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楚凝也明白自己的孩子氣, 安胎藥必然要喝,楚凝的胎象一直安穩,可前不久的一場久別重逢, 鬧得有些過火。
加之楚凝心氣起伏太大, 最近動了胎氣。
心裏被憐煜的臉色看的打鼓發怵, 話也撒出去了, 再讓她收回未免失了下風。
兩人就一直僵持着,等到安胎藥差不離溫涼。
憐煜端到她的面前,聲音很平緩, 沒說同意不同意,只提醒楚凝道,“阿姐,該喝藥了。”
“再放下去, 藥會涼得太過,屆時傷胃。”
“喝藥可以,你先讓我見含妙含巧, 只要見到她們相安無事,我就喝藥。”
憐煜真不好同意了, 他而今憂慮,若是楚凝知道用孩子威脅他管用,之後會不會也一直用孩子來威脅, 讓他将那兩個婢女放出來。
所以,他不能妥協。
楚凝也不低頭, 憐煜掐住楚凝的腰, 将她逮到懷裏, 自己悶了一大口, 對準楚凝的腰, 以強勢撬開她的唇,舌卷着藥,渡到她的嘴裏。
楚凝措手不及,喉嚨湧進來藥。
憐煜三兩下便以唇渡給她完了,喂了藥之後,少年掌着女郎的後腦勺,又深吻了許久,才停下。
楚凝乍見少年眼中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幽暗,兩只手抵住少年的胸膛将他推遠。
憐煜晃了一個踉跄才穩住身形,藥碗砸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楚凝高高腫起的唇,少年心情愉悅,還在逗弄女郎,“阿姐,原來你喜歡我這樣喂藥給你,既如此,阿姐早說便是了,何必又要用見含巧含妙來做借口。”
面前俊臉上促狹的笑意,激起了楚凝的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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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手撈起一旁的軟枕丢打到憐煜的身上,惹得少年哈哈大笑。
二日,藥膳才剛端來,楚凝就說要自己喝,生怕憐煜故技重施,又要以唇渡藥給她。
少年端着藥膳笑得如沐春風,“怎麽,阿姐不想見含妙含巧了?”
“昨兒個給她們送膳食的侍衛前來禀告,含妙含巧很是想念阿姐,她們也想見阿姐。”
楚凝不理會他的故意調笑之詞,重複一遍,她要自己喝。
憐煜輕嗯,“阿姐如此勤勉于喝藥,重愛我們的孩子,叫我很開心。”
這句話聽到楚凝的耳朵裏變成了另外一層意思,“你如此重視孩子,想要孩子,多的是人要給你生,為何不找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給你生,何苦要來為難我。”
他也坐到床榻之上,給她充當人肉軟枕,自後抱住楚凝,握住她的手指,捏在手裏把玩,時不時湊到唇邊親吻,又摸摸她的小腹。
“我只喜歡阿姐給我生的孩子。”
側目時,楚凝看到少年臉上舒展的柔情,他的睫毛一如既往的長。
耳朵上的傷已經結巴了,緊貼着楚凝的臉頰。
楚凝看着自己的小腹,分明才三個月半,不知道為何,她的小腹已經隆起很多了,女子懷胎十月,這麽快就顯懷了嗎,待再過些時日,會不會很大?
他又多加解釋了一番。
“況且,我喜歡孩子,不過因為孩子是阿姐生的,若讓我在孩子與阿姐兩者權衡選擇,自然阿姐更重要一些,所以阿姐不用亂吃飛醋。”
聽到少年的解釋,楚凝心中分明愉悅,嘴上卻說,“我吃飛醋?你不要憑空捏造污蔑。”
少年勾唇,抵住女郎的肩胛骨,自己躲着悶悶地笑。
楚凝喝了安胎藥,憐煜順着她的側臉親過去,又偷來一抹香,楚凝偏身不願和他多靠近,憐煜很會掌握分寸,在女郎惱怒之前退遠。
從袖口當中取出來兩封書信,轉移她的視線,示意她打開來看。
“是什麽?”
“阿姐看了就知道了。”
第一封是含妙報平安的,楚憐煜不讓她們見到楚凝,為求楚凝能夠安心養胎,他讓兩人親筆所書,遞給楚凝。
含巧見到憐煜就開罵,什麽詞難聽撿什麽詞,含妙勸都勸不住。
第二封是溫之俨所書,他還當楚凝在外游玩散心,囑咐楚凝愛重自身,又說憐煜在她的身側,他很是放心,朝中的事不知何時才能夠結束,待到穩住了時局,便過來尋楚凝和憐煜。
看至最末尾,楚凝久久沒有收回視線,少年別起女郎垂落的發絲,歸至身後。
”阿姐安心養胎,在你生産之前,他還不至于忙完。”
目前的趨勢所向,距離起兵還有些遠呢。
為免出差錯,楚凝提筆寫了回信,說她很好,讓溫之俨不用勞碌過來。
說實在的,不知道為何,縱然沒有見到含妙含巧,憑借憐煜的一面之詞,楚凝心中竟也覺得,他并不會真的傷害她們。
之前在深宅之時,楚凝覺得煎熬難耐,這次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人也只有她和憐煜,按理說,她羊入虎口,本以為自己會常常郁郁寡歡。
可就是不知為何,楚凝竟然覺得遠遠比在伯爵府上,還要更惬意自在。
她不會像在伯爵府上一樣內心喘不過來氣,夜裏還會做噩夢,不思飲食,心中煩躁。
難不成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嗎?過了害喜的階段。
三四月的時候,小腹不過微微隆起,還不算太大,穿一些寬松的裙衫便能夠遮掩住了,外人也看不出來她懷有身孕。
憐煜會帶着楚凝出小築走一走,陪她逛一逛。
買些鹽梅,糖葫蘆,酥脆豆腐,拿在手裏邊走邊吃,楚凝開始覺得出格,不合禮儀規制,見到市街上也有人這樣吃,也跟着動了嘴。
楚凝常年在長公主府,從來沒有過像尋常百姓一般上街游玩,皇弟身為儲君,每年三月還能跟着父皇微服出巡,體察民情。
楚凝則跟在母後身邊應付各類官眷貴婦,聽她們說話,一整日笑下來,嘴都酸了。
京畿過于繁華吵鬧,這裏雖然名為繁州,但更像下江南時游離的梅烏鎮,卻比那邊更安靜,這裏的水也很清幽,住在這裏的人少,房屋瓦舍多是白牆青瓦,街上的小販也不會過多的吆喝叫賣。
這裏的生活比京畿要慢,楚凝很喜歡這裏。
懷至五月時,楚凝的肚子隆起得更明顯,寬大的裙衫也遮掩不住,她就再也沒出過門。
懷孕後楚凝的口味變得刁鑽,有時想吃酸的,有時想要吃辣的,憐煜忙前忙後,不放心府上的人給她做,親自去學了,做給她吃。
夜裏腹中饑餓,楚凝嘀咕念叨一聲,他即刻就會翻身去做。
楚凝看着少年忙碌的身影,久久失神。
翻身就起,少年似乎并沒有留意到他的衣衫歪歪扭扭,倒不損他的清俊潤澤,他似乎也不在意自己。
少年的下颌骨越發優越明顯,他瘦了很多,楚凝在自己滿當當的排骨裏,分了一半滑給他。
”你炖得太多了,我吃不完。”
女郎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少年喜不自勝,只是他并沒有吃,推到她的面前,“阿姐先吃,吃剩了的,我再動。”
楚凝推過去,他堅持推過來。
“ ……. ”
這日,天晴得很好,憐煜抱着楚凝在庭院當中曬太陽,憐煜一手攬着楚凝的腰,另一只手給她輕捏着腰腹,活絡經脈,自從懷孕後,女郎的身子骨日漸豐腴,尤其是綿軟雪峰。
帶過來的衣衫已經穿不下了,全都要重新去做。
楚凝手裏看着話本,憐煜壓到了她的襦裙細帶,松了很大一截,衣衫松垮了。
懷孕後衣衫多以寬松為主,眼下松了,楚凝自個也沒有多留意到,她還沉浸在話本當中看得很是入迷。
憐煜怕她躺久不适,正要換一換姿勢,眼睛看到了怎麽都挪不開。
憐煜已經很久沒有碰過楚凝,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回回被蹭出了火,又不好再将她擾醒,好不容易楚凝終于能夠對着他緩和量一些,貿然求好,憐煜又怕。
只能等到楚凝熟睡之後,起身去洗涼水浴,泡寒澡。
也得虧憐煜習武,平日裏也不倦怠,否則,按照他三天兩頭的次數,鐵打的身子都拗不住。
本不該看,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少年的目光逐漸幽暗。
呼出的氣息也微微灼熱。
楚凝正看到精彩之時,手裏的話本被人給抽走了,憐煜乍然起身,楚凝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不等疑問。
少年撐着籠罩過來的身影遮住了暖陽,在她的上方,将女郎圈在身子底下。
長臂撐在兩旁,少年垂着睫,不敢看她的眼睛,害怕見到女郎将他拒之千裏的神色,鼻尖蹭着楚凝的蝴蝶骨窩,嗅聞她身上的氣息,黏糊巴巴喊阿姐。
意圖實在太過于明顯,楚凝霎時就知道少年是什麽意思。
“ …….. ”
因為懷孕不能夠假手于人,只得托付于少年,楚凝嘗試過抗拒也沒有用,索性撂開手任由他伺候,漸漸的,已經習慣了他的親近。
有時夜裏翻身時,察覺到憐煜不在,心裏已經不适應了。
內室傳來水聲,楚凝聽着就知道,他夜班起身去做什麽。
三四月,他還規矩,甚少逾矩,除了偶爾偷個香,過分的就沒有了。
楚凝的身子笨重,要想脫身只能從少年的腰側出去,若是從前輕巧玲珑的她或許還能夠成功,可眼下要是少年不幫襯一把,她連起身都困難。
“阿姐,我想你。”
他的額頭很燙,席卷着往下,将臉埋了進去。
少年的睫毛掃過,很癢,她伸手想要推,憐煜已經張口,像小狗一樣舔起來。
近來鼓脹,夜裏還痛,本以為會疼。
沒想到竟然有些奇異的緩解,楚凝的手就沒有推開,只停留在了少年的發梢之上。
得了楚凝的首肯,少年有些急匆匆。
也不知道多久了,庭院裏都是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楚凝看着圍牆,真害怕會傳出聲去,讓人聽見。
“好了嗎?”楚凝低聲催促。
少年反而不肯放了,他不擡頭也能準确無誤地找到楚凝的兩只手,原以為是要反扣她的手按在上方,因為之前他就總是這麽做。
這一次不是。
好歹是二回碰,楚凝被吓得瑟縮,怎麽還會長的嗎?
憐煜按着她的手,不叫她松開。
楚凝清楚感知到變化,也不敢再催促他了。
便是疼痛蹙眉,她也沒有吭聲,又過漫長的一炷香,少年終于停了下來。
他很小心眼,縱然宅院裏什麽都沒有,他也害怕花草樹木見到女郎獨屬于他的好處。
一脫口,立刻替女郎拉好衣衫。
少年沒有擡頭,用他滾燙仿佛泛了高熱的額頭去蹭楚凝尖細的下巴,側臉,耳朵,像小獸蹭主人,希望得到主人對自己的愛憐。
“阿姐,怎麽辦?”
楚凝感知到他的難受,卻也不知道怎麽辦,她半響答不上來話,少年的額頭上很快冒出密密麻麻的細汗。
楚凝嘆出一口氣,認命地回憶起以前他教自己的法子,重拾舊計。
這次她都來兩遍了,手蹭破了皮,也不見好轉。
楚凝看到他的臉紅得異常難受,仿佛中了毒,這次輪到楚凝傻了,她的手垂了下去,目光觸及到駭人的畫面,臉也跟着熱起來。
“ …… ”
“阿姐。”少年又是可憐巴巴地喚她,“好難受。”
他呼出的氣息簡直堪比冬日的爐火,“不然 …….”
女郎一開腔,少年的目光迅速蹭亮起來,飽含期許地看着她,楚凝不忍直視少年飽含期許地目光,她都要開不了口了,卻又不得不說,“去泡涼水吧 ….. ”
少年的目光瞬間黯淡下來,整個人仿佛被含霜打過,焉巴巴。
楚凝一瞬間也莫名覺得自己有些殘忍無情?
她沒有再看少年,垂下眼皮,抿緊了唇。
少年深呼好幾口氣,整理好衣衫,楚凝以為他要先走處理好自己,殊不知道,憐煜将她騰空抱起,“我先送阿姐回房。”
走過長廊時,楚凝摟着少年的脖頸,看着他身上紅透的面容,緊繃的側臉,上頭還懸挂着隐忍出來的汗珠子。
意識到自己不該再看,女郎的目光往下移,見到少年的喉骨。
他的喉骨生得極其漂亮,就像他的人,世間難尋無可挑剔。
憐煜輕輕放下楚凝,給她蓋上被褥,将楚凝沒有看完的話本子放到一旁,“阿姐,我不走遠,一會過來。”
“你有事叫我,不要自己折騰。”
細細囑咐一番,他才擡腳,楚凝也不知道為什麽,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少年轉過來,“怎麽了,阿姐?”
女郎看着他的臉,沒有說話,也沒有松開攥拿住的那一小截袖子,反而攥在手裏不地收緊,似乎不讓他離開,楚凝垂下眼睫。
少年坐到塌邊,手指掰開楚凝的手掌,攥包住,片刻也沒有松開。
已經理解到了,他還非要問一句,“阿姐,是願意嗎?”
楚凝的臉也跟着紅了,過往為何不見他如此禮貌乖覺,從來都是匆匆忙忙,也不管她的意願,該規矩的時候不見他規矩,不該規矩的時候,反而約束。
楚凝一時無言,“ …… ”
少年的眼眸浮上天賜的驚喜,他進來的時候還貼心地放下了幔帳。
瞬間沒有那麽亮到叫人刺眼了,被褥有些熱。
憐煜一過來,他開始動的時候,楚凝酸痛的掌心給她提了一個醒,楚凝開始擔心,“孩子。”
萬一傷到孩子怎麽辦?
憐煜的自制力在楚凝看來有些不可靠,看他常常頻繁在夜裏去泡涼水澡的次數,更是叫人擔心不已了。
楚凝真是心慌得不行,她開始有些後悔。
故而伸手抓住了憐煜的手腕子。
憐煜也沒有底,其實他私下裏有問過郎中,郎中說過了三月就可以。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楚凝的肚子這樣的大。
比尋常的都要更大很多,憐煜才一連幾月規矩,也是害怕出什麽差錯。
憐煜也沒有着落,“要不然先試試?”
“......”
楚凝想說算了。
看到他憋紅的眼睛,裏頭都是密布的紅血絲,楚凝之前看過避火圖,給她傳授的麽麽說,太久了可能會出事。
剛剛到這裏已經很久了,幹脆這一次就如他的願。
“那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楚凝語重心長地叮囑,
少年欣喜,他連連點頭保證。
“阿姐,我會小心的。”
他的小心是真的小心,萬分的謹慎,只是一點點地推,楚凝自己都染上難受了,還沒有好。
他額頭上俱是汗,被褥都被滴濕。
這還不如楚凝先前在外面故技重施那一套。
“還那樣好?”
少年痛苦地點頭,“嗯,沒有好。”
他疼得整個人都在打冷顫,臉色已經不是簡單的潮紅,青筋繃起,俊臉比剛剛還更繃。
楚凝稱着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起身。
“怎麽回事?”
憐煜說,“麻了。”
“出不來。”
完全不能夠盡興,楚凝懷胎六月,她壓根就不能動,動不僅她不能動,憐煜也不敢動,他已經想了很多的法子。
看到他為了孩子,也忍得十分痛苦,憐煜的這份罪裏,楚凝也有一定的責任。
若是她剛剛沒有拉住憐煜,何必鬧成眼下的局面。
“還有什麽法子?”
靜默良久,少年緩緩轉過來,目光落到她的唇上。
楚凝開始不解,實在他的目光太灼熱,楚凝融會貫通,會了他的意。
她瞪大眼,嗫嚅了唇,臉漲紅得無法看了。
十分尴尬,“這怎麽行?”
僵持很久,許是知道女郎抹不開面子,少年也沒有抱希望強求,他很快就收拾好自己,快速地站起身下塌。
奈何疼得太猛,站起來時,腳步踉跄了幾下,還第一次見他如此狼狽,扶着慢慢地走。
楚凝二次認命,叫住少年,讓他回來。
“要怎麽做?”
她閉上眼睛,少年還推诿,“阿姐若是真的不想,就不要了。”
“少廢話,你今日怎麽磨磨叽叽的。”
女郎難得在房中裏跟他急,真是罕見,憐煜看着女郎圓滾滾的肚皮,雖然之前鬧得不可開交。
卻也不得不承認,杜成越這次出的馊主意還是挺管用的。
因為這孩子,阿姐和親近太多了。
在此之前,他就連想都不敢想。
楚凝很少有打退堂鼓的時候,閉着眼睛不敢看,唇的感官被放得很大。
已經放不下了,楚凝想要問徹底了嗎。
她有些要退,少年按住她的後腦勺,“阿姐,一半都沒有。”
雖然一半都沒有,楚凝就快要死了。
終于熬到了結束,楚凝整個人癱倒,她該說憐煜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的厲害之處。
所以才克制說不行,萬幸沒有遇到孩子的身上。
否則這樣的攪合。
今夜她非要見郎中不可。
少年收拾好,湊上來碰碰女郎破掉的唇角,他一過來,楚凝就害怕,伸手抵住,不要說說話,只有眼睛在轉動。
少年親吻她的眉眼,愛不釋手,今日鬧得太累,憐煜擡水進來為女郎細細地擦拭幹淨,換上幹淨的衣衫。
女郎已經徹底熟睡,少年低頭親吻她的鼻尖,她的眉心。
發自內心地輕顫,“阿姐,我愛你。”
真的好愛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