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劉嫂從衛生間跑了出來。吓得目瞪口呆。
客廳頂棚的水晶吊燈落了下來,碎片砸了一地。就連餐廳都未能幸免。
“二小姐!”劉嫂臉白了,繞過腳下的碎片,直奔她而來。
慕清顏直覺後背火辣辣的疼,頭腦還算清晰。她擡起頭,動了動身子。
被她掩在身下的樂樂怯怯喚了一聲:“小姨!”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他一哭,站在樓梯口吓得目瞪口呆的歡歡也醒過神來,跟着哭了起來。“小姨!”
慕清顏擡起頭,伸手在樂樂身上摸了一遍,咬着牙忍着後背的疼,問孩子:“有沒有疼的地方?”
樂樂眨着淚眼搖頭。
她放心下來,頓覺後背又疼了幾分,鑽心蝕骨。
“小姨,你受傷了!”歡歡要跑過來。
她擺手讓孩子停住,蒼白着臉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小姨沒事。我們上樓。”
劉嫂幫着她将身上的吊燈碎片拿掉,心裏暗自慶幸,吊燈砸的偏了些,離她身體只有半尺遠,這要是砸在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慕清顏先爬了起來,然後,将孩子從身體下扶起來。
“小姨,我自己走。”
慕清顏堅持把他抱在懷裏,繞過一地的碎屑。她傷了,不想孩子再受一點兒傷害。
劉嫂給嚴謹打電話,帶着哭腔,就說了兩句話,“吊燈碎了,二小姐傷得很重。”
嚴謹帶着韓正和大夫回來的時候,慕清顏趴在床上,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她嘴裏咬着枕巾,臉上沒有血色,冷汗順着額頭直淌。
嚴謹扶着她肩膀,讓她別動,大夫剪開她後背的衣服。
慕清顏想起孩子們還在身邊,怕他們被吓着,虛弱道:“歡歡和樂樂出去。”
“小姨!”孩子欺上前來,她冰涼的指尖握了握孩子的小手,“小姨沒事,小姨累了,歇一會兒就好。你們記得小姨剛才說過的話,嗯?”
“嗯。”孩子異口同聲,退了出去。
她剛才跟孩子說:“水晶燈怎麽掉下來的,這是我們三人的秘密,誰也不告訴。就連劉嫂也不能說。”
歡歡已經讀二年級了,懂事許多,她還未完全從剛才的驚心動魄中恢複過來,帶着哭音問:“小姨,是不是真槍?”
慕清顏摸了摸孩子腦袋,鄭重回道:“不是。玩具槍有很多帶鋼珠的,殺傷力比真槍還大。”
她也希望不是真槍,可,偏偏就是。
她手一直埋在枕頭下,緊緊攥住那冰冷的家夥。她不知道自己家裏怎麽就多了這麽一個東西。樂樂說在爸爸書房裏的枕頭底下發現的。
那個書房,只有她和嚴謹進去。有幾個晚上,嚴謹睡在那裏,除了他,她想不出誰還有膽量把一個
真家夥放在那裏。
他是成年人,不會幼稚到将一個玩具槍帶在身邊。
大夫很快将傷口清理幹淨,上了藥,又包紮好。總體來說,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後背傷痕衆多,但沒有致命傷,都是吊燈落地上的碎屑反彈起來的擦傷。
嚴謹松了口氣。韓正送大夫下樓。
劉嫂站在一邊,将一條薄被子蓋在慕清顏背上,輕輕的碰觸讓趴着的人嘶了一口冷氣。
劉嫂心疼起來,跟嚴謹念叨:“吓死人了,吊燈砸在地上,離二小姐半尺遠,多虧二小姐把樂樂壓在身下,不然,孩子也傷得不輕。”
“劉嫂,給我找些止疼藥。”慕清顏含混不清地說。疼得五髒翻騰,她想吐,是那種疼在極致的感覺。她實在熬不出了。
劉嫂很快找了兩片止疼藥,又倒了一杯水給她。嚴謹扶着她欠起身子,将藥片吃下去。
孩子們見大夫走了,要進來。慕清顏跟孩子們說了幾句話。
嚴謹招呼劉嫂帶他們出去休息。每次孩子們回來都要在她床上睡,今天被爸爸轟出來,有些心不甘,可看小姨疼得咬唇連話都不想說的樣子,只好作罷。
劉嫂帶着孩子們出去,輕輕将門掩好。
嚴謹已經坐進了床邊的椅子中,正對着她的臉。
“怎麽回事?”他輕聲問。好好的,吊燈怎麽落了下來?
吃了止疼藥的關系,也許是心理作用,她感覺後背沒那麽火辣辣 疼了,半擡起臉,嘟囔道:“你兒子槍法好。”
槍法?嚴謹重複一遍,目光一凜,站起身要往外走。
“這兒呢!”看他表情,慕清顏坐實心中判斷。伸手從枕頭下掏出沉甸甸的家夥,她在手裏捂了好半天,還是冷冰冰的,就跟它的主人似的,總那麽冷冷的,生人勿近的樣子。
嚴謹幾乎是搶,将冷冰冰的家夥從她手裏躲過去。
“嘩啦”一聲,在她還沒看清楚的時候,他把子彈倒了出來,數了數,只缺了一顆。
長長噓口氣,冷靜下來。望着她仍舊蒼白的臉,“樂樂發現的?”
慕清顏嗯了一聲。“別訓孩子。他什麽都不懂。小孩子好奇心重,老鼠洞都要掏幾把。我跟他說是玩具槍。”
嚴謹點頭,沉默一下,“謝謝。”謝謝你在危急關頭保護了孩子,謝謝你替我圓了一個謊。
其實,星期一到了公司,他發現槍落家了。想着晚上還要回去,再說,書房也沒人進,也就沒急。
誰知,那天晚上回了家,本想吃口她做的飯,她卻疾言厲色讓他搬出去。他頭疼,她給按摩了一會兒,在她上樓的時候他醒了。
他很累,想在這裏睡一夜,只這一夜就好。可想起她剛剛說
過的話,他也是有自尊心的人,只好起身悄悄離開了。
坐在車裏,韓正打電話,說她找不到他。他才回了電話給她。回話後,他苦笑,住在一起幾個月,她竟然沒有他的手機號碼。而他卻把她的手機號熟記于心。
在車裏過了一夜。他跟自己說,這都是她對他的懲罰。她姐姐沒了,他承認,他脫不了幹系。她想做什麽,就由着她吧。在他羽翼能保護的範圍內,他由着她去。
因為那一晚發生了太多的事,讓他心有些亂,把槍帶走的事就忘了。
接下來幾天,他真的很忙。遍及世界各地的公司,那些宏觀政策需要他拍板,今天在北京,明天就到了上海,後天,人已經在香港。
他成了空中飛人,一年中,半年多的時間在各地。難得有機會陪在親人身邊。
他早就把她當成了親人,她沒了姐姐,可還有他,他會保護着她,讓她衣食無憂。可是,她對自己成見很深,深得就像極地寒冰,太陽怎麽暖,也化不開。
他從沒有如此挫敗。
他看她思緒飛揚的時候,聽她輕聲問:“怎麽啦?”他回神,搖搖頭,“沒事。”
“不會有麻煩吧?”她瞄了一眼他手裏閃着寒光的家夥,縮了縮脖子。以前,只是在電視裏看過,還是第一次見過真的。不過,好像跟仿真玩具差不多。
“不會。”
她又說:“私人持有槍支,犯法。”
她和聲細語的說話,讓他舉得無所适從的心暖了起來。“我不會做犯法的事。只想自保。”
“你有仇家?”她知道他生意很大,但具體做什麽,她不清楚,也從來不問。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禮利益。今天是仇家,明天說不準就是朋友。”
“君子動口不動手。有法律在,要相信政府。”她跟教育樂樂一樣教育他。
他難得笑出聲來,這是她見過為數不多的笑,是真的笑,很開心。他一笑,一側的頰畔還有一個小酒窩,分外可愛。笑起來的他跟板着臉的他判若兩人。
他不受控制伸手捏了一下她耳朵,二十三歲的人了,有時候跟孩子一樣天真。對她,是真的寵溺,甚至比對歡歡和樂樂還縱容。
她臉蛋兒一下就紅了。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妥,斂起笑意,以手掩唇幹咳了一聲,“有些事,法律也解決不了,只能靠自己。”
“你是黑社會。”她肯定說。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收藏的美人兒,親一個,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