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生産廢了太大的力氣, 修養了幾日,也沒有恢複至最佳的狀态。
女郎想要爬起來,手腕沒有力氣, 還是溫之俨及時攙扶住了她, 柔聲, “小心。”
楚凝有些愧對溫之俨, 避開他的手腕,轉而攙扶上含妙含巧,小聲問, “阿煜呢?”
“怎麽....不見他。”
他不會不在的,難道履行他們的約定,走了?就這麽走了?
女郎的腦中竟然沒有要這一切都會暴露的風險,她醒過來的一瞬間, 只想見到憐煜。
他是不是在溫之俨出現的時候,履行之間說好的約定,人消失不見了, 他會應對好溫之俨的說辭,這兩個孩子也将有別的來歷, 或許她不該那麽直接地問出來。
可是楚凝什麽都不想,憐煜真的如她所願離開之時,她的心裏空落落的。
“孩子呢?”女郎聲音嘶啞。
含妙招手, 乳母們,即刻把孩子抱過來了。
龍鳳胎一男一女。
杜成越活躍氛圍道, “姐姐您看, 孩子長得很漂亮呢。”
含妙含巧等人立馬跟上, “是啊, 公主您看, 多漂亮啊。”
的确精致漂亮,兩個孩子都醒着,嘴裏嘟嘟囊囊吐着泡泡,粉粉嫩嫩眼睛很大。
女孩像楚凝多一些,相反,男孩跟憐煜更像,像兩個縮小版的他們。
楚凝看着孩子的長相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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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滿屋子的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一瞬間變得凝重。
還是張麽麽端着進補的湯藥進來,才打破了一切的僵局,“公主,郎中說您的身子還虛,該多多休息。”
楚凝喝了藥,張麽麽端着空碗出去,含妙含巧以及杜成越紛紛找借口離開。
一時之間,房內只剩下楚凝和溫之俨兩人。
楚凝三番兩次想要開口,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好像從什麽地方講似乎都不太對,所以她等着溫之俨來問。
豈料,溫之俨并沒有提有關憐煜的事情,只囑咐楚凝好好休息,還跟她說起她出來小築之後,京畿發生的一些趣事。
說楚澈忙碌之時也時常問起她,過兩日得空了會來這邊看望她,問楚凝有沒有想念的京畿食物,他可以飛鴿傳書讓楚澈帶回來。
楚凝聽得興致闌珊,溫之俨笑問,“是不是累了?”
“要不要躺下多休息一會?”
溫之俨扶着她要放倒楚凝身後的綿枕,楚凝制止他的行動,她的目光放得很遠,看着外頭的牆。
兩人之間又靜了一會,楚凝才把目光轉回來,“之俨,關于孩子,我和他,阿煜是怎麽跟你說的。”
溫之俨明顯頓了一下,又很快緩過來,“怎麽了?”
“公主為何突然跟臣下提起此事?”
憐煜是怎麽跟他說的,楚凝非常的好奇,甚至是怪異,溫之俨和她沒有醒過房事,她就直接大着肚子生産了,生産之後就見到了她的夫君溫之俨,而他什麽都沒有問。
楚凝實在想不到憐煜到底用了什麽樣的法子能夠讓溫之俨接受。
她的腦子從遲鈍慢慢轉動到精明。
楚凝攥住溫之俨的手腕,不确定但又覺得有可能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憐煜就這麽走了,楚凝忽然很恨自己為什麽突然就睡了過去,一連昏迷幾天。
溫之俨極快反應過來,“公主多慮,一切相安無事,并無大事發生。”
楚凝還是不敢确信,“真的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阿煜怎麽跟你說的。”
溫之俨展顏坐下,“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這孩子以後就是我的親子,公主不必擔心,外頭也不會有什麽流言蜚語。”
“前些日子政事忙碌,忽略了公主,好在都忙完了,公主想在這修養多久都好,臣下一直在這裏陪着。”
外頭還在打仗,京畿人多眼雜,害怕消息走漏,在小築內還好,這裏清淨,只要 楚凝不出門,就不會被發現。
溫之俨面容柔和謙溫,楚凝恍惚疑問。
“是嗎?”
“京裏的事務忙完了……”
這麽快....就過去了,之前的事情好像一場夢一樣,心中說不上來的惆悵若失。
楚凝在小築座的小月,按理說,少了令她糟心不已的少年,她該慶幸,因為孩子生了下來,他走了,溫之俨也接納了孩子,沒有什麽不好。
近來,楚凝的心中總是不安寧,她夜裏還會驚醒,摸到旁邊空蕩蕩,常躺着少年的地方變得異常的冰冷。
不止如此,她開始做噩夢,夢裏少年躺在一塊血泊裏,臉上毫無生氣,更沒有了呼吸。
楚凝真的太恐慌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惶恐究竟從何而來。
溫之俨和含妙含巧嘴巴太嚴,她也試着側面從杜成越的苦衷打聽憐煜的下落。
可惜,他一向混得沒有邊際,在這件事情上,竟然也跟着守口如瓶,杜成越是盼着她和憐煜好的,他不會轉變得如此之快。
甚至在說起憐煜之時,臉變得諱莫如深,欲言又止。
按理說,她産子已經結束,憐煜都走了,杜成越和他交好,實在不必繼續守在小築內,他時常在小築就算了,常常到楚凝跟前晃,就像是完成什麽任務,為憐煜守護她似的。
楚凝察覺出不對,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必然出什麽事情了。
楚凝并沒有即刻就要趕回京畿,她的身子養得差不多了。
這日支走了含妙含巧,溫之俨不在,她直接找杜成越問亮話,“成越,你告訴我,阿煜到底怎麽了?”
“他去了哪裏?”
杜成越臉色微變,馬上背過身。
“姐...呵呵呵公主,阿煜能怎麽樣,自然是好好的,好好的,他沒什麽事。”
楚凝拉下臉,“你要瞞我?他若是出了什麽事情,你覺得我會高枕無憂萬事大吉嗎?”
杜成越聽着,心裏也不是滋味。
回想憐煜的托付,敵國都打進來了,他像個傻子在外征戰,楚凝在和溫之俨和和美美,他以身付國,只為成全楚凝,讓她能夠得合家之好。
杜成越想過要不要替他告訴楚凝,就算楚凝不喜歡憐煜,好歹也記挂記挂他,讓她知道有一個傻子為了她,義無反顧去外征戰。
縱然楚凝不喜歡他,好歹也記着一份好,心中給他留一方土地。
今日楚凝自己問起,想必,心中是有憐煜的吧。
前面打得厲害,杜成越身為一介男兒,他也是芩南逐的親傳弟子之一,怎麽能夠在京畿等着人保護,這些日子睡不好,楚凝身體漸好,杜成越便想出去,跟憐煜一塊上陣殺敵,為大褚貢獻自己的一份薄力。
楚凝是長公主,她在京不會受委屈。
三思後,杜成越決定将一切都和盤托出,憐煜臨走之時跟他說的一番話,他全都轉告給了楚凝。
“你說什麽?!”楚凝聞言眼前一黑,只覺得天翻地覆。
“公主,您千萬要保重身子!”
他打自己的嘴巴,“要是讓阿煜知道我告訴你了,準砍了我。”
楚凝臉色發白,“京畿既然發生了這麽多事,他.....”
“他怎麽不和我講明,這麽傻。”
杜成越扶着楚凝坐下,到她面前彎腰鄭重做揖禮,“今日我什麽都說了,一時想給阿煜争個機會,姐姐,您若是真的憐惜阿煜,對他有一點姐弟之外的情意,就給他一個機會吧,他真的很可憐……很喜歡姐姐,想要得到姐姐一絲的垂愛。”
“二來...”杜成越跪地,“也是想跟公主辭行,我答應了阿煜要替他保護姐姐,如今前方一直傳來不好的噩耗,我身為男子,也不欲窩縮在家中享樂,今日替阿煜問姐姐,若是姐姐想要了,在明日就讓我帶封口信給他傳話吧。”
楚凝久久不語,杜成越跪地起身離去準備動身奔赴前方的事宜,楚凝在亭中坐了很久,渾身都僵冷了,她還一動未動。
直到身上搭了件披風,就像是之前少年一直在她的身邊為她默默守護的感覺,溫暖也跟着來了,楚凝迅速轉身,阿煜兩字還未脫口而出,便見到溫之俨的臉。
她的目光爬上失落,垂下眼沒說話。
“......”
良久,楚凝道,“對不起。”
她深感對不起溫之俨,若是讓世人知道,恐怕不知道要如何恥笑他。
溫之俨輕笑,安慰楚凝,“何來對不起一說呢。”
楚凝斷斷續續,聲音有些抖,“我和阿煜的事情,讓你難堪了。”
“公主不需自責,男女之情,無關身份禮教。”他還有心情逗楚凝笑,“阿煜年輕,公主對他動心也無可厚非。”
楚凝笑不出來,“你不怪我嗎?”
溫之俨淡然笑着搖頭,“不怪。”
“我們認識也有許多年了,我知公主為人,至于阿煜,他也是個有擔當的男兒。”
“好在我們最終沒有如何...”
溫之俨接着道,“不成想峰回路轉,你我之間的關系竟又成了兒媳。”
楚凝破冰,臉色終于沒有再那麽凝重。
溫之俨從袖子裏拿出一封和離書,楚凝看到疑問他,“你什麽時候寫的?”
溫之俨說,“在公主醒來之後。”
把和離書放到楚凝的手中,“從前我虧欠公主,楚澈那邊,就由我來為公主和阿煜解決吧,也當是還些了。”
“公主不必心有不安,一切順其自然便好。”
“我們等着阿煜得勝歸來。”
杜成越第二日收拾好東西都沒有在府內見到收到楚凝,替憐煜難過之時,不曾想,竟然在府外,他離行的馬屁之前見到她。
杜成越眼睛一亮,大喜上前,“公主?”
楚凝把手裏被憐煜備好的東西交托給他,“成越,一路去多多保重,你幫我給阿煜捎句話,告訴他,我和孩子等着他回來。”
她把那封寫着她和溫之俨名字的和離書叫給杜成越。
杜成越小心翼翼收好,拍着胸膛保證。
“姐姐放心,我這條命就算是丢了,也會替姐姐将這句話和這封信給阿煜帶到!”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