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憐煜聽一年了, 他豈能聽不出來女郎口吻持着什麽的态度。
又是長輩款兒的。
都瞧見光了,到這個份上,阿姐竟然還能面色如常直問他。
這段時日他的努力付出, 都不能夠讓阿姐有一點點的對他的改觀嗎?
至少, 把他從弟弟的位置上換下來。
還真是把他當孩子一樣無所謂?瞧光也就瞧光了。
少年愧疚的心思被刺激得蕩然無存。
目光逐漸變得暗沉, 心緒也在緩緩地變動, 少年眼底的嘲弄稍斂。
嘴角扯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朝前扯往事。
“阿姐還記不記得。”
楚凝的發絲只絞一個半幹,順在後面, 有幾縷發絲,滾着水珠,黏在背部不怎麽舒服。
“記得什麽?”
“阿姐之前給我找的通房丫頭。”
那個通房丫鬟是他想要阿姐心病發酵的開端。
“她得了阿姐的青眼,就仗着有阿姐給撐腰, 闖我的寝房時一點不怕。”
“那時候我也在沐浴。”
Advertisement
楚凝默默聽着前文,聽到沐浴時,她的目光一頓, 下意識往他身上巡梭。
場面不會也像剛剛他闖進來那樣吧。
女郎的目光撞上少年眸光的笑意,她停止了。
轉思忖少年說這番話的用意。
“婢女膽子很大, 身材卻平平,遠不如阿姐....”
楚凝臉色浮現上不自然,有些微紅。
茶水沒有咽下去, 就被卡在了喉嚨,險些失态, 她又很快調整好自己。
想來說什麽搪塞過去都不合适, 她一言不發。
憐煜便知道, 女郎又開始慣用上了裝聾手段。
“不能說比。”
少年的語氣變得譏諷涼薄, 卻又真誠, “這世上有誰能與阿姐比。”
“阿姐容色絕麗,玉膚勝雪,身...”
楚凝頭皮都在發熱,一把捂住少年的嘴巴,“憐煜!”
不給他再胡說八道。
少年眨巴眨巴眼,過于長密的睫毛比蒲扇還要漂亮。
他唇的氣息呼撲在楚凝的掌心。
濕熱,奇癢。
“別...”
她肅着臉,“不要再說了。”
楚凝意識到不妥,該放開憐煜的嘴,就怕他又蹦出什麽不妥貼,驚世駭俗的詞語。
只能算是警告地捂住,不叫他出聲。
因為楚凝快速地起身,小桌幾上盛的茶,憐煜沒有動過的。
滿滿的茶水被她的裙擺打翻了,濕答答滴在紅杉木鋪就的地板上。
水滴聲跟她剛出浴時的水聲,有大同小異的詭合感。
楚凝等得急了,反複催促了一聲,讓他答應不再胡說。
少年始終沒有表态。
他要自己脫離困境還不難嗎?
不過是想多貼女郎一會,阿姐的指尖軟而纖細,冰涼香甜。
少年伸出舌頭碰了一下女郎的掌心。
就一下,便很快地收了回去。
低聲,“不說了。”
“阿姐害羞。”
楚凝渾身一顫,被舔過的掌心酥麻,那塊肌膚忽而發燙,燙得她什麽都顧不上快速收回自己的手。
剛帶憐煜回來時,他昏迷虛弱,抓着楚凝的手,也這樣過。
那時候她心中遠遠沒有今日的胡亂躁動。
翻過來一看,還殘留小塊晶瑩。
少年的眼裏沒有半點逾矩的愧意,他還跟着楚凝看向她的掌心。
楚凝按下性子,遮掩寬袖,收拾殘局坐端正,歸順好神色。
她下逐客令,“天色已晚,你該回去了。”
少年才收回目光,一直伺看着女郎的面容,半點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阿姐怕什麽,這裏沒有外人,不會有人亂嚼舌根。”
莫名的。
楚凝覺得,他意有所指的人是含妙。
上回逃跑的事情,憐煜面上說他可以不計較。
自從那日後,楚凝身邊的婢女換了一個。
楚凝問他為什麽換,他當時在廊中悠然喂魚,似乎早就料到楚凝會來。
“婢女不安分,自然要打發。”
打發就打發了,楚凝只怕她遭自己連累,少年走上前,撫着楚凝搖晃的步搖。
“阿姐以為我會做什麽?”
自搶婚之後。
他在楚凝面前再不會掩飾藏匿自己滿心掠奪楚凝的欲.望。
無論什麽都是直接來。
少年氣息太足,眸光又直接大膽,楚凝害怕,對視不過幾秒。
她率先敗下陣,沒話說轉身離開。
新來的婢女,明顯是憐煜的人,整日面無表情,呆板木吶,只知道跟着楚凝,提醒她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你要留在這?”楚凝先發制人問道。
憐煜答非所問,“阿姐,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他從白玉托盤裏重新取了一個杯盞。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盞,小口喝着,姿勢悠閑,一派散漫清貴。
“阿姐。”
“剛剛的事,你要稀裏糊塗跟我翻篇嗎?”
楚凝眯起眼,“?”
少年喝光了茶水,把杯盞舉高,眉眼漫不經心打量着杯盞的紋理。
“阿姐又裝。”
“先前還跟我算男女之別,我冒失不懂規矩,擅闖寝房,看到了不該看的,按照男女有別,我該怎麽做?”
他把問題抛給楚凝。
“按照大褚的律法,我應當三書六禮,聘娶阿姐回去。”
仿佛故意,他把阿姐兩個字咬得極其重。
似乎違背姐弟綱常,會更叫他興奮。
楚凝握緊被他碰過的手。
“憐煜,你既然喚我一聲阿姐,我們之間就不應該講究這些規矩,姐弟之間...”
少年目光玩味,饒有興致等着她說,楚凝就看着他,說不下去了。
姐弟這兩個字,說出來,簡直毫無說服力,反而被他弄得楚凝都覺得羞赧。
說再多也是無用功。
她站起來,“你走吧。”
少年輕笑,他的笑聲悶在喉嚨裏,“我就知道阿姐的意思。”
“輕飄飄的道歉,素來沒有誠意。”
少年擱下茶盞,“為求公平。”
他的手指滑下,一切的動作都快得叫人反應。
衣衫落地,堆成一層。
如玉結實的胸膛,塊塊肌腹分明。
實在是離得太近了,她看得實在太清楚,更叫人尴尬到不能自處的是,因為少年是忽然站起來,她坐直了。
目光恰好正視,雖然隔着一層薄褲。
楚凝經過人事,早已不是什麽純情閨中的小女娘子。
剛剛被人看見的事情雖然很是叫人難處。
但和憐煜比起來,她二十多歲的心境始終占據上風。再加上她本就刻意壓制,不難忍下去。
奈何少年如今的壯舉,實在驚世駭俗,楚凝先是眸睜圓,擡瞪着憐煜,随後捂住眼睛尖叫了起來。
她的氣息乍然不穩,綿軟大弧度起伏。
整個人紅得像是上了厚厚的紅脂胭粉。
“你.......!”
究竟知不知道羞為何物!
緊閉着雙眼還不夠,女郎一雙手把眼睛按得死死的,确保不漏出一絲一毫的縫隙,免得又叫她看見。
少年輕笑一聲。
“都沒有見着什麽。”
他穿上衣衫,繞到楚凝面前,攥過她的腰,把她抱在腿上。
楚凝有心無力,力氣綿軟,完全掙不開他,只能被他抱着。
“阿姐別死按着眼睛,按重了會難受的。”
少年扯拉下女郎的手腕,替她歸束好。
楚凝臉色依然紅透。
本以為這樣已經很是難拗,對面的妝奁旁,有一塊很大的銅鏡,映照着兩人的身影。
女郎窩在少年懷中,少年的額頭搭在她的肩窩,他慵懶垂着眸,手臂圈着女郎,把玩着她的纖纖玉指。
“阿姐的手真漂亮。”
楚凝察覺到羞恥,她掙,“憐煜,你站起來好好說話。”
少年說,“要是真如阿姐所願,我一脫手,阿姐一定會避我如蛇蠍,不知道跑多遠。”
“屆時,我要抓阿姐,一定會廢很大勁。”
楚凝真是服氣,她動來動去蹭了少年一身火氣。
少年聲音嘶啞,低沉道。
“阿姐,不要動。”
楚凝的發簪戳到他的側臉,步搖勾到他的發絲,少年徑直取了。
女郎的青絲鋪瀉順滑。
抱着更順手了。
少年的唇角勾了勾。
如此情景,往銅鏡裏面看,越發的糜亂,楚凝的心尖狂跳不止,她張唇欲說什麽,卻也不知道說什麽才能改變。
“......”
先前幾日,少年雖然目光言語不加遮掩,行為舉止除了第一夜擄走她以後,一直都是規矩的。
楚凝也想着,他大概就是第一日氣狠了。
沒有膽子敢真的亂來。
憐煜的前幾日廢了不少心力,帶着楚凝看戲,吹笛,捏陶泥找了各種各樣的花樣一起玩。
楚凝開始興致缺缺,後來覺得那些事做來有趣,也權當散心了,始終以阿姐的身份自處。
她也本以為憐煜大概是想拘她在身邊一段時日,待那股子年輕氣盛的情散去,他就會想通了。
倒是好,全是她估摸錯。
裕安長公主很多事情都蕙質蘭心,她怎麽不明白,她規矩慣了,遇上不規矩的憐煜,沒轍了。
看過,如今抵着。簡直危險得不能再危險。
她自己也抖了起來。
主要是少年的氣息太濃烈,楚凝想要忽略也忽略不了。
“阿姐今天好乖。”
“說不鬧就不鬧了。”
都不說話,也不反抗了。
他抱着楚凝,手指輕輕掐上她的下巴。
對上銅鏡,看着鏡中。
“阿姐,你看,我們是不是很登對?”
少年欣賞着銅鏡中的身影,他的手順着楚凝的下巴摩挲,唇繞到她的耳垂,輕輕碰了碰,是虔誠的姿态。
楚凝的身子都僵了,她的身體怪異的發生變化。
少年一碰即離,看着女郎的反應笑。
他的眼睛完成漂亮的小弧,像笨笨的孩童,“原來阿姐也怕癢。”
“阿姐還記不記得,你最喜歡碰我的耳垂了,每回都是這樣,阿姐喜歡用手捏。”
他執起楚凝的手,捏他的耳垂。
“只要阿姐一碰我的耳朵,就特別癢,還特別的麻。”
楚凝聽着,默不作聲。
她從前就是太不當防,不知道男女之別,這才惹出禍事。
“其實你第一次碰到我的耳垂,不是用手。”
少年的手從下巴挪到楚凝的唇上,“是用這個。”
楚凝依舊緘默。
少年閉上眼依戀蹭蹭她的頸窩,“我忘了,第一次阿姐守着我睡着了,記不得。”
“沒關系,我告訴阿姐就行,說了,你就要記得。”
“我們現在也扯平了。”
他的大掌往下,探過裙擺,他剛剛看到楚凝的反應,也想看看女郎會不會和他一樣,碰到耳垂就會怎麽樣。
楚凝呼吸一滞,攥住他不規矩的手。
少年垂眼看着女郎主動抓住他的手,對着鏡中的女郎,提醒道,“并沒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