了,他擔憂不好好念書的塗塗今後會變得落魄,即便繼承了萬貫家財,但還是守不住。

然而,湯宗毓已經在一邊親吻程景雲,一邊解他的紐扣了。

“塗塗,”程景雲着急地勸他停止,說,“門開着,八月她們随時都在院子裏,你乖,我去給你打水,你該起床了,咱們……咱們晚上再弄。”

“你事情真是太多,”湯宗毓捋了一下頭發,有些不滿了,他就是忽然想幹那些,沒什麽緣由,他說,“我等不到晚上了,想吃了你。”

“塗塗……”程景雲還打算說什麽,但被再一個吻弄得喘不過氣了,他難免被湯宗毓周身的熱烈感染,于是,開始陷入迷幻的境地。

他還是只說兩個字:“塗塗。”

湯宗毓穿着睡衣去關門,他的臉上還有沒有消散的睡意,頭發也是散亂的,他又開了門探頭出來,喊:“八月,給我弄些溫水,我洗一洗。”

“少爺,”八月從院子外面跑進來了,問,“洗臉還是洗澡?”

“洗澡。”

“好。”

八月覺得,這一切是平常的,又是不平常的,她幾趟把水送到房門口,像是聽見了程景雲的聲音,但聽得不真切,涼飕飕的晴天,陽光挪到了腳邊。

她從前沒在意過,這次忽然有些在意了,刻意遇上了幾小時之後從房裏出來的程景雲,八月看了他一眼,他抱着湯宗毓的髒衣裳,說:“我去洗。”

“還是我去洗罷。”

八月盯着程景雲的眼睛,她忽然臉紅了,是由于程景雲的神色好奇怪,看起來不是愉快的,也不是痛苦的。

而是……略微放蕩的。

然而,八月想不出“放蕩”這樣的詞語,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他了,這時,湯宗毓在房裏叫她進去。

被子還是亂的,簾子是關上的,卻不開燈,所以,房中昏昏沉沉,湯宗毓穿着幹淨衣服,說:“你打掃一下。”

“知道了,少爺。”

誰知道,一掀開亂蓬蓬的被子,八月就看見了一片叫人羞怯的狼藉,她算是一位似懂非懂的少女了,因此,心要從喉嚨裏蹦出來。

從前,這些都是程景雲收拾的。

還有一半攤開的畫冊,上頭……上頭的東西八月只敢看半眼,她埋着頭揭下床單,只聽湯宗毓在身後說:“出去不要到處亂講。”

“我不會的,少爺。”

八月也不敢閉眼睛了,她總在不由自主地聯想,她的臉紅、脖子紅,耳朵也紅透了。

待續……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