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然是拆了重建
王鈞沒聽清,下意識就問了一句:“什麽東西?什麽陣?”
孟惟的目光在聽到林和臻說出那句話後,就再也沒從他身上挪開,在王鈞開口之後,也沒舍得看他一眼。
“張晟。”
“是,孟總。”
站在孟惟身後的年輕秘書走到王鈞面前說:“王經理我們先出去吧,孟總有事要單獨跟林先生說。”
“這……”
王鈞心裏沒底,他一不清楚林和臻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二是見孟惟臉色不太好,擔心他們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就憑林和臻那單薄的身材肯定打不過他老板。
林和臻看出了王鈞的擔心,倒是有些感慨,笑了笑說:“出去吧,這都是商業機密。”
王鈞心想,就你這神棍還能有什麽商業機密!但看着林和臻不像是打腫臉充胖子,王鈞就只好跟着張晟出去了。
等門關上之後,孟惟往林和臻面前走了一步,壓低了聲音問:“你什麽意思?”
“孟先生既然單獨留下我,就應該明白我是什麽意思。”林和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膽怯,臉上始終帶着一絲笑意,“我們這行有句話叫做‘風水之法,得水為上’,所謂‘水飛走即生氣散,水融注則生氣聚’,城西屬金,金能生水,選在這裏布局,可謂十分高明。”
林和臻沒有把話說透,但他知道,孟惟肯定能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孟惟沉默須臾之後,問:“你說的陣法破了是什麽意思?”
林和臻見孟惟沒有否認也沒在繼續試探,就知道孟惟已經肯定了自己的能力,至少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神棍了。
“當初這裏以水為龍凝氣成陣,化作喜來水的巨門陣,達成設陣者的目的,然而這幾年四周高樓林立,宛然已成困龍之谷,原本也不會走向此等困局,但是……”
“但是有人暗中使壞,破了這裏的風水。”
林和臻聽見孟惟接了這句話,在心裏感嘆了一句,果然是個聰明人,王鈞不過打了兩個電話,孟惟就已經想到了結果,難怪日理萬機的小孟總會纡尊降貴來見自己,顯然是已經知道了這個游泳館發生的詭異事件,早就有所懷疑,之前的試探無非是想确認自己有沒有本事幫他改局。
林和臻并不在意孟惟剛才對自己的不客氣,對于生意人來說,尤其是孟惟這種精明的生意人,對陌生人多存幾個心眼才是正常的反應,如果他不夠聰明,又怎麽可能是會請人布下巨門陣的人呢?
孟惟眉頭緊皺,眸光一閃,顯然已經将這筆賬記下了,不過現在不是報複的時候,他既然能請人布陣,自然也知道一旦陣被破壞,會有什麽後果。
“如今,除了拆了這裏重修,還有什麽別的補救方法嗎?”
林和臻沒有揣度孟惟請人布陣的目的,因為本身這個陣就算布下了也不是作惡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他算得到也不會輕易窺探,平白折了自己的福氣。
“從喜來水的巨門陣變成了忌來水的祿存陣,由大喜變為大忌,對方顯然也已經看穿了這裏的陣法。”林和臻說完看了孟惟一眼,“這些事,我并沒有告訴王鈞。”
孟惟直到此時才終于用正眼打量林和臻,比其他仙風道骨留幾撇胡子的道士截然不同,二十多歲的模樣,身上穿着的都不是什麽名牌,幹幹淨淨的看起來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偏偏端的是一股老成的氣質,單手背在身後,仿佛還差一柄拂塵就能騰雲駕鶴一般,在此之前孟惟确實以為王鈞不過是找了個神棍,現在看來可能是真找到了貨真價實的天師。
“剛才多有得罪,”孟惟擺出了标準微笑,站直了身子禮貌地伸出手,“林天師別介意。”
“寧可不結緣,也不可結仇”是這行的準則,與普通人而言是,與同道更是,這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不可用所學之道去害人性命。
人家給臺階,林和臻自然就會下,笑着伸出右手跟孟惟輕輕握了一下就放開了:“孟先生客氣了。”說完就收回手去打開左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與普通手表不同的是,林和臻的這個手表是他自己改裝的,上面一層是正常的表盤,而下面則有一層非常精密的七十二龍分金盤。
孟惟略有些吃驚,他剛才之所以會輕視林和臻不僅是因為他年紀輕輕,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空着雙手而來,一柄拂塵一把桃木劍一張符箓都沒有,連神棍的标配的都沒有,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林和臻用分金盤定方位,站在窗邊指着外面一幢造型頗為時尚的摩天大廈,跟走過來的孟惟說:“以這個游泳館為中心,那棟位于正南方的大廈就是克星。”
孟惟順着林和臻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皺了眉頭,冷哼一聲。
那幢摩天大廈分為一高一低左右兩棟樓,因為中間有兩處紫色的連接通廊設計,上下高低交疊,被人戲稱為基佬紫大廈。
“世人都以為紅色屬火,其實不止,紫色也屬火。”林和臻扣下表盤,“土克水,火克金。我剛出去轉了一圈,打聽到那棟樓不僅游泳館周圍最後完工的建築,也是最高的建築,當夏季到來,太陽升起的時候,陽光會被它完全擋住。沒有陽光照耀的水,只會是一灘死水。死水為陰,久養成煞,如今水煞已經養成,這才是最大的危險。”
孟惟聽不懂林和臻這些專業名詞,他開口只問了一個問題:“如何解決?”
最好的解決方式,當然是拆了重建。
但剛才孟惟也說了,除了拆掉游泳館重建,其他方法他都願意一試,說明這個游泳館,或者說,這個陣對他來說十分重要,林和臻不會做無意義的回複。
“想要徹底解決,只能拆了這裏,或者拆了那棟樓。”林和臻實話實說,“起陣是依靠地勢和風水,現在風水變了,自然其他也會改變,兩者都不能動,那就只能改陣。”
“改陣?”孟惟的臉色不太好看,“什麽意思?”
“如今水煞已經形成,不僅會傷及人命,更可能反噬到你身上。”林和臻說這話的時候無比嚴肅,“改巨門陣為貪狼陣,雖然不及以往的效果,但至少不會更改當初布陣的初衷,孟總依然可以財源廣進。”
孟惟聽了思考良久,說:“不能再做點別的?”
林和臻看了孟惟一眼,沒有講話。
孟惟推了推眼鏡,十分冷靜地說:“我這個人沒有宗教信仰,也沒有別人欺負到頭上還笑臉相迎的愛好,相信林天師能明白我的意思。”
林和臻的确明白,因為他也不是這種人。
“當然,我會額外支付這筆費用,不會讓林天師為難。”孟惟整理了一下衣袖,“希望林天師考慮一下。”
林和臻心動了一下,東來置地的小少爺哪怕是自己創業也是順風順水,這幾年産業做得越發財大氣粗,他說會額外支付費用,就肯定不會少。
不過林和臻在意的并不只是這個,而是到目前為止孟惟還沒有跟自己說實話,想要自己幫忙,那他必須得知道所有事情,否則哪天報應在自己身上,那才是得不償失。
“想讓我幫忙不是不行,但孟先生要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林和臻笑着看孟惟,“這個巨門陣下面藏着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孟惟猛地擡眼,眸中兇光畢露卻又轉瞬即逝,被鏡片遮擋之下的瞳孔微閃,再看向林和臻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與改陣有關?”
林和臻笑了笑:“無關。”
“那就不是林天師需要關心的事了。”孟惟推了推眼鏡,擋住了眼眸中的閃爍。
林和臻笑容不變,但也沒有再說什麽,既然對方不會如實相告,他再問也不過是得到一句謊言。
然而孟惟跟自己都心知肚明,對方即便對孟惟有加害之心,卻沒有辦法這麽快成事,布陣不容易,對峙更不容易,遑論借機作惡。
之所以能這麽快對方就能達成目的,實際上是因為這下面藏着一個不能見人的秘密,也是孟惟為什麽堅持在這裏修一個游泳館的初衷,否則一個能力出衆的商場青年才俊,有什麽必要堅持修建一個不怎麽賺錢的游泳館呢?
“孟總,已經清場了。”
時鐘剛走到八點半,門外就傳來張晟的聲音。
“知道了。”孟惟回答了一句之後轉頭看了看林和臻,“林天師,可以動手了嗎?”
林和臻單手背在身後,聽見孟惟這句話,将目光收回來,點了點頭:“可以。”
孟惟看見林和臻手裏已經多了一樣東西,方方正正的一小塊東西被林和臻托在掌心,依稀能分辨出像是一枚印章,深褐色的木頭材質,看不清刻的是什麽字,倒是能看清楚印章上雕刻着繁複的圖案,像是字又像是符箓。
林和臻并沒有給孟惟仔細觀察的機會,就将掌心合攏緊緊握住了那枚印章,當着孟惟的面反手一轉,再張開手的時候,掌心裏就多了一把長長的木棍,四個面分別刻着天幹、地支、八卦陣圖,還有一面刻着咒語繁複的符箓。
被這個把戲驚了一下的孟惟,瞬間意識到自己可能小看了林和臻,除非他是魔術師才能玩這一出隔空變物的本事,但孟惟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絕對不是魔術可以做到的。
“林天師……”
“外面可能會有危險,”林和臻跟孟惟同時開口,笑着看着孟惟,并不打算讓他把話說出口,“孟先生還是待在這裏比較好。”說完林和臻走過去打開了門,将張晟和王鈞都讓了進來,轉頭對王鈞說,“等我來開門之前,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
王鈞愣愣地看着林和臻手裏的木條,他明明記得林和臻是空着手來的,想不起來自己辦公室裏什麽時候有這種東西了?林和臻說的這種警告他在電視劇裏見過,不聽話的後果十分嚴重,王鈞并不想作死,便老老實實點了頭。
林和臻交代完畢,就用一邊用法尺敲着肩膀走了出去關上門,左手在法尺上輕輕一撫,掌心裏就多了一張符箓,順手貼在了門上,雖然應該不會有危險,也還是小心為上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孟總是好人,大家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