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的手在臉側細細地摩挲, 冰涼如養臉的玉倫。

楚凝仰頭看着少年的臉,想從他的身上找到一點過往乖順,羞怯, 沉默寡言的影子。

卻陷入了怔松, 怎麽都想不明白, 他到底怎麽會變成這樣。

臉還是那張俊臉, 也沒有變。

他在外人面前依舊沉默寡言,不愛說話,也不喜歡搭理旁人。

席間, 郭芨一直試圖與憐煜交流,憐煜絲毫不給面子,面對郭芨的熱情,眼皮子都懶得多擡一下。

要說變了什麽。

楚凝最真切感受到的就是他日益康健的強壯。

“阿姐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憐煜話出口, 楚凝下意識挪開眼睛,才動,就被少年掐着下巴掰回來。

“府上還有客人, 不要做得太過。”

憐煜能顧得上這些?他嚼着一抹笑,聲音又輕又慢。

“我還沒有開始做呢, 阿姐。”

楚凝面皮子臊紅,瞬間變熱,還好這裏逼仄, 看不太清楚。

“為什麽要把郭芨推給我,之前你已經答應了要給我位置。”

手指磨上楚凝的唇, 不收力道, 來回摩挲得楚凝的唇生腫紅痛。

Advertisement

“我說阿姐狡猾不講理, 你還跟我鬥氣不認。”

“這麽急着把我推給旁人, 阿姐打的什麽主意?”

楚凝單憑他一張嘴, 這地方沒有旁人,本就吃虧。

有心搬救兵?楚凝恨不得人少來,若是被看見,只怕明日京畿流言紛紛。

裕安長公主的名聲都不是要緊的,重要的是朝政,若是被人窺見,她在溫之俨忙碌期間與人厮纏。

名聲盡毀都是小事,只怕捂不住,傳了風聲惹到朝政上,有心人再翻出邵瀛不守貞之事來做文章,豈不是給大禹遞把柄嗎?

楚凝雖為一介婦流,不得幹政。

她耳聰目明,又不是傻子。

粉唇兀然吃痛,憐煜不滿楚凝恍惚,使勁咬了她一口。

“走神?”

本來少年來堵人,心裏就有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将客人送出去了。

作為主人一道消失,不顧客人還在家中,實在沒有規矩。

楚凝想用緩兵之計推诿過去,她也學了順從,好好和他講道理。

盡量琢磨着自己的語氣,開口之時,脫離少年最讨厭的長姐角度,別是哄不順激氣的小閻王。

偷雞不成蝕把米,又叫他玩起昨日的戲碼。

“阿煜,杜成越和郭芨還在府上,作為東道主随意撂下賓客不管,日後叫人诟病伯爵府的待客之道,聽 .....”

姐姐的話幾個字險些就要脫口而出,還好她及時就給收住了。

“我們先将人妥帖安置,有什麽話,等送走了人,我們一會再談好不好。”

楚凝走的路子,語氣拿捏得都不錯,若是旁的賓客,憐煜或許還會真的聽她的話,待會再談。

郭芨在那邊,過去談什麽?

看楚凝将他推遠,推給郭芨?

少年久久不語,掌箍着楚凝的大掌也沒有半分想要挪動的跡象。

楚凝揣揣不安,很是慌張了。

莫名覺得那句話似乎惹怒了他。

腦子裏一時之間也翻不出來要和憐煜再說什麽。

“我為何要出去?”

“出去再看阿姐把我一直推給郭芨嗎?”

他親在楚凝的嘴角,“我的氣還沒有消。”

“阿姐實在要出去也可以,原本我顧念阿姐的面子,明白我自己的位置,想着要藏一藏。”

“阿姐要給人看,我不介意。”

“順便再讓人看看阿姐的被我咬破的唇,我真想聽聽,阿姐有個什麽樣的好借口用來搪塞,還是要怪罪在誰的頭上,溫之俨嗎?”

“這兩日,他困在宮中無暇分身,實在不能替義子背黑鍋了。”

憐煜的話倒是提醒了楚凝,她只想着出去,沒想過自己身上的狼藉,若是被人問起,又要如何推脫?

說是喝藥的時候不當心磕到了?

誰會相信這麽勉強的托詞,何況憐煜也不在身旁。

倒不如真的不要去。

楚凝緘默片刻,前些日子他規矩,楚凝覺得那樣的憐煜很好,又不免在心中憂慮。

被迫應了他實屬沒有辦法,規矩歸規矩,楚凝總覺得身邊養了一頭狼。

幾次午睡,楚凝早醒,沒掀眼皮子也能感覺到有一道炙熱如火的視線,根本叫人無法忽視,好似随時就要将她拆了骨頭吃到肚子裏。

簡直如芒在背。

楚凝不能夠不想法子應對,坐以待斃。

沛國公夫人一直都有命人送補品過來,楚凝借着送回禮之時,刻意叫人給郭芨遞信,郭芨很上道,知道跟着杜成越進來。

楚凝很費力撮合,不曾料,過火了。

憐煜玩剛的,楚凝怎麽跟他剛得起來,到了這個地步,不如就給一些甜頭。

楚凝赴死一般閉上眼睛,卯足勁踮起腳快速在他的嘴角輕啄了一個吻。

這是楚凝第一次主動跟憐煜親近。

想要親在臉頰,又怕他看出自己的敷衍,真要碰唇,楚凝心裏跳得厲害,還沒有跨過長姐弟弟和義母義子,綱常倫理的關隘。

掉頭也只親了嘴角,各占一邊。

跟憐煜比起來,楚凝的示弱的确不夠看。

真計較起來,少年是被哄好了,他嘴角的弧度往上帶了一點,盯着女郎紅透勾人的臉頰。

“阿姐,只這樣就夠了嗎?”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少年把玩着她的襦裙花綢段子。

楚凝臉像被火燒過。

還以為前面都有過了,不曾想真要到主動起來,完全是兩碼事。

不夠,還要如何?

女郎拉着少年的衣袖,想說什麽也沒有想好,只輕微晃了一晃,是懇求讨饒的意味,另一層面,變相承認他的位置,回答他的第二句話。

憐煜學着楚凝的樣子反親她的嘴角,印在同一塊地方。

”剛剛的氣還沒有消失,阿姐只動嘴皮子就想敷衍我,我領情,但不依從。”

楚凝想不到怎麽辦,問他你要如何。

憐煜道,“要姐姐哄。”

哄什麽,好話也說了,該做的也做了。

雖說是敷衍,好歹楚凝這輩子沒主動過親誰。

楚凝瞪看着他。

憐煜牽引她的手繞下去,碰到的時候,如同冬日裏燒紅的棍。

本生就燙了,楚凝驟吓輕呵,憐煜摁着她的手腕。

滾燙燒到了楚凝的臉頰,她一臉無措失語。

“ ....... ”

楚凝的一雙手,憐煜尤其鐘愛,兩人第一次結緣,他最先看見的也是楚凝的這雙手。

第一次和楚凝有肌膚之親,也是這一雙手。

今日的場景,他在夢裏奢望過。

女郎張開口,要說一個不,憐煜搶在前面,“阿姐,哄人要拿出誠意,你不會,我教你。”

楚凝, “........ ”

太燙手山芋了。

燙到楚凝害怕,難怪能夠解除了迎春的藥效,難怪她那幾日身子骨仿佛被碾壓過,動一下都疼。

“阿姐,你動一動。”

要怎麽?

楚凝不敢,憐煜有足夠的耐心,奈何女郎的手掌實在綿軟,他還是低估阿姐,高估了自己。

加之,憋得太久。

楚凝不會,他就帶着楚凝動。

女郎的手都酸了,磨得紅,再動一下都酸疼。

姐弟二人一同失蹤,杜成越心有成算,他穩了郭芨。

憐煜并沒有露面,只派人來通傳,就說楚凝身子不适,他匆忙找郎中,一時之間忘記客人了。

這樣的說辭倒也全得過去,郭芨并沒有起疑,為了獻殷勤,回府後,與沛國公夫人搜羅了許多的補品送到伯爵府。

那日過後。

也不知道是不是少年體恤安分不少,楚凝休養生息。

還在喝着藥,藥味濃郁,湧到鼻腔處。

楚凝亦然覺得也抵不過她手上的味道,分明不濃郁,淡淡的,就是一直覺得有。

憐煜不鬧歸不鬧,夜晚楚凝滅燭火,他就從角門進來了,非要擁着楚凝一道安睡。

楚凝起先時候不慣,勸說他走。

他頭頭是道,歪理邪說,又把楚凝的話給堵了回去。

楚澈這回的手筆動得特別大,說是釜底抽薪也不為過,肅清了朝堂,換了進士,設立內閣。

閣老的位置一時之間在宮中受人争奪,最終花落伯爵府,溫之俨晉升閣老,督查主理內外官員。

杜成越不明白。

“阿煜,你為何要費力把溫之俨推上閣老之位?他若是再晉升,位置可就要超過你了。”

“将來你和他撕破臉,權勢不夠,搶奪姐姐失手怎麽辦?”

憐煜望着池中的魚,“過了三月,阿姐的胎象必然穩妥。”

杜成越哎喲,“你不提,我都要把這事給忘了。”

“你是想給溫之俨多加職務,好讓他忙得回不了府,顧不上公主?”

憐煜站起身,“算是吧。”

杜成越轉念一想,也是孩子都過了三月,還愁搶不了?

他也算是瞎操心,憐煜都能夠操縱內官了,左右閣老之位,他在朝中的手必然伸得很長,說來說去,都是他腦子不夠通透。

楚凝這些日子混噩,被憐煜轉了視線。

等她想起來自己的月信差不離三月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慌傻了,摸着肚子來回踱步。

她小心翼翼避開憐煜的眼線。

去找郎中來診脈。

雖然心中有數,但在親耳聽到郎中說她懷有身孕,三月有餘之時。

眼前發白,耳朵轟鳴。

“有.....有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