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5)
沈勤科和小五更不會。也許沫施還應該謝謝她。
其實樂琴是個很善良的姑娘,昨天如果不是她護着她,她只怕會傷得更重,沫施搖搖頭:“其實沒傷什麽,太久沒運動了,真是勞其筋骨了。”李樂琴見她這麽一副皮樣兒,不由的笑了。她開口說:“沫施啊,我想送你回去,可以嗎?”李樂琴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望了一眼沈勤科,沈勤科沖她微微一點頭,這樣細小的動作落在了沫施的眼裏,看起來堵心的不得了。沫施讓蘇沅她們先回去了,最後,是李樂琴将沫施一步一步攙回去的。
差不多五月中旬了,沫施穿着一身正裝,不停地流着汗,李樂琴穿的是裙子套裝,比沫施要好上一些,當兩人拐過第一個彎的時候,李樂琴終于打破沉默:“其實我今天都快以為你不會來了,真不知道是隊長口頭功夫太厲害還是你太堅強?”
“是你讓林江昊去找我的?”原來不是沈勤科?他是篤定了自己會去,還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去,早就有了後備人選?他又選了誰?沫施在心裏一下子蹦出很多個猜想,最後仍然是李樂琴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沫施,其實我很羨慕你。”
“羨慕我?”沫施覺得好笑:“羨慕我什麽?羨慕我……永遠談不了兩個人的戀愛?還是羨慕我……屢戰屢敗?”
李樂琴忽然止了步子,一雙澄澈的眼睛看着沫施:“我羨慕的就是你這樣,什麽都敢說,什麽都會說。好像永遠不會害怕一樣……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之所以敢對勤科表白,其實是因為你……”
“因為我?”沫施有些摸不着頭腦,李樂琴點點頭:“嗯……一直以來,我都不敢做這樣的事,可是就是因為你,不怕告訴你,其實我挺喜歡看你和勤科拌嘴的,尤其是咱們每一次讨論的時候,如果有一次少了你,就好像安靜了很多,只要看到你,我就會想做一個敢說敢做的人……”
沫施聽着這話,有些百感交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能繼續聽。
“沫施,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這樣發揮,其實我雖然拜托林隊長來找你,我自己卻想要退出比賽,之所以能出現在這裏,是因為勤科找到了我。我想,我之所以會喜歡上他就是因為他的觀察入微,他的認真……所以,我還是說服自己來了。可是……我真的沒有你那種勇氣……沫施,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樂琴,感情的事情,我也是到了現在才越發明白,人心所向,不是你三言兩語可以改變,更不是用行動來感動就可以撼動,可反過來,最差的結果,也無非就是他不喜歡我,我沒什麽可以再輸掉了,所以,也沒什麽好害怕的了……你羨慕我什麽呢,說了,做了,可我終究沒有擁有我想要的,如果這是一場賭局,我已經傾家蕩産了……”
一時間兩人都很安靜,快要到宿舍的時候,李樂琴忽然說了一句:“可是我沒有贏……沫施,為什麽你不想想,你下的這一把注,真的輸了嗎?”
因為這一句話,沫施在樓下足足愣了三分鐘,後來李樂琴說了什麽其他的她不記得了,只記得她說,她以後應該都不會再參加辯論賽了。李樂琴話中有話,沫施好像能在那麽個瞬間觸碰到一點真相的邊緣,可是知了一叫,就把她的思緒打亂了。
當沫施一瘸一拐還帶着明顯的慌張回到寝室的時候,蘇沅過來看她:“怎麽回事,今天雖然很熱,可是你的臉也不用這麽紅吧……”沫施看了看蘇沅,咬咬牙根,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樣:“蘇沅,其實……你知道沈勤科喜歡我!對不對!”蘇沅先是一愣,随後挑眉看着她:“你在……自我安慰?”
沫施又怎麽會這麽輕易的被她唬住,她一動眉毛沫施就知道話中真假:“之前我告訴你我喜歡沈勤科,你明知道之前最讨厭他的也是我,聽完後竟然一點都不吃驚,還不承認你心裏早就知道了什麽!”蘇沅用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看着她,忽然撲哧一笑,用手戳了戳她的腦門兒:“安沫施呀安沫施,你總算是開竅了!”
真的是這樣!可是……
“不可能,以沈勤科那樣的人不可能跟你說這些,你們平常都沒有接觸過什麽……”沫施又生疑惑。蘇沅沒空和她耗下去,拍拍手站起身:“我只是一個旁觀者,可別人也說,旁觀者清,我想,應該看到的我都看到了,與其都告訴你,倒不如你自己去慢慢想,也許你自己想通,想明白,以後該怎麽做,你會更加明白,不會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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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沅的話一直在沫施的耳邊回響,她仔仔細細把和沈勤科從初識到現在的每一件事都回憶了一遍,那些以前從未注意的,亦或是被忽視掉的,都慢慢的浮出水面。
沫施笑逐顏開,打開電腦的文檔敲下一行話——冤家路窄的可持續發展報告。
也許老天終于開了一次眼,好男怕勇女,豁出去了沒什麽好輸的時候,就是扳回這一局的時候!
沈勤科,你還想怎麽跑!
☆、每顆心都有一個揮不掉的影
兒女私情固然攸關人生大事,然而又逢一年期末時,更加是關乎生存大事,畢竟好端端的假期硬要早那麽幾天回來補考是一件十分破壞心情的事情,若是一不小心失了手,那就還得等到大四清考,此等大事,用心掂量一下就知道先考完試,其他的容後再談。原先沫施是想直接殺到沈勤科那邊向他讨個明白,可是就像石筠婕說的,沈勤科大活人一個,又跑不掉,而且如果就這麽一點短短的時間他就已經對沫施毫無感覺,那他也不值得沫施這麽去投入,所以,沫施最終還是心安理得的決定先認真考試!
這一次考試的戰線拉得有足夠長了,一個多星期,沫施這學期學乖了,知道玩歸玩,學習不能落下,所以相對與上學期,沒有那般急的跳腳的,可是這學期其他三個人都是二人小組性質的愛心複習套餐,沫施一個人在寝室實在很無聊,最後終于忍不住抓起書到圖書館去蹭冷氣了。
從前,沫施無論幹什麽都能遇上沈勤科,可是今天,她一路走到圖書館,還專程去了去年碰見他的那個位子,可是很可惜,連一本寫着“沈勤科”名字的書都沒看見過。今天的圖書館人滿為患,連平常的高級茶室都坐滿了人,沫施不禁暗暗咋舌期末考試的威力之大,也為這毒辣的日頭感到無奈,最後,只剩廁所對面的幾張椅子沒人坐,沫施倒沒想真的能複習個什麽,無非就是圖個涼快,把書蓋在臉上,暈暈乎乎的不知道怎麽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她是被人叫醒的,以前上小學的時候,沫施學過一篇課文叫做《守株待兔》,可是真的只有到了今天,她才深刻的理解了這四個字的博大精深!從開始到現在,對于沈勤科,沫施會不經意的看見他,會轉過頭的時候看見他,會不得不去看他,會有意去尋找看到他,今天,她到是第一次睜開眼就看見他。沈勤科把書放到一只手上拿着,坐在沫施旁邊,另一只手拍醒她。明明在和她說話,卻沒有看她:“你不知道雖然熱,但是這樣睡覺也會感冒的嗎?”
沫施在心裏暗笑幾聲,望向沈勤科的目光一本正經:“因為沒位子了,我就想想要不等一等,可能等會就有位子了。”沈勤科嘆了一口氣:“你有沒有腦子,現在大家都在備考,外賣都是直接叫到圖書館的,過了早上八點的開館時間你別想在這裏找到位子。”沫施忽然一個機靈:“哇,那你得多早來呀。要不這樣,你明天來的時候也幫我占一個成嗎?期末了,我也想好好複習。”
沈勤科這般聰明,怎麽會看不出她的小伎倆,明明是要嚴詞拒絕,目光卻不自覺閃爍起來:“我……我不習慣和別人一起複習。”
騙人!沫施鼓起腮幫子,窮追不舍:“可是上學期你明明幫石筠婕複習了!沈勤科……難道就因為我那什麽你,你就一定要這麽排斥我?我大腿被石階撞了,騎車又騎了那麽久,可是我為了你依然去參加比賽,你現在就這麽鐵石心腸,連幫我占個位子都不願意嗎……”沫施幾乎都快眼閃淚光了,語氣越說越委屈,沈勤科終于投降:“好好好,算我怕了你行嗎?明天早上,八點半,你要是沒到,我就把你的位子讓給別人!”
“勤科,你真是好人!”沫施一把拉住他的胳臂。那一瞬間,沫施甚至感覺到沈勤科整身子都微微僵硬了,這種生理上細微的變化被沫施暗暗記住,心裏覺得,自己離那個插着勝利旗幟的小山頂又近了一步!
沈勤科很敏感的把她的手推開:“圖書館人來人往的,別拉拉扯扯的,還有幾天就要考試了,你好好複習。”
沫施很聽話的放了手,繼續進攻:“勤科啊,你都幫我占位子了,按理說我得請你吃一頓飯好好謝謝你才對啊!”沫施的熱情顯然吓了沈勤科一跳,他當然是拒絕,可沫施早就像想好一樣:“哦對了,我沒到飯卡,這會都餓了,不然你先請我吃飯吧,你知道我胃不好,不能餓的。大不了……大不了等我吃完了再把錢給你送來,算我跟你借一頓飯?”
沈勤科看了看她,終于認輸:“走吧,去吃飯。我先聲明,我只吃一樓,你要是想吃別的,我幫你打電話叫蘇沅她們陪你吃。”
沫施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就在一樓吃,跟你一起吃吃什麽都是香的!”
“你……”沈勤科破天荒第一次在沫施面前臉紅,沫施覺得他這個樣子簡直可愛極了!恨不得伸手去掐一把,可是欣喜完了,理智還是大于情感,假裝沒有看見他的窘迫,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圖書館。
兩人來到食堂,沈勤科把自己的卡抽出來給她:“拿去,你刷完給我,我在這邊等你。”沫施拿了卡,問:“你吃什麽,我順道幫你一起買過來!”沈勤科似乎早就料到一樣:“你先買,我自己會去看。”沫施“哦”了一聲,轉身去買飯,可是回來的時候手裏分明拿的兩份飯!沫施笑嘻嘻的把手裏的其中一份遞給他:“快吃吧,我都幫你打好了!”沈勤科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看了看周圍,可是沫施眼睛尖,趁勢将手裏的飯菜推給他:“沈勤科,你這個人,就是這個自大,你以為你長得有多帥氣還是你多有名,誰沒事會老看着你啊,趕緊把飯拿過去吃!我下午還有事兒,你別耽誤我行嗎!”
沈勤科無奈接過飯菜,兩人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沫施不得不承認心裏的緊張和欣喜,她擡起頭看了看沈勤科,說:“沈勤科……”
沈勤科目無表情:“嗯?”
沫施抿了抿春憋住笑:“你的筷子拿反了……”
回到寝室,連張爽這樣神經大條的人都看出安沫施滿臉的春意盎然,和蘇沅還有一床相望的石筠婕相互交換一下眼神,三個人都心領神會的笑了笑。沫施幾乎是跳回自己的桌子前坐下的,石筠婕忽然想起什麽來着,在寝室裏發言道:“诶,沫施,你們那個辯論隊隊長是不是叫……叫什麽昊來着?”
“林江昊?”沫施好奇的擡頭望了望在床上的石筠婕,石筠婕不知從哪裏來了勁,從床上蹭到床頭:“你知道嗎,我今天去辦公室值班,結果就看見他了,長得真叫一個……舒服!對了!他成績好像特別好,還是你們那辯論隊的隊長,所以老師特別喜歡他,這國家助學獎學金啊就給他了!五千塊啊……”
張爽瞥了她一眼:“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的重點不是人,是五千塊的獎學金?”石筠婕身子一拱索性坐了起來:“你這人怎麽這麽煞風景,我現在說的是人!是人!”蘇沅笑了笑,關上從圖書館淘來的新書,歪着腦袋問:“那你就說說這人。”石筠婕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打着坐,深思道:“其實我打聽過了,像這種助學金,每個班的名額特別有限,雖然說第一考慮家庭貧困程度,第二看成績,可是符合這樣的條件的學生該有多少啊,最後,還不是老師瞅着哪個比較喜歡的學生,把名額給了他!我估計這個林江昊,一定是深的老師的喜歡,看他的樣子,哪有貧困生的樣子啊!”
蘇沅不認同道:“你也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再說了,你才見林江昊幾面呀,這就能把人家的身家都看清了?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好比這一類的事情,你跟我們說說就好了,你也說了這種名額的事情最有争議,你要是把議論炒起來了,老師就該找你談話了!”
石筠婕想了想,似乎是這麽回事,悶聲躺了回去。沫施聽了這些話,卻是愣了愣,嘴裏喃喃念道:“貧困生啊……”腦海裏隐隐想起一個人,兩個人……好像真的很像。沫施狠狠搖搖腦袋,告誡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第二天,沫施六點半就興奮地起床,張爽被她的鬧騰聲驚醒,天氣熱,一旦醒了就很難再睡着,張爽無比煩躁的在床上翻了幾個身,連帶着蘇沅和石筠婕也一并弄醒了,沫施暗叫不好,趕緊拾掇拾掇就出了門。結果是,當沫施到圖書館的時候,連七點鐘都沒有,圖書館是八點鐘開館,沫施摸着自己癟癟的肚子,心想着現在還沒有人來,幹脆跑到食堂買了五人份的早點,中途她又回了趟寝室,賠罪一樣把早點一一奉上,為早上擾了大家的清夢恕罪。等她再到圖書館的時候,已經八點五分。
沈勤科說的一點都沒錯,才開館五分鐘,裏面已經幾乎快要坐滿了,沫施拿出手機給沈勤科發短信,沈勤科讓她在原地等,半分鐘以後,他找到了她,卻在看到她手裏的小籠包的時候又習慣性地皺起眉頭:“你買這個幹什麽?”
“早飯啊,總不能不吃早飯吧!”沫施搖了搖手中的包子。沈勤科瞥了她一眼,無奈道:“圖書館是不能帶這種吃的進去的,你真的來過圖書館嗎?做事動動腦子好不好?”沫施覺得有些委屈,可還是不懈道:“可是你總不能不吃早飯啊……”
沈勤科覺得自己幫她占位子就是一個最錯誤的決定,他秉着最後的耐心告訴她:“我已經吃過了。”沫施失望的“哦”了一聲,讓沈勤科等等,自己跑到外面把兩人份的小籠包全給吃了,回來的時候摸着發撐的肚子沖沈勤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沈勤科搖搖頭,把她帶到二樓的自習室,沫施想着等會該怎麽去騷擾他,可是沈勤科只是把她帶到一個空位子上就說:“你好好備考吧。”
沫施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他:“你不在這裏自習嗎?”沈勤科沖她笑了笑:“你的位子在這裏,我在三樓。”說完就走了,沫施看着他的背影,肺都快燒掉了:“沈勤科,我是要看看,到底是你做的絕,還是我纏的絕!”
沈勤科回到三樓,居然發現安沫施跟着上來了,他開始有些苦惱于該怎麽解決她了。沫施興高采烈的追上來,還沒走近,就已經有一個女生湊了上去,小鳥依人的,連聲音都帶着依賴的嬌弱:“這道題我不會……”沫施想起來,這個女生就是之前她在路上看見和沈勤科十分親密的人!沈勤科忽然挑挑眉,俯身湊過去,溫聲道:“哪裏不會?”沫施就這麽呆在原地,沈勤科為什麽會這麽做她不是不知道,她絕對有理由相信這個女孩子和他沒什麽關系,沫施有些莫名的生氣,氣的卻是他為了趕走她居然能下這種血本。沫施咬咬牙,也跟着湊上去:“是啊,我也不太明白……”
女生看了看沫施這個不速之客,又看了看沈勤科:“哥,這是你同學啊。”
沈勤科無力的扶了扶額,他仿佛看見沫施臉上滑過的那意思不易察覺的笑容,姑且可以稱這種笑容為得意。沫施特別熱情的自我介紹:“我叫安沫施,我和你哥哥是一起參加過比賽的同學,今天約着一起複習來着,可是人太多了,你哥哥沒幫我占到挨在一起的位子,我是想來問問他題目的,既然你有問題,那我就先回去了,勤科啊,我先下去了。”沫施露出一個極其善解人意的笑容。
“沫施啊……哦,你不介意我這樣叫吧,我男朋友等會就來找我了,我下午陪他去教室自習來着,你就坐我這個位子吧。”
“沈勤思,你怎麽這麽多嘴!”沈勤科低聲呵斥道。沈勤思俏皮的吐吐舌頭,動作迅速的收拾好東西:“那沫施我還是先走了,不然我哥罵起人來我可吃不消……”
“那好那好,謝謝了啊……”沫施手疾眼快,沈勤思剛走她就把東西全部放到桌上。沈勤科雖然一臉無奈,可是他到底不能把沫施趕走。兩人開始了第一次自習。
之後的幾天,沫施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纏上沈勤科,他逃,她就追。蘇沅聽着沫施的闡述倒是奇怪過一回:“你說沈勤科到底在想些什麽啊,你已經這麽明确的表示了,他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現在幹脆越來越避着你……該不會是你……做了什麽吧……”蘇沅好奇的把目光放在沫施的身上。沫施愣了愣,雙手護胸:“我該說你想的美呢還是他想的美呢?”兩人嬉笑一下,也就沒有再繼續讨論,沈勤科确實很奇怪,當初她還沒想明白,他經常出現,現在她想明白了,他卻躲躲藏藏,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沫施心裏越覺得奇怪着急,纏着沈勤科的時間就越多。考試的前一天通常都是小道消息肆意橫飛的一天,一千個人就會有一千種考試內容重點,這時候越是官方的消息往往就越可靠,沫施受寝室的委托,外出尋找重點,又因為她們金融班和沈勤科的投資班不是同樣的老師,所以沫施又有了一個名正言順找上沈勤科的借口。
沫施把明天就要考的微觀放到沈勤科面前,沈勤科擡眼瞟了一下就低下頭繼續看書:“這是什麽?”
“這是書啊!”沫施有一問答一問,沈勤科卻并不想跟她糾纏:“我這裏沒有你想要的東西。”沫施湊過去:“誰說的,你就是我最想要的啊!”
“你……”沈勤科又臉紅了,好像這段時間以來,他經常會有這樣臉紅的時候,從前面對她劍拔弩張的樣子全然消失,沫施不知道這算是進步還是退步,但是不得不說的是,她挺享受這種慢慢朝着勝利山丘攀爬的過程。
以往沈勤科聽到這種話無非是充耳不聞,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反應出奇的強烈,他收拾東西準備從自習室離開。沫施趕緊攔在前面:“诶诶诶,你要是沒有重點沒關系,我去向別人找找,找到以後我就告訴你怎麽樣?你不是一直想拿獎學金嗎,這樣就一定沒問題。”
“不用了,我還有事。要去趟郵局。”說話間,沈勤科已經将東西收拾好,拿起書就往外走,沫施心一橫,就這麽跟在後面:“那也行,我之前也好像有一份郵件沒收來着,我和你一塊!”沈勤科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就任由沫施屁颠颠的跟在後面,兩人的手随着步子擺動着,沫施配合着沈勤科的步子擺動着自己的手,每一次當她的手要碰到沈勤科的手的時候,他就迅速的躲開。
到了郵局,沈勤科從背包裏拿出一份禮物,沫施裝作找郵件,翻看着郵件名單,目光卻悄悄飛過去,沈勤科的子說不上剛勁有力,卻是端端正正的,沫施瞟到了收款人處的那個名字……季姵初。
“同學,麻煩你在這裏填一下對方的電話號碼。”櫃臺的小姑娘溫聲溫氣的提醒沈勤科漏掉了一個重要的內容,沈勤科拿着單子,似乎是想了很久,最後從錢包最裏面的口袋翻出一張紙條,翻出紙條的同時,卻不慎翻出一張紙,沈勤科神色一緊,沫施敏感的前先一步把地上的那張紙撿了起來,她這才發現,那不僅僅是一張紙,紙上,有明顯的從畢業照上剪下來的一片。
那是個算不上頂漂亮卻足夠清秀的女生,尤其是一雙眼睛,在畢業照這樣模糊人面的照片上都能看清那雙烏黑的眼睛透着明亮。
原來,這才是原因,才是最根本最根本的原因。有時候,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遇上一個用情至深的男孩,最殘忍的事情,就是這樣用心喜歡一個人的男生,喜歡的卻不是自己。
沈勤科不是什麽麻木不仁的傻瓜,近二十年的成長中,感情生活又怎麽會是一片空白?沫施笑了,卻不帶失望和憂傷,她平靜地将“照片”還給沈勤科。
“我終于知道為什麽了。沈勤科,其實,這段日子以來你想了那麽多辦法來甩開我,其實最管用的方法就是這個,你應該早點拿出來給我看的。你以為就算我知道這個季姵初,我還會對你窮追不舍嗎?說真的,雖然我很想,可是我不會,我現在越來越喜歡你了,就好像樂琴說的那樣,你一旦開始做一件事情,就特別認真,所以如果你那一天不認真了,也許我就不喜歡你了。在你自己想通以前,我不會再來打擾你……”
☆、蓮子已經去了心
期末考試在一日悠閑一日忙的時間裏匆匆流過,備考中,沫施恍然有種回到高三時候的感覺,為一個人,賭一口氣,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不同,那只能是多了一份無奈,少了一份沖動,打不散的回憶比三個人的戀愛更加可怕。沫施有些懂了,既然在等,那就不急不躁,不逼不求。
期末考試結束的當晚,張爽嚷嚷着寝室該出去聚一聚了,轉眼明年就大二了,得站在青春的尾巴上好好瘋狂一回。蘇沅和石筠婕都沒意見,可是到了沫施這裏,卻變得有些猶豫不決,張爽拖了張椅子坐到她面前開始了苦口婆心的勸說:“沫施啊,天下男兒千千萬,一個不行咱就換,你不要在這麽執迷不悟了好不好!”沫施正在收桌子,她的火車票買的是後天早上,明天還有一天的時間慢慢收拾。張爽還想規勸,沫施的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這一回又是林江昊打來的,大一結束之際,辯論隊也會随之解散,留下實力較強的,在下學期吸收新血液,所以這一餐算作散夥飯。
因為陳一柏和李旭東都對這個挺感興趣的,是以張爽決定改變行程,幹脆大家一起鬧一鬧!沫施一想到這樣的聚會,沈勤科也許會參加,他們現在也許還不是碰面的時候。可是經不起張爽的一再威逼和石筠婕人生觀的洗腦,她終于妥協。
位子定在上次寝室三對請沫施吃飯的楚城,沫施寝室七個人到的時候,林江昊已經在那裏招呼很久了,到了的人差不多坐了兩桌,沫施一個寝室帶家屬就坐了大半桌,還剩下三個位子,沒過多久,林江昊就推着沈勤科坐過來了,樂琴和小五來的時候只與沫施打了打招呼就坐在了鄰桌,沫施她們都還沒吃完飯,秉着蹭飯的心理跑來的張爽早就拆了碗筷敲着碗等飯了。林江昊好心解釋道:“我表弟這次剛好考完,他和女朋友會從鄰省過來跟我一起回去,所以今晚也叫上他們了,再等一等,馬上就到了。
很多人都曾等待過什麽,沫施曾經用了一年來等一個人的解釋,在一場賭氣中等這個解釋,她從沒想到,那時做夢都想見到的人,居然在等一餐飯的時候一并給等來了。林江牽着鄒雪的手走進來的時候,沫施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
一年前,同樣是夏天,自從看見他在那輛車裏和鄒雪接吻,留在記憶裏的就只剩下那倉惶逃走的車。自那以後再也沒有見到的人,居然會在今天又重新出現,帶着當初的選擇,卻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人。蘇沅無意間發現沫施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死死地拽住了桌布,目光卻死死地盯在剛剛落座的兩個人身上。
林江沒變一點,若要說真有什麽變了,無非是穿着打扮的品味。想來鄒雪到底算是千金小姐,即使當時不去打扮,品位還是有的,快兩年了,她到是變了不少。當初齊齊的紮在腦後的辮子變成了一頭魅惑的大波浪,穿着頗顯時尚,可到底還是保守些。沫施忽然覺得,其實有些人在怎麽改變,骨子裏的東西真的變不了。沫施忽然覺得身邊的手握住了自己,微微低頭一看,是石筠婕和蘇沅。兩人都看着沫施,即使她沒有說,這樣反常的反應多少能讓她們猜出些什麽。沫施終于覺得自己一直緊繃着的身子有了些放松,松開桌布的時候,竟然已經濡濕了。
林江昊介紹:“這位是我表弟,林江,他女朋友鄒雪。大家都是熟人,不要太拘束了。”林江昊拍拍林江的肩膀,又去招呼另外一桌,留下這一桌出奇的安靜。鄒雪顯然也看見了沫施,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望向林江,似乎在他臉上沒有看見任何異常,她的表情才微微有些放松,于是端起酒杯,向她敬了敬:“沫施,好巧啊,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蘇沅覺得沫施好不容易放松的手又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一同舉杯。在沫施還在猶豫的時候,張爽已經捷足先登拿走了沫施面前的杯子:“不好意思啊,我們家沫沫前段時間胃病才剛好,現在能不喝的酒她盡量都不和,鄒小姐是吧,來,我替沫施喝。”鄒雪笑了笑:“別鄒小姐鄒小姐的叫了,我和沫施是同齡……叫我鄒雪就好了。”鄒雪正要喝的時候,林江忽然拿走她的杯子:“你忘了,醫生不是囑咐你不要喝酒嗎……”他在鄒雪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卻足以讓安靜的一桌聽見,随後他轉過頭對沫施說:“還是讓我來敬你吧。”,沫施仿佛覺得心裏一直在堅持的一些東西,碎了。她一把奪過張爽手裏的酒:“張爽說的沒錯,沒必要喝的酒我不和,可是有些酒,還非得喝,林江,我先幹,你随意。”說完,仰頭就把一小杯白酒悉數灌入口中。沫施頓時從舌尖辣到嗓子眼,火辣辣的感覺随着食道一直往下,喝的整個人都有些懵。林江見狀,二話不說也把酒都灌了進去。
“好!林江酒量不錯啊,我敬你一杯,也算是為你接風洗塵。”陳一柏接過話,也一并接過了酒杯子,這下子總算緩和了一些,陳一柏給蘇沅使了使眼色,蘇沅立馬把沫施按在位子上,語氣中微微帶着斥責:“你怎麽搞的,不讓你喝你還偏要喝,你以為等會灌你的人少嗎,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這麽沖動,張爽是在幫你擋酒!”
一杯酒下肚,沫施已經微微有些上臉,她将胳膊搭在蘇沅身上,連話中都帶了酒意:“蘇沅……你不懂,這杯酒,我一定得喝……”正如蘇沅所說,林江昊熱鬧玩那邊立馬就過來了,看起來在那邊是喝了不少了,一來就拉着沫施喝酒:“安沫施,來,我敬你一杯!”沫施一下子也興奮了,拿起酒瓶子又給自己滿了一小杯,石筠婕慌忙去搶杯子,可是沫施居然還能很靈巧的躲開,直接去了林江昊身邊,舉杯就要飲。林江有些小聲的提醒:“沫施,你喝多了。”可沫施就像沒聽見一般,她分明看見鄒雪的臉色一瞬間變得不太好看,可是現在這些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作用了,杯子剛剛抵到唇邊的時候,一條有力的臂膀攬住了沫施,沫施第一次發現,沈勤科比她高半個頭還要多,剛才的酒勁一上來,沫施覺得整張臉都是張熱漲熱的,沈勤科自然地拿過沫施手裏的酒杯:“沫施喝不得酒,剛才這一杯已經是極限了。江昊,好歹我也是旗下一個兵,不介意我替她喝吧。”
林江昊大手一揮:“說那麽多幹什麽!幹!”
這一晚,起先寝室裏還有幾個想要存活到最後,最起碼得有人清醒着把其他人弄回去,可最後不知道誰開始先劃拳玩游戲,氣氛一下子就火了起來,連帶着蘇沅都被灌下幾杯。陳一柏更是醉的不省人事。林江也喝了不少,當他伏在鄒雪的肩膀上喊着:“沫施,我再敬你一杯。”的時候,鄒雪卻異常清醒,連帶着話也是一字一頓:“她男朋友已經帶她走了。”
除了起先猛灌的一杯白酒,沫施後面多多少少又喝了三瓶啤酒,被沈勤科抗出來的時候,正死命的捶着他讓他放她下來。這樣扛着胃裏确實不舒服,沈勤科在一個花壇旁放下沫施。果然,沫施俯身就在花壇裏吐了一攤污穢物。沈勤科籲了一口氣,拿出紙巾幫她擦嘴巴,卻被她一把推開。
不知道是吐得狠了,還是心裏委屈,沫施眼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