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皇後

這冊立皇後的聖旨一下,所有人的态度便恭敬起來。

曹善來将聖旨小心地卷好,置于趙歸雁掌心,随即笑着将她扶起來。

“皇後娘娘,您且安心準備着,陛下已經差禮部去尋一個黃道吉日與您成禮,待會兒宮中會遣嬷嬷來教導您婚禮上的一應禮儀。”

旨意已下,稱呼也随之就改了。

他擺了擺手,身後候着的幾個人捧着幾只木匣上前:“這是陛下吩咐給您準備的一些小禮物,希望您能喜歡。”

趙歸雁笑着應答:“好,還請曹公公替我向陛下轉達謝意。”

曹善來拱手:“老奴必定将皇後娘娘的話帶到。”

采月上前,偷偷給曹善來塞了一個荷包,曹善來不動聲色地掂量了一下,臉上更是笑意濃郁。

“皇後娘娘,既然聖旨也已經送到了,老奴還要盡快趕回宮複命,便先行告辭了。”

趙歸雁輕輕颔首。

老夫人欲要挽留,曹善來幾番推辭,無奈,老夫人又偷偷塞了一些銀兩,便放曹善來離開了。

宮裏的人一走,偌大的前廳便寬敞了許多,趙歸雁握着聖旨想要離開,卻被老夫人攔了下來。

她親熱地拉着趙歸雁的手,“哎呦,這聖旨可算是來了,我這是日盼夜盼,夜夜都睡不好,如今終于盼來了。”

老夫人的确因着聖旨提心吊膽地過了幾日。雖說她心裏知曉,趙歸雁定能入宮,可沒有明确的聖旨,便是再如何猜測,也做不得數。

聖旨一下,那便是板上釘釘,更改不得了。

趙家一門兩皇後,多大的殊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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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攥得太緊,讓她有些不适,趙歸雁輕輕抽了下手,發現抽不出來,只好淺笑着點頭。

老夫人也不用她搭話,自顧自說道:“曹公公是陛下面前的人,最是清楚陛下的心思,他的态度便是陛下的态度。老身這麽些年,可還是第一次得他那般恭順對待呢。”

曹善來作為程景頤身前的紅人,自有傲氣,雖面上不顯,但都能感覺得到,他對人的恭敬都是浮于表面。

今日老夫人真切地感受到了曹善來發自內心的恭敬,自是渾身舒泰,喜不自勝。

趙歸雁思緒飄了飄,憶起昔日曹善來的态度,有些詫異。

曹公公向來都是那樣同她說話的啊?

她瞧不出有何不同。

不過這話她沒說出口。

老夫人絮絮叨叨念叨了半晌,終于慢慢冷靜了下來。

她溫聲叮囑道:“你父親遠在江南,但這是你的大日子,他肯定會趕回來的。嫁妝的事,早就給你備好了,等會兒你母親會将嫁妝單子送到你院子裏。以後晨昏定省也免了,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跟着嬷嬷學禮儀,安心待嫁,切不可在婚禮上失了禮數。”

趙歸雁垂着眼睛,溫順回話:“是,我知曉了。”

老夫人點點頭,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且回去吧。”

趙歸雁微微屈膝,攜着采月翩然離去。

前廳裏還有許多人,楊氏,杜氏和其他幾位夫人都在,只不過一個個沉默着。

即是心裏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今日親眼見着賜婚的場景,還是有些震驚。

嫉妒豔羨皆有之,大家都只顧着自己的心思,也就沒了往日的熱鬧。

大少爺趙秀榮下了朝,就碰到了前來宣旨的人。

趙清鴻不在,他便是國公府的門楣,自是一同跪地聽旨。

親眼目睹了曹善來殷勤到谄媚的态度,他整個人都有些回不了神。

曹善來,內廷大總管,陛下面前的紅人,趙秀榮少年英才,有入閣之才,也只不過能得他有禮的對待。

可今日,他曾經最瞧不上的庶妹,卻被曹善來小心翼翼地捧着。

這讓他接受無能,甚至隐隐有些委屈憤怒。

憑什麽?趙歸雁不過是低賤血脈,有什麽資格越俎代庖,想要振興國公府?

趙秀榮眸色陰沉地盯着趙歸雁的背影,手指緊握成拳。

狐媚惑主的妖女!

老夫人望着這一幕,皺眉道:“榮兒,你做什麽這副樣子?家中再次出了一位皇後,是喜事,于你仕途也有益。”

趙秀榮冷着臉:“我的仕途用不着靠一個女人!”

說完,竟直接甩袖離開。

老夫人嘆了口氣,心中擔憂。

這個孫子自小聰穎,被人捧着長大的,頗為自負。又有一副迂腐的性子,總覺得女子不堪大用,只能相夫教子。

可老夫人身為女子,後宅裏鬥了一輩子,自是清楚,論聰明才智,心機手段,女子也有不輸男子的。

老夫人對于這個孫子寄予厚望,不希望他和趙歸雁離心離德,趙家未來皆系于二人,齊心協力方可再複榮光。

“楊氏,你以後多勸勸榮兒,小五是他嫡親妹妹,入了宮他們要互相扶持,又不是仇人,怎的一副敵對态度?”

楊氏不以為然,她的兒子用不着趙歸雁幫忙。

老夫人見她如此,頓時沉了臉:“楊氏,你如果不會教,我就讓老大親自來教了!”

楊氏慌了神,忙說道:“媳婦知道了,以後定好好教導榮兒,友愛姐妹。”

趙清鴻對趙歸雁重視非常,若是被他知曉趙秀榮這番态度,定會震怒,他少不得一頓打。

老夫人失望地搖了搖頭。

楊氏向來端莊大氣,當年她做主替趙清鴻求娶楊氏,就是見她識大體,沒成想到了中年卻這樣糊塗。

……

這宮裏的速度着實迅速,上午宣了旨,中午宮裏的人便來了。

“奴婢見過皇後娘娘,娘娘鳳體金安。”

趙歸雁神色溫和地望着屋子裏跪着的六個女官,擡了擡手:“各位不必多禮,快些起來吧。”

她一見這麽多人,眼前就有些暈。

她知曉入宮前要學禮儀,但這麽大的陣仗,她還是有些發怵。

女官紛紛起身,“謝皇後娘娘。”

女官皆是四十左右的年紀,神色恭謹,看着嚴肅板正,一舉一動都整齊劃一,不愧是教導禮儀的女官。

在趙歸雁打量女官的同時,幾位女官也在打量她。

待瞧清楚趙歸雁的樣貌時,眼裏都浮現驚豔之色。

美人她們見多了,這樣清滟絕俗的樣貌仍是讓她們看呆了眼。

一雙潋滟秋眸煙波流轉,一颦一笑皆有她獨有的媚意流轉,這還尚未長開,若是再過兩年,不知又是何等的絕色。

女官詫異,這等姿容,沒道理他們沒有聽說過啊。

不過轉念一想,這趙五小姐自小養在江南,美名未曾傳至長安也是情有可原的。

“皇後娘娘,因陛下特恩,婚期将近,您只需要學婚禮上的禮儀即可,其他禮儀待您入宮後再行學習。”

趙歸雁問道:“既然只學婚儀,為何還要這麽多人?”

為首的女官臉有些圓,看着也是六人之中品級最高者,名為方岚。

她解釋道:“六人着實不多。若是正經地學習皇家禮儀,需得十二名女官日夜不綴地教導三個月。”

趙歸雁傻眼,這等陣仗還不多?

三個月內被十二個女官環伺,不停地重複着禮儀……

這場景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趙歸雁喝了口熱茶壓壓驚,心裏真心實意地感激起程景頤來。

陛下,當真是這世上最善解人意,最最溫柔寬厚的人了。

方岚見趙歸雁眉眼都帶了歡喜,心下奇道,若是旁人聽到要入宮,都是擔驚受怕,生怕失了禮儀,恨不能多幾個女官教導。

可趙歸雁卻還能這般開心。這等純稚的性子,倒是招人喜歡。

方岚對趙歸雁的印象好了許多,在宮裏見多了勾心鬥角,便格外喜歡心思簡單的人。

想必陛下也是因為這樣才對趙歸雁另眼相看吧。

初來乍到,方岚等人也沒有貿然就開始教導禮儀,交談了幾句,大抵摸清了趙歸雁的性子,心裏有了底,才商定好了安排。

趙歸雁免了晨昏定省,也就不太出自己的院子。

不過府裏許多人往她這裏竄,為的就是偷學一下宮裏的禮儀。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有富貴人家為了培養女孩兒,甚至特意去請宮裏出來的嬷嬷來教導禮儀。

宮裏出來的人,舉止言談皆是不急不緩,賞心悅目。

每日趴在她窗下偷看的人絡繹不絕,趙歸雁也沒有制止,任由他們觀看。

這等胸襟,讓方岚等人更是對她生出幾分敬佩。

更讓她們驚喜的是,趙歸雁冰雪聰明,常常他們教一遍,她就能學得八/九不離十了。

倒是讓她們輕松了許多。

不過短短幾日的功夫,趙歸雁卻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周身沉靜下來,端的是儀态萬千,娉娉婷婷。

璞玉雕琢,便是無瑕美玉。

又是一日緊鑼密鼓的學習,夜間趙歸雁揉了揉酸痛的腰肢,苦着小臉趴在床上。

采月站在屏風處,眼睛緊緊盯着外室。

她見着門被推開,頓時朝着趙歸雁揮手,無聲做着口型:“方女官來了!”

趙歸雁本來還柔若無骨地身子騰地坐直了,她扶了扶住發髻上的釵飾,雙手交疊在膝上,很是端莊優雅。

方岚低着頭緩緩走進來,“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趙歸雁嗓音溫軟:“方女官請起。”

方岚擡眼,仔細看了一眼趙歸雁,見她儀态甚好,滿意的笑了下,“娘娘,您明日可以歇一歇了。”

趙歸雁眸子亮了亮,使勁兒壓制住不斷上揚的嘴角。

方岚道:“宮裏傳來了消息,說是五日後大婚,明日尚衣局便會遣了人來替您裁衣,您明日只管量衣,禮儀暫可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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