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對于中原中也來說漫長的等待後,這通電話終于被接起。

“鹿野,你在哪?”

他率先開口,還算冷靜的語氣透着不可掩蓋的急切。

對面沒有說話,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輕聲安撫。

“抱歉,鹿野,我不知道這段時間我為什麽會忘記掉那麽多事情。”

“我不會為我自己做過的行為辯解什麽,你不原諒我也沒關系,但是讓我知道你在哪,讓我确認一下你的安全。”

就像她重視中原中也一樣,中原中也一樣重視着她,他們自幼相識,對于彼此來說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正因如此,他心中的愧疚與悔意更加強烈了起來。

這小半年來中原中也只見過鹿野兩次,雖然僅僅只有兩次,回憶起所有的事情後,這兩次見面所發生的事情每一個細節都讓他心悸。

……他差點殺了她。

他還用重力幾乎碾傷了她的骨頭和內髒。那是他在審訊叛徒的時候才會使用的手段,中原中十分清楚這會有多疼。

平宮鹿野是個很怕疼的人啊。

更別提這樣傷害她的人是一直被看作家人的中原中也。

這個時候,中原中也突然想起鹿野當時擁抱他時低念那句“對不起”,她為什麽要道歉,真正該道歉的那個人是他才對。

她還說她成為了咒術師。

她怎麽會願意成為咒術師!?

正如鹿野所說的,在此之前中原中也比任何一個人都了解她有多懼怕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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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五歲第一次見到咒靈被重傷到應激創傷,失去了這一段記憶,渾身是血的模樣橘發幹部仍然還歷歷在目。

到底是什麽讓她決定去做咒術師?

對咒術界還算有所了解的中原中也很明白咒術師的危險程度比黑手黨要高上好幾番。

而他上一次見鹿野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誰也沒辦法确定在他不知道的這段時間裏,她不會受到生命危險。

“……港口黑手黨的幹部?”

在中原中也說完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稍有些熟悉的男聲。

記性很好的橘發幹部立刻想到了那位帶着鹿野逃走的咒靈操使。

他皺了皺眉,語氣微冷:“鹿野呢?”

不是鹿野本人接聽的電話,中原中也心裏的警鈴被敲響,心下那股不太好的愈加強烈。

有過先前幾次不愉快的碰面,電話那邊的人顯然很不待見他,原本溫柔的聲線帶着強烈的敵意:“我為什麽要告訴鹿野的敵人她在哪?”

“你這家夥!我怎麽可能會是鹿野的敵人——”

想到先前自己的所作所為,中原中也反駁的話戛然而止,他頓時有些語塞。

當時那種情況,不管怎麽說對方都是保護着鹿野的人,而他是傷害了鹿野的人,在這種時候他根本沒有資格去反駁夏油傑的話。

“……讓鹿野接聽。”中原中也說道。

聽筒傳來了忙碌音。

對面直接挂斷了中原中也的電話。

……

……

夏油傑本來不準備搭理這一通來電,可鹿野給這個來電號碼分組在家人裏。

他記得這個名字,是那個差點殺了鹿野的港口黑手黨幹部。

夏油傑知道鹿野和他似乎是舊識,但兩次的會面看上去更像是鹿野單方面的奔赴,他不是沒有問過他們的關系,鹿野只告訴他“是重要的人”。

他還為此暗自不快過。

所以在看到分組後,夏油傑頓了頓後接起了。

什麽啊。

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道歉,這個時候才來确認她的安全是不是已經晚了。

不過如果是鹿野接到這則來電的話肯定會為此而高興吧。

夏油傑看得出來,即便中原中也曾經毫無憐憫的想要殺掉她,她對中原中也依舊是抱有很大程度的信任與期許,這種在他看來近乎盲目的信任是他沒有擁有的。

正因如此更加的讓人覺得不快。

在挂斷電話後,對方沒有再打過來。

到底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就算夏油傑不告訴他鹿野在哪裏,無法從這裏得到答案,他也有一萬種辦法知道鹿野的行蹤。

夏油傑逼迫自己不去細想任何關于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可所有的細節和回憶無孔不入地硬塞進他的腦袋裏,而這些再一次指向鹿野已經死了的這個答案。

在重新擁有生命的第一天。

少年的腦袋沒有一刻的放松,更無法進入睡眠,只要閉上眼就是夢魇。

翌日。

朝陽才探出頭,鹿野這棟小院的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是五條悟。

白發男人散漫的靠在門框邊,他上下的打量着這棟有些許簡陋的房子,在等待了許久依舊沒有人開門後,他又敲了敲門,拉着音調說道:“傑,我知道你在裏面,我們聊一聊。”

從澀谷的那個地鐵站出來後,五條悟是有短時間的茫然狀态。

這對于五條悟來說很難得,他從出生起到現在,基本上沒有體會過什麽太強烈的感情沖擊,可在看到電車下一站,零點鐘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他心底的水溢滿了出來,泛濫到無處可接。

嗯,不是什麽很好的體驗。

倒不如說——真的糟糕極了,是他此生最糟糕的時刻。

因為他所抱有情感的那個對象就在不久前被他親口宣告死亡。

五條悟在那一瞬間對自己先前的所有的行為都感到了迷茫。

——早知道會這樣的話,就不該對她說那麽過分的話。

——早知道會這樣的話,應該認真的向她提出重新交往的要求。

——早知道會這樣的話,當時那個吻就應該印下去。

哪有這麽多早知道啊。

還有那只手,最後也沒有牽到。

鹿野,怎麽會死了呢?

短暫的不符合五條悟風格的胡思亂想在靜止了兩秒後,回歸如常。

白發男人神色如常地離開了這個車站。

他還有很多的疑問需要夏油傑幫忙解答,在處理完這次事件的後續,五條悟立刻前往了鹿野的住所。

據他所知,現在的傑并沒有什麽可去的地方,那麽他說的“回去了”大概率是指鹿野的住所。

門打開了。

一個晚上過去,傑的狀态似乎并沒有變好。

看着眼前滿臉疲憊的摯友,五條悟一如往常地朝他勾了勾唇,揮着手沒心沒肺的模樣在此刻顯得十分薄情:“早啊,傑。”

少年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進來吧。”

他知道五條悟有很多想問的問題,早該在昨天就應該解釋清楚了。

五條悟跟着他進了鹿野的房子。

高大的白發男人像是進了新環境的大型動物,用視線将所及的地方都掃蕩了個遍,他先前是有過來找鹿野的時候,但每次她都不在,這還是他第一次到她現在的住所裏面。

稍微有點簡陋,她說的破産的事情原來是真的啊。

“我不記得十七歲之後的事情了,悟。”夏油傑率先開口。

五條悟聽後眨了眨眼:“這是什麽狗血橋段,你失憶了?”

只有十七歲以前的記憶,怪不得他會是這幅模樣。

夏油傑沒有理會他不合時宜的調侃,繼續說道:“自我重新有意識起,我就一直跟在鹿野身邊,不過那個時候你看不見我。”

當時鹿野會向他詢問傑的事情也解釋得通了。

本來就不是什麽複雜的事情,在夏油傑的三言兩語下五條悟很快就整理好了這些信息。

等到最後,這個白發男人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傑,你喜歡鹿野嗎?”

黑發少年沉默下來,過了幾秒後。

他和五條悟對視着微笑道:“當然啊,悟你不也是嗎。”

……

……

另一邊,自有渠道獲得鹿野消息的中原中也,在等待了一天後,得到了咒術界那邊給他的“平宮鹿野”已經死亡的消息。

這位黑手黨的幹部顯得格外冷靜,他钴藍色的眼眸直直看向傳來消息的線人,只說了三個字。

“屍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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