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嚴謹先是笑了。然後很認真問她:“你的理解什麽是黑社會?”
慕清顏想了想,歪頭看着他,“拉幫結夥,舞刀弄槍,打打殺殺。更壞的,還搶別人生意,搶良家民女之類。”
“我不搶人生意,更不強搶女人。”他笑容更大了,覺得她越來越像個孩子。這丫頭可能是港臺電影看多了。
其實,她就是一個孩子,在姐姐的庇佑下長大,她就應該這麽天真單純下去,永遠不要沾染社會上那些俗氣的東西。
他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嚴謹覺得,沉靜知性,如蘭如菊的氣質都是她在人前裝出來的,在他面前,她像只戒備的小野貓,稍不如意就會跟他張牙舞爪。
見她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他又替她掖了一下薄被,輕聲囑咐:“睡吧,有事喊我。”
然後,關了她頭頂的燈,将房門開着,回了書房。
這一夜,慕清顏就趴着睡,睡得分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還是劉嫂上樓喚她。孩子們已經被嚴謹帶着回觀瀾別墅了。
“嚴先生做的早飯,給你熬的小米粥。”劉嫂絮絮叨叨說,“昨夜,我半夜起來喝水,發現嚴先生的書房一直亮着燈,我以為他忘關了,過去一看,他坐在椅子裏一邊喝咖啡,一邊在看書。我問他怎麽不睡,他說怕你醒來有事。”
慕清顏裝作沒聽見,爬起來, “劉嫂,我下去吃飯。”
劉嫂連聲說“好”。
她跟在劉嫂身後,慢慢的邁動腳步,一動,就牽着後背肌肉,抽搐的疼。
後背有些疼,聽了劉嫂的話,心裏卻暖融融的。
傷好了後,慕清顏跟嚴謹的關系有了緩和。她不再對他冷言冷語,嚴詞厲色。還挽留嚴謹,要是住在這裏方便,就住吧,她不收房租。
在那之後,嚴謹的東西就保留下來。
這樣過了沒到兩個星期,孩子們不願意了。
自從上次跟爸爸回到觀瀾別墅看自己種的那些花花草草和青菜都長得生機勃勃的,孩子們非得要回那裏住。
于是,每到周五,慕清顏就跟着他們回去,晚上住在那裏,白天則侍弄院子裏的花草,給蔬菜澆水,或是将能吃的蔬菜摘下來。
其實,跟自己新買的房子比較,她也喜歡觀瀾別墅。這裏綠化好,放眼望去都是綠油油的顏色,生氣勃勃的,讓她的心也跟着年輕起來。
嚴謹出差了,據說要兩個星期才回來,她就在這裏住下來。反正她的東西幾乎沒動。晚上還有劉嫂和齊叔作伴,她也不至于害怕。
白天,她就坐在菜園子邊上的遮陽傘下看書,看累了,就盯着剛剛開花的黃瓜看,天地寂靜,似乎能聽見黃瓜開花的聲
音。
在這裏,她嗅到了鄉的氣息,家的味道。
她老家也有個小菜園,小時候,家裏不富裕,也沒什麽水果,看見黃瓜開花就嘴饞,迫不及待的鑽進園子裏,趴在黃瓜架下,掰着手指數着,等着黃瓜長大。
等了幾天,小黃瓜有大拇指那麽粗了,她偷偷的摘下來,藏在袖子裏。
她躲到牆角避人處,剛要咬上一口,弟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于是,她挨了爸爸的打,那根黃瓜被爸爸搶過去給弟弟吃了。
以後,她再也沒有偷吃過東西,也再沒心情鑽進菜園裏看着蔬菜開花,等着它們長大。
她将書蓋在臉上,淚水順着眼角流下來。爸爸,親切又陌生遙遠 的稱呼。
“二小姐,孩子們放學了。”劉嫂在下邊喊。
慕清顏抹了一把臉,将淚水擦去,回了一聲,“來了。”
孩子們已經從齊師傅的車裏跳下來朝着她跑來,她迎了過去。将孩子緊緊抱在懷裏。
沒有媽媽,沒有姐姐,有一個活着卻體會到一點父愛的父親,權當沒有。可她并不孤單,她還有兩個外甥。他們是她的親人,他們身上流着跟她一半相同的血。
嚴謹事先來電話說已經在機場,很快就回來。所以晚飯很豐盛。
這是幾個月來最和諧,氣氛最溫馨的一次晚餐。孩子們叽叽喳喳問:“爸爸,不是後天回來嗎?”
“爸爸答應帶着你們去公園,不想食言,就趕回來了。”嚴謹聲音帶着暖意,望着興奮得蹦高的孩子。
孩子簡直受寵若驚,不可置信,紛紛将目光落在小姨身上。
慕清顏揉揉樂樂軟趴趴的頭發,“把剩下的飯都吃了,明天我們就去公園。”
得到小姨的承諾,孩子終于确定不是夢,然後,端起飯碗,樂不可支将剩下的飯吃的幹幹淨淨。
嚴謹說話果真算數。
第二天一早,韓正就送來四套運動服。歡歡和慕清顏是帶着生機的粉色,樂樂和嚴謹是很幹淨的淡灰色。
既然大人許願了,就不能食言。慕清顏将水,零食,還有遮陽傘,墨鏡,估計在公園能用上的提前列了一張紙,然後照着紙單往兜子裏裝東西。
嚴謹實在看不下去了,提醒她:“不是出遠門。”
慕清顏有些不好意思,最後往鼓鼓的大包裏又塞了一瓶水,低頭回嘴道:“未雨綢缪,有備無患。”
這次,是嚴謹開車。透過倒車鏡,慕清顏還是看見後邊跟着一輛車,是她見過的車牌號。
她坐在副駕駛上,孩子們坐在後座,自從出了家門,小嘴就沒閑着,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她也合不攏嘴,見孩子們逐漸走出陰影,她比任何人都要開心。
今天是周六,天氣又好,連個風絲都沒有。公園門前的停車場已經爆滿,許多家長領着孩子來游玩。
嚴謹好不容找了個位置将車泊好,然後,下車将孩子們抱出來,慕清顏拎着鼓囊囊的大包有些吃力。嚴謹掃了一眼,接過來,給孩子們拿出些小食品,讓他們邊走邊吃。
政府最近出臺了新規定,公園免費對市民開放,他們也省去買票的麻煩直接進去。
繞過正門口樹立的高高花牆,入目的是一片綠油油草坪,早有家長帶孩子們在草坪裏玩耍。
天氣漸暖,一夜時間,樹木全部披上綠裝。就連往年這個時候還打着苞的蓮花也偏隅一處悄悄綻放它的美麗。至于串紅牽牛花,月季花更是五顏六色,争奇鬥豔。
走在公園裏,如置入花的海洋。路邊蓊郁樹葉散發的淡淡清香,慕清顏深深呼吸一口,又戀戀不舍吐了出來。
孩子們早就撒開大人的手,飛快地奔跑起來,還不停喊叫着。
路邊樹蔭下的長椅上,幾對小情侶在卿卿我我,低低私語。
嚴謹拎着包,側頭問她:“累不累?歇一會兒?”
慕清顏見那對親熱得渾然忘我的小情侶,搖搖頭。
嚴謹順着她目光掃了一眼,繼續往前走。終于,在一處視野開闊,能看得見孩子活動的地方停了下來。
附近沒有擾人的情侶,嚴謹将兜子放在椅子上。慕清顏從兜子裏掏出紙巾擦了擦,又掏出一塊塑料布鋪在椅子上,示意嚴謹坐下。
“你适合當秘書。”坐下後嚴謹說。她如此細心,竟然連這麽小的細節問題都想到了。
“到公司上班吧。”他勸她。
“我正複習公務員考試呢。”她有自己的想法,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況且如今還沒淪落到讓人幫助的地步。一份工作她還有信心謀到的。
“報名了嗎?”他對那些不關心。
因為前段時間她說想報考,他才特意去了解。那裏也有很多貓膩。政策是人制定的,人不是神,總會有些疏漏的地方,那些疏漏就為有些人鑽空子創造機會。
嚴謹記得韓正說過,他外甥報考了某局的科員,一比三的面試比例。韓正跟那個局的局長是鐵哥們。為了外甥穩操勝券,他出手花了二十萬元買了金條給送過去,後來,外甥以遙遙領先的面試分數被錄取了。
禮儀之邦,重視人情。錄取誰都一樣,何不錄取一個對自己有利的人呢。官場上的陰暗龌龊比商場還厲害,當然,他不會把這些跟她說的。
慕清顏見他對自己的事這麽上心,認真回答:“旅游局的科員,要求外語八級。面試的時候還有口語交談。我覺得這個職位競争對手少。”
嚴謹點
點頭。“如果進入面試,告訴我。”
慕清顏嗯了一聲。
一對夫妻手牽着手,爸爸的手還領着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兒。
她突然想起了姐姐。陽光和熙,歲月靜好。這個時候,應該姐姐帶着孩子們在公園裏奔跑玩耍。可是,姐姐卻離開了她,再也不會體會到溫暖的陽光,嗅不到清新的花香,連孩子們長大也看不見了。
想着,鼻子一酸,有淚要落下來。她使勁兒吸了一下鼻子。不能讓孩子們看見,不能因為她的情緒影響到孩子們的興致。
“怎麽了?”嚴謹很快發現她的異樣,見她眼裏突然氤氲起來,擔憂地問。
“嚴謹,你愛我姐嗎?”她勇敢地擡起頭,第一次跟他談論這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美女們,厚臉皮的作者打滾求收藏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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