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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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樓,任遙站在電梯門外靜靜等待着。
不知道這人什麽來頭,突然加塞進他的預約名單,身份還被藏得很好。除了那張寫明調教偏好與接受程度的項目表,任遙對他一無所知。
項目表的姓名欄上填的是“點點”。
想到這裏,忍不住笑了一下。
電梯正巧在這時升上來,任遙趕忙調整好表情,進入工作狀态。
門一打開,先看見高高大大的賀品安。
那人側着身子,伸手扶了一把蹲在地上的男孩兒。
任遙愣了愣,神色中有幾分迷惑不解,旋即恢複如常。
盧天與先走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遙哥,好久不見呀,最近忙呢?”
“盧總來得倒比我還勤。”
盧天與做的是牽線搭橋的活兒,是這裏的常客,二人相熟,任遙順嘴便開一句他的玩笑。
看見電梯角落裏叼着狗繩的男孩兒,正是剛才被賀品安扶起來的那一位,任遙認出他是自己的客人,溫和地朝人招招手,也是向盧天與示意自己确實“在忙”。
阮祎低着頭,繞開身前的那幾個男人向外走,感覺臉上很熱。出來找收費S還要被圍觀,這事兒換做誰都要不好意思吧。
更何況……這群人裏還有賀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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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他們會不會也認識?那他豈不是知道自己來幹嘛了?
阮祎走到任遙身邊,他的窘迫簡直顯而易見,任遙摸了摸他的後頸,把玩了一下項圈,安撫他。在這個過程中,任遙注意到賀品安的視線掃了過來,有短暫的停留。
“溫總,小樹。”任遙微微颔首,一一跟後面的人打過招呼。
溫總和小樹是剛才在電梯裏亂來的那對主奴。溫總就是溫昱。阮祎都聽見了,就是這個溫昱給賀品安找的小混血,真讨厭他。
他心裏百轉千回,卻不敢擡頭看賀品安一眼。
大腦正是一片混亂的時候,阮祎卻看見身旁的“遙哥”摘了白手套,十分鄭重地向前伸出手。賀品安便與他握了握。
“六哥。”
任遙發現了,即便是在與他握手,賀品安的目光仍然沒有從那小孩兒身上移開。
賀品安不痛不癢地應了聲“嗯”。阮祎大氣也不敢喘一個,他覺得賀品安在看他,每一眼都沉甸甸地壓着他的脖頸。他的狗項圈。
原本是該讓他來為自己戴上的,可他不肯,他不屑。
想到這裏,阮祎的心又硬了起來,喉嚨卻哽咽了。這種事不就是這樣?賀品安告訴過他;他現在不過是證明給他看,證明自己長大了,證明自己……真的屈服了。
你不願意給我的,總有人能給我。
“走吧。”男人收回手,雲淡風輕地撂下這麽一句。一行人談笑着離開。
阮祎心中的萬般掙紮,仿佛就像他話裏的雲和煙,是庸人自擾,是不值一提。
故意別開臉不看他,淚珠卻忍不住在眼眶打轉,睫毛被潤濕後,癢癢的。
送走賀品安後,任遙暗暗舒了口氣。
十幾年前他剛來C市時,對這圈子人生地不熟,賀品安帶過他一陣子,也是在那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個switch,雙屬性。他被賀品安開發過,很徹底地開發過。那會兒他還喜歡女人,但屁股都肯給賀品安肏。如果不是他始終不能勸服自己全身心服從地做個奴隸,或許他還會跟賀品安好幾年,畢竟那時賀品安還是挺喜歡他的,大概征服一個男S這件事對于二十來歲的男人來說,更刺激更有成就感吧。
賀品安留給他的記憶太刻骨,以至于他之後在圈裏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試一試的S,時間久了,他也就放棄了。他又變成了那個在關系中掌控一切的S。他甚至覺得當初發生的一切或許只是他的一場幻覺。
不得不說,賀品安确實是個很好的主,即使他倆分開了,在得知他境況不好時,那人也還是動了關系,把會所的工作介紹給了他。和那些亂糟糟的地方不同,這兒很清靜,沒人知道他做過賀品安的奴。倘若讓客人知道他是switch,估計他們中的一多半都會興致大減。
這些年來,他和賀品安始終保持着路人般陌生疏離的關系。他知道賀品安不是那種會吃回頭草的人,也就知情識趣地沒有打擾。可那人威壓太強,每次見到,還是不免會緊張。
旁邊的小可憐被晾了太久。
任遙擺出一副紳士的模樣,笑了一下,揉了揉他頭頂的發。
“點點?”真的叫出來還是很想笑。
阮祎情緒不高,聽話地點頭,心卻很疼。
這些不是他想要的。
任遙這才認真打量起這個男孩兒,第一反應便是長得真漂亮。他聯系起方才賀品安反常的行為——盡管那人表現出來的是一切如常,他忽然萌生出一個特別好玩兒的念頭:這小子該不會是六哥的兒子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會是因為什麽呢?
任遙都有點犯迷糊了。
他看見男孩兒的嘴角和下巴尖,哪兒哪兒都沾着亮晶晶的口水。他帶過那麽多客人,從一樓到六樓,短短幾分鐘,從沒見過口水流得這麽狼狽的。
任遙投身服務業近十年,最會察言觀色,回憶先前種種,此時徹底覺出不對勁兒來。這男孩兒和賀品安有關系!想到這種可能,他醞釀許久的工作狀态也被一點點瓦解掉了。
不是他對賀品安舊情未了,是他太知道賀品安的脾性,他惹不起賀品安。
任遙戴好白手套,從上衣口袋裏取出手帕,将纏好的狗繩從阮祎的嘴裏取出來,細致地擦了擦,才牽住他,往調教用的房間裏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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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裏的事兒終于告一段落了,抗鍋蓋上來給大家更新,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