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私會(三合一)
簡辭緩緩松開祁修景的手腕, 短暫沉思片刻後,忽然猛後退兩步!然後轉身就往終點沖刺狂奔!
似乎只要他跑得夠快,揚起的沙子就能把那個狗男人重新卷回京城似的。
可怕又無辜的黑色小蛇從他的手腕上颠掉了下來, 但一蹦三尺高的小狐貍正忙着逃避式逃命, 絲毫沒意識到問題。
就好像送小學生上學, 但只帶了書包卻忘了帶小學生。
眼看着簡辭一路跑得跌跌撞撞,幾乎南轅北轍般偏離方向, 祁修景無奈, 從地上撿起想要溜走的蛇,又伸手去捉回簡辭。
簡辭已經被祁修景突然出現直播內、突然曝光在千萬觀衆前的舉動整得懵逼了, 被拎住命運地後脖頸時仍舊在掙紮逃走。
祁修景沉聲道:“別動。”
簡辭下意識不動了, 一摸手腕,才意識到自己的蛇不知道掉哪裏去了,但想到祁修景在, 心底又有些莫名的安心。
也有點想罵人。
祁修景左手拎着簡辭, 右手拎着蛇, 把兩樣一起放在了終點。
直到任務完成的哨聲響起, 簡辭才取下眼罩去看,媽的, 果不其然是這狗男人。
彈幕已經炸開鍋了, 在祁修景出現、面具被簡辭拽下來的瞬間就近乎沸騰刷屏了——
【神秘嘉賓嗎?哇塞好高好帥!這腿好長好直啊, 快摘面具!這身材和下半張臉已經讓我腦補出十萬字了】
【好!面具被簡辭拽下來了啊啊啊幹得漂亮!親親我的小少爺!】
【卧槽, 這也太帥了吧?這是真實存在的顏值嗎?之前怎麽沒在娛樂圈看到他】
【他是不是和簡辭之間有點什麽啊?剛剛為什麽要幫簡辭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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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瞎猜行嗎?許一河也幫簡辭了, 這倆也有點什麽?】
先前那些絞盡腦汁去猜嘉賓、贏獎品的網友們不幹了:
【導演組耍賴吧?我們猜不到,只是因為他一點名氣也沒有啊喂!】
【對啊, 這有什麽意思啊, 就遛我們玩呗, 白嫖免費推廣是嗎?不認識的人當然猜不中】
【等等,你們不覺得有點眼熟嗎?這好像是,嗯,qxj】
【誰?解碼失敗,你們那不縮寫判幾年?打啞謎幹嘛?】
【樓上的,之前不縮寫真的會删的幹幹淨淨啊!大佬就是大佬,懂麽?】
【到底是誰啊,除非讓我心服口服,否則這真人秀一生黑,欺詐白嫖熱度是吧!】
前期鋪墊的差不多了,綜藝效果比想象中的拉得更滿,宋宇然神秘一笑:
“給大家介紹一下咱們的神秘嘉賓!對——已經有人在評論區猜到了呢!”
“接下來,讓我們歡迎祁先生的到來!是的,祁先生将與其他嘉賓一樣,參與完整的七天錄制!”
看出沒人敢直呼他大名,祁修景于是平淡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祁修景。”
這次不僅彈幕震驚沸騰了,就連在場的所有嘉賓和工作人員也全都陷入了爆炸後的寂靜。
欲揚先抑的節目效果直接拉到了最滿,方才憤怒指責節目組、說根本不認識這號人的網友們都沉默,滿屏只剩下感嘆號。
【祁修景?不可能吧,祁總不但低調而且日理萬機,哪有時間參與整整七天啊?】
【對啊,據說他性格很冷又喜靜,藝人是為了錢和名氣,他是為了什麽?】
【會不會是為了哪個人呢?說到這裏,我又要提被删得幹幹淨淨的甜品店熱搜了】
【真的帥呆了,比我腦補的還帥,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男人啊,顏值與財富的雙層天花板,這聲老公我先叫!】
【樓上的,你看他左手無名指——嗚嗚嗚雖然不想相信,但他已經結婚了】
簡辭深吸一口氣,選擇了站在離祁修景最遠的位置。心裏唾罵了狗男人一萬遍,又沒法把他趕回去。
彈幕已經轉了風向,用意念呼喚宋宇然,求導演采訪一下大佬來參加真人秀的原因。
在簡辭面前的祁修景刻意斂起冷厲距離感,顯得沒那麽可怕了,因此在衆人熱切煽動下,宋宇然一咬牙拿起收音麥,大膽問:
“祁先生,觀衆都在好奇您為什麽突然會參加我們的節目拍攝,我能采訪一下您嗎?”
問完就後悔了。
藝人接不住敏感問題導致翻車,那叫做給節目增添熱度,反正死施主不死貧道,對節目組也沒什麽大影響。
但大佬如果被問翻了車,搞不好直接就把他的真人秀給揚了。
眼看着祁修景面色冷淡一言不發,宋宇然連忙生硬改換話題:
“咳咳,那麽接下來,就到了大家最喜聞樂見的懲罰環節了!在游戲中用時最長的任延,即将要挑戰六十米蹦極!”
【哈哈哈導演這生硬的話題轉折,看出來了,有錢确實是無所不能的】
【祁總果然和傳聞中一樣可怕,我懷疑他吃小孩!為什麽不回答嘛我真的好好奇】
【等等,我去上了個廁所,倒數第一怎麽變成任延了?我任哥剛剛不還是第二名嗎?】
【任延剛剛被許一河拽着、沒法拉簡辭墊背,所以幹脆送上去讓簡辭認出自己、主動時間翻倍了,不然就得舒成靈墊底】
【這就是愛情!真的瞬間路轉粉了,好有擔當啊任哥,細節也對舒姐特別好】
簡辭不用看,就已經能猜到彈幕是怎麽誇任延是好男人的了。
畢竟惡魔披上人皮之後演得太好了,竟然還敢帶着受害者一起來參與這最容易揭露真相的真人秀,顯然對自己的演技十分滿意。
—上輩子他就演得很好,絲毫沒有翻車反而在節目上立滿了好男人人設。
沒人知道幸福的背後是他變态掌控欲、精神與身體的雙重掌控——直到兩年後,他竟然在又一次家暴中,失手将舒成靈直接打死。
簡辭一向滿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正義感。
面上不動聲色,心裏愉快滿意看着任延被迫捆上繩子、從幾十層樓的高度被扔下去,以及一連串的驚恐大叫。
不是特別會僞裝好男人的人設嗎,那總得付出點代價嘛。
一套游戲玩下來,觀衆看着歡樂輕松,但徒手抓各種生物、沙灘上猛跑摔跤、甚至還有人被迫體驗了一次蹦迪的衆人一點也歡樂不起來。
大家個個累得夠嗆,生怕下午再被拉着跑個馬拉松。
幸好此時導演組說今天只是節目的預熱日,考慮到衆人初來乍到,行李也沒收拾到這一周的住處,所以下午主要以收拾行李和采購為主。
但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大大松了一口氣,就被告知每人只有一百塊錢的采購經費,要解決接下來整整一周的早中晚三頓飯。
——折合下來一天三頓只有不到十五塊錢。可謂是又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吃草的典範。
萬幸油鹽醬醋是節目組提供的,否則單單是一瓶醬油都得花二十塊錢的巨款、更不必大桶裝出售的油了。
簡辭把行李箱從休息室裏拖出來,除了任延夫妻是兩人住一間,每人都被分配了一室一廳的小公寓——
大門一關,就剩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簡小少爺和廚房裏各種他不懂的烹饪工具兩相對望,除了傻眼再找不出別的形容詞。
放下行李、把上午滾了滿頭滿身的沙子洗幹淨,簡辭剛走到節目組指定的采購超市門口,就與同樣一臉絕望的許一河兩相對望。
許一河已經結束他的采購了。他手裏只拎着一大包最便宜的泡面、以及一袋饅頭。沒舍得買泡面的黃金搭檔火腿腸,只買了便宜大碗的榨菜。
很好,此刻人們的悲歡是相同的。
當真人秀中嘉賓們在一起時,會有多個角度、側重于拍攝不同藝人的畫面以及總覽全局的總畫面供觀衆選擇性觀看。
而當分開時,每個人都會有一個自己的鏡頭、跟着一個自己的攝影師,方便粉絲近距離觀賞自家的藝人。
【哈哈哈哈這倆的眼神笑死我了!白天結盟的時候沒想組合名吧,不如叫同是天涯淪落人組合】
【一河,不可以!本女友粉不同意你七天就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我會心疼的!】
【阿辭,我的小少爺啊你支棱一下啊!自己做飯嘛寶貝,別學許一河好不好?】
【對啊,做飯其實很簡單的,看着電子菜譜分分鐘炒一桌子菜】
簡辭看着手機上的彈幕,無奈嘆氣道:
“不瞞大家說,幾年前我就被禁止進廚房了,別人是做飯,我是炸廚房,順便附贈一盤盤黑炭料理。”
簡辭路過商店裏琳琅滿目的貨架,眼睛忍不住亂瞟。
果然人就是叛逆,平日裏一堆零食擺在面前,他都要挑三揀四這不吃那不吃。
現在潛意識告訴他“不能吃!買不起!”,突然就忍不住搖晃着狐貍尾巴饞得走不動路了。
畫面另一邊,祁修景平靜拿起一塊草莓蛋糕,路過巧克力貨架時又順手将兩條巧克力放在購物車裏。
網友們震驚了,隔着屏幕都替他着急:
【祁總快住手啊!買這麽多零食也不能當飯吃啊!錢要不夠了!那個巧克力超級貴!】
【大佬是不是太有錢了,對生活中這種小錢沒概念?畢竟他出生就是祁家唯一的大少爺】
【我聽4S店的朋友說,他哄愛人開心的方式都是上千萬的跑車随便買,這種級別的有錢,生活已經是咱想不到的了】
【那你朋友有沒有看到祁總的愛人長什麽樣啊?我真的羨慕死了好奇死了,他倆感情實在太好了吧!】
【奇了怪了,本吃貨怎麽覺得他不愛吃零食呢?他看零食的時候,眼神一點波瀾都沒有诶】
【笑死,建議你們去看一眼簡小辭的鏡頭,把孩子饞的啊簡直要望眼欲穿了,那眼神才正宗】
祁修景垂眸計算片刻,終于開始用剩下的錢采購蔬菜雞蛋和肉。
剛買完,一轉頭就看見簡辭正踮起腳尖,努力去夠最高一層貨架上的泡面。
祁修景無奈嘆氣,大步走到簡辭身邊,将手伸向他要拿的那包泡面。
然而衆人期待的圖書館偶像劇同款橋段沒有出現,祁修景随手把它往裏一推,簡辭徹底夠不到了。
簡辭:“……?”
就你長得高?媽的,信不信我打斷你的狗腿讓你這輩子坐輪椅?
【奪筍啊哈哈哈哈,祁總這是在幹什麽?】
【我真的懷疑他倆本來就認識,不然剛剛祁修景為什麽要幫簡辭拿着蛇、還幫他過關?】
【某家粉別沾我祁爸爸好不好,小糊咖資源那麽爛,哪來的臉說認識哦】
【資源差?你們都忘了簡辭在電影節的時候那套衣服了?】
【我倒是覺得他倆挺般配,這門親事我同意了!好磕诶!】
【別瞎磕行嗎?祁總是有家室的人了,尊重一點他愛人行嗎,倆人感情多好你們看不出嗎?】
簡辭仰頭看了一眼貨架,放在平時,他轉身就得給祁修景一拳,順便問候他十八輩祖宗。
但對着黑洞洞的鏡頭,簡辭忍住當場打死狗男人,死亡微笑道:“祁先生,請問您要幹什麽?”
在簡辭滿含“快假裝不認識我”的威脅的目光中,祁修景只好面無表情冷淡道:“別吃泡面,不健康,拿錢去買菜賣肉。”
簡辭心裏翻了個白眼,心想我做出來的東西你吃啊?不吃泡面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于是他一邊微笑說“好的。”,一邊轉身離開。
一離開祁修景的視線,迅速就折返回去,抄起一包泡面就跑。
沒看到祁修景站在他身後,無奈嘆了口氣。
簡辭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抱着成功在祁修景眼皮子底下搶來的泡面,愉快回到節目組分發給自己的小公寓。
在戶外上蹿下跳了整整一天,手腳酸軟地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只馬上就要散架了的小骷髅。
在心裏默念了不知道多少個“三二一!起來!”,簡辭才總算在前胸貼後背的饑餓感驅使之下,起身燒水泡面。
——要是買點火腿腸或者鹵蛋就好了,這破面條本來就不好吃,清湯寡水就更難吃了。
上輩子死前的那段時間,昏暗無光的生活裏幾乎天天都吃這玩意維持生存。
簡辭剛吃了一口,恍然覺得一切都像極了過去,無論是獨自一人死氣沉沉的冷寂、還是條件很一般的出租房。
簡辭頓時沒食欲了。雖然仍舊很餓,但還是興致缺缺放下筷子把碗推遠,歪在床上試圖刷手機分散注意力。
第一件事仍舊是先去看看,那個鋼鐵直男一樣的傻攻追妻成功了沒有、又有了什麽新的進展。
【齊:已經下飛機了,這就去找他】
簡辭迅速打字:
【尖刺刺:爆炒他了沒有!一見面就來個法式長吻了沒有!再不濟至少先□□,試圖挖有結婚證的人的牆角,呸!真不是好人!】
簡辭大概是瓜田裏上蹿下跳吃瓜最活躍的一只猹,顯然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這條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就被回複了。
【齊:沒有。他現在住在我隔壁房間,今天我們沒怎麽說話。】
【尖刺刺:什麽?!就在隔壁?一牆之隔那種?你到底想不想追妻成功了啊,這你都忍得了?你是不是不行啊!支棱起來啊!】
【齊:在給他做飯,一會去。】
簡辭歪頭看着屏幕,心想這人雖然在情愛上太直,但居然是個會做飯的?
“做飯”兩個字讓人更餓了,簡辭輾轉反側,苦苦思考這整整一周該怎麽辦才好。
桌上的泡面已經被泡的軟爛發脹不好吃了,目前他知道的會做飯的嘉賓就只有任延和舒成靈。
想到那個即将殺人的法制咖家暴男假惺惺做的飯,簡辭一陣惡寒,算了,吃不慣泡面那明天買倆饅頭就着鹹菜吧。
半小時後,攝像頭總算全部定時關閉,簡辭立即從沙發上跳起來,總算能起身洗澡了。
他剛大咧咧随便裹着一條浴巾、擦着頭發往客廳走,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
簡辭心想哪個不長眼的,眼看着都是睡覺的點了還亂串門,沒看到連攝像頭都全關了嘛。
他一邊假裝自己睡了、沒聽到敲門聲,一邊蹑手蹑腳趴在貓眼上往外看。
祁修景身上穿着絲質襯衣家居服,又披着一件外套,充分發揮着鄰裏之間随便穿點就瞎串門的精神,又穿的這麽好看,一點也不守男德。
簡辭本不想給他開門的,但餘光忽然看到,他的手裏居然端着一碗排骨炖白菜!
另一只手裏是熱氣騰騰的香噴噴米飯,米飯上還有一份西紅柿炒雞蛋。
明明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飯菜,簡辭卻頓時眼睛都看直了。
祁修景不作聲站在門口,并不再繼續敲門也不催促,就好像很篤定簡辭必然沒睡也必然聽到了——并且必然給他開門。
簡辭咬牙,心想這狗男人簡直聰明到讓人沒面子的可惡地步,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看在西紅柿雞蛋色澤紅豔金黃、排骨都是一看就好咬的肋骨和份上,他到底還是打開了門,把祁修景放進來了。
“你來幹什麽!”
簡辭迅速接過祁修景手裏的碗,心裏其實很震驚祁修景竟然會做飯。
整整兩輩子沒發現他這驚人的隐藏技能,還以為他這樣對食物毫無興趣的人,應該最想遠遠離開廚房才對。
“怕你吃泡面吃不飽,專門給你做的。”
“幫我那雙筷子去……我不是問今晚來幹什麽,是問你參加節目幹什麽!”簡辭沒好氣道,“你是怕咱倆的關系不更快被發現嗎?”
祁修景把勺子筷子都遞過去,面無表情問:“不能讓人知道麽?我們已經結——”
“我都說了,很快就離了。”簡辭塞得滿嘴排骨,不想含着飯說話,不再搭理他了。
上輩子兩人剛一領證結婚時,簡辭恨不得昭告天下讓所有人知道,但當時祁修景卻對此事毫無興致,冷冰冰無聲拒絕官宣。
現在人傻了、想和自己“白月光”官宣了?
簡辭冷哼一聲,不客氣道:“飯菜留下,你趕緊滾蛋!”
話音落下半天,也沒見祁修景回音,簡辭于是莫名其妙轉頭去看他。
正想問他是不是想賴在這裏不走,轉頭卻見祁修景眉頭緊鎖,艱難倚靠在門口的牆上才堪堪站穩。
“祁修景?你怎麽了!”
簡辭被他忽然蒼白的臉色吓了一跳,又見他顯然站不住、靠在牆上緩緩滑下來,連忙上前去扶。
“沒事……”祁修景聲音微啞,“頭突然有點疼。”
簡辭皺眉,上輩子祁修景雖然身體也不好,卻沒有這時不時頭疼成這樣的毛病的。
自從失憶之後,簡辭已經不止一次目睹祁修景突發頭痛、一度眼前看不到任何東西,甚至那天差點暈過去。
請過不少全球頂尖的腦科醫生,但看來看去都找不到問題,都只能萬金油地說“少熬夜、減少工作量和壓力”等等。
現在祁修景突然犯病,簡辭沒法狠着心把他在這種狀态下趕走,只好先行把他扶到卧室的床上去。
“我警告你啊!”簡辭道,“疼過了這一陣就趕緊回去,別賴在我床上!外面這麽多人,被人看到怎麽辦?”
祁修景已經難受得嘴唇都白了,閉着眼躺在床上,卻忽然面無表情而語氣中卻帶着笑道:
“挺像偷情。”
簡辭立即道:“屁!誰和狗男人偷情?再說偷的時候月黑風高還帶着飯啊?多煞風景?”
嘴上是這麽說,其實仔細一想,倒還真有那麽點意思。
兩人一對視,簡辭忽然又想起那天晚上某些不可言的澀澀事件,頓時面紅耳赤不敢看祁修景了。
正想着,方才沒關緊的門忽然傳來響聲,有人走了進來,然後是宋宇然的聲音:“阿辭?你睡了嗎?”
簡辭吓了一跳,趕緊拉起被子把祁修景蒙住藏好——靠,更像偷情了。
宋宇然已從方才虛掩着的門進入客廳,簡辭恰好從卧室裏出去。
簡辭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氣問:“宋導,我要是睡了你還進來幹什麽?把我從床上叫起來談心嗎?”
宋宇然立即道:“不不不,我就恰好看到你的門沒關,所以來提醒一下你。”
他說着,目光已然瞄到桌上的飯菜:“你吃過晚飯了嗎?我想着你不會做飯可能會餓,所以想邀請你一起去吃宵夜。”
簡辭于是笑道:“單獨給我開小竈多不合适,不如趁攝像頭關了,叫大家一起聚個餐吧?估計今晚都沒吃好。”
“可是我只想和你一起,”宋宇然又笑道,“阿辭,我專門找了一家非常棒的店……”
簡辭搖頭,相當果斷地一語雙關:“可我不想和你一起。”
如果不是暫時判斷不了宋宇然是敵是友,簡辭本想和他實話實說自己已經結婚了的。
畢竟他看起來人還不錯,早點說清楚了,免得耽誤他另尋真正的良配。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下一秒,簡辭就迅速收回了“人不錯”的評價——
宋宇然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簡辭的浴袍!
“你為什麽要三番五次的拒絕我?阿辭,我可以給你各種資源,我家裏條件圈裏都清楚,你難道想這樣糊一輩子?”
簡辭被他突然動手動腳的行為震驚地一愣:“小爺不需要!放開!”
明明看起來是有禮貌又平易近人的星二代,圖窮匕見後竟然這麽重的令人厭惡的纨绔公子哥氣息。
簡辭在京城豪門的圈子裏見慣了追求時人模人樣、追求不成就惱羞成怒試圖硬上弓的人渣。
沒想到在演藝圈還能倒黴地遇上個藏的好的。
“要不這樣吧,”宋宇然拽着簡辭的衣服不松手,“阿辭,你先陪我睡一晚上,明天想要什麽劇本資源都可以!”
“草拟大爺放開你的豬蹄子!”簡辭怒道。
他的浴袍本就寬松,被宋宇然一拽,徑直露出白皙的肩以及若隐若現的更多。
大概正是這場面刺激了宋宇然,追去不成至少能睡一晚也行。想到這裏,他直接順勢将簡辭逼到了牆角,手腳不老實亂動起來。
簡辭磨磨牙,心裏估算着把導演打住院了的話,節目應該還有倆副導演撐着,不會整段垮掉。
但他剛攥拳蓄力,宋宇然身後忽然多了一個人,伸手直接拽着他後脖頸的衣領把他從簡辭面前扔開。
祁修景面無表情看着他,眸中滿是陰鸷可怕,一字一頓道:“你再說一遍。”
宋宇然被拎住命運後脖頸的一瞬間,本來還想大罵是哪個傻逼不長眼,但轉頭看清了對方,吓得他趕緊閉嘴,慶幸忍住了沒說。
不然不僅這個真人秀會被揚了,一旦惹惱了祁修景,說不定自己的爹也得一起被揚了。
“祁、祁先生……”宋宇然結結巴巴道,“您怎麽在這裏?”
他的餘光忽然掃向卧室打開的門、以及祁修景身上的睡衣,這明顯是從簡辭卧室的床上出來的。
宋宇然的表情頓時陷入錯愕和震驚茫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似的。
也不知是不敢相信簡辭竟攀附上了大佬,還是不敢相信傳言中祁修景的深情人設都是假的、他竟然在錄節目的時候睡小藝人。
祁修景沉聲道:“滾。”
宋宇然連忙瘋狂點頭,連滾帶爬逃走了。
簡辭目瞪口呆。
暫時還沒能反應過來在他心裏“不錯的人”的宋宇然原形畢露後怎麽是這麽個找打的傻逼樣子,難不成是從小被這魚龍混雜的、滿是潛規則的圈子給浸染的?
更沒反應過來的是現在可怎麽辦啊,被看起來明顯是敵非友的家夥看到了祁修景,萬一傳出去豈不是完蛋了?
簡辭抓狂捋了捋自己翹起呆毛的頭發:“祁修景!你出來幹什麽啊,就他這樣的菜雞,我一只手能打三個!不是跟你說了嗎,別讓人看見!”
祁修景不吭聲,默默替簡辭把浴袍被扯歪的領口拉正。
“我靠,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簡辭一拍腦門,“算了算了,你這是好點了?頭不疼了?不疼就趕緊走吧!”
話音為落,祁修景忽然低低悶哼了一聲,似乎是很難受,腿一軟直接往簡辭身上栽倒下去。
就好像剛剛殺氣騰騰、差點吓尿了宋宇然的不是他似的。
“祁修景!”簡辭見他額角滿是冷汗,“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事……等我緩一緩就走。”
祁修景抿唇,喉結滾動了一下,簡辭見他這顯然頭疼到惡心反胃的地步了,哪能放心他這樣病恹恹的離開。
簡辭遲疑許久,最終道:“算了算了,你現在出去被更多人看見怎麽辦?就允許你在這裏睡一晚上,但下不為例!”
祁修景蒼白的薄唇略一上揚:“明天想吃什麽菜。”
“不吃!都說了別過來!”簡辭頓了頓,沒好氣地小聲道,“……要不蘿蔔絲炖蝦吧,我的錢還沒花,我明天去買。”
雖然允許某人留下了,但想到他不請自來、甚至直接曝光在千萬觀衆面前的可惡行徑,簡辭又忍不住惱火。
今晚已經連續退讓幾次,最後的底線絕對不能丢。
等祁修景症狀好轉了點,簡辭鑽進被窩,光着腳踢了踢他的腿:“狗男人,從我的床上滾下去,出去睡沙發去!”
這裏條件差床也小,不能與別墅裏的Kingsize大床相提并論。兩人在一起擠得要命,比睡沙發也差不多。
能被收留過夜已經是意外之喜,祁修景對于這安排毫無不滿。
反倒是簡辭說完之後又有點後悔,擔心沙發太短他伸不開腿、又擔心沙發太窄,他翻身掉了被子會着涼。
豎起耳朵聽了片刻,客廳确實沒聲音了,簡辭打了個哈欠,這才翻身把自己蒙在被窩裏,沉沉睡去。
在陌生的環境種睡眠質量很不好,大概因為認床,簡辭剛睡着就做起夢來。
依舊是與祁修景有關的。上次夢到他在大雪中落淚已足夠離譜,而此刻的夢境卻更加令人詫異。
夢中的祁修景仍格外蒼白易碎而滿是病氣,他面無表情看着漫長延續的石階——然後平靜跪下。
每走一步,就叩首一次。
大概是俊美出衆的外表太顯眼,有人被他的舉動吸引,小聲問同伴:“這是在幹什麽?”
“聽說這山頂的寺廟很靈,要是能這樣上去,就可以實現一個願望。”
夢中的簡辭目睹祁修景的舉動,先是錯愕,又在聽完這說法後忍不住嗤笑。
果然只是夢而已,他知道祁修景向來不信鬼神,更不必說這長長的幾乎看不到盡頭的石階、他這樣金尊玉貴的身份。
怎麽可能這樣一步一叩首爬上去?
畫面一轉,已從清晨到了暮色四合的黃昏,祁修景臉色一片冰白,起身時已然踉跄眩暈,卻仍咬牙堅持爬到了最後一階。
上面的僧人大概也很久沒見到過這麽虔誠的人了,于是扶他起來,問他心中究竟有什麽願望,又有什麽執念竟這麽深。
祁修景聞言,眸中忽然閃過些許迷茫。他沉默許久後,淡淡道:“我沒什麽願望。”
然後直接轉身下山了。
簡辭在夢中皺眉看着,明知道這場景是天方夜譚般不真實,但卻忽然覺得心髒被針紮了一下似的,疼的一抽。
夜深人靜。
祁修景睡眠本就很淺,在聽到簡辭在房間裏喃喃自語着什麽、繼而低聲啜泣起來時,他立刻就驚醒了。
“簡辭?”祁修景上前,把蜷縮在被窩裏無意識落淚的小狐貍撈出來。
簡辭哼了兩聲,沒有醒,眼淚掉得更快了,攥着祁修景的手不松。
祁修景只好上床,把他攬在懷裏,又輕輕拍他:“簡辭,做噩夢了麽?醒醒。”
簡辭終于動了一下,睡眼惺忪看向眼前的人,然後模模糊糊一把攥住祁修景的手,急切說:“別跪了祁修景,停下吧。”
祁修景聞言怔愣半秒。
并不是因為這夢話太沒頭沒尾,而是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一閃而過的模糊畫面相呼應。
就好像他本是知道簡辭在說什麽。
簡辭說完就又睡着了,小八爪魚似的手腳并用挂在了祁修景身上,抱緊了睡才更有安全感。
祁修景無奈,擔心把他從自己身上捉下來後他還會繼續做噩夢,于是只好任由他抱着。
真不知道是夢見什麽了、夢見誰了,竟然把他難過得哭成這樣。
祁修景本來打算哄簡辭睡熟之後,就回沙發上睡。
但這些天因為自家小狐貍“離家出走”的事,他一直沒睡好,此刻總算把心心念念的人摟在懷裏,祁修景竟不小心也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簡辭難得醒得早。
他剛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忽然就聽到開門的聲音,以及一句響亮的“Surprise!”
簡辭頓時被吓得一個激靈,想睡個回籠覺的瞌睡蟲已然全部被吓跑!房間的門倏然被推開,竟是宋宇然帶着攝影師一齊闖了進來!
這是這真人秀的特色活動之一,先前在簽合同的時候的确有這一項。可即便如此,也不妨礙起床氣巨大的簡小少爺想怒吼“有病嗎你們!”
但這句話還沒來得及吼出來,他忽然發現所有人的表情同時僵硬空白,甚至可以說是驚慌失措。
攝影師連忙将鏡頭朝向地面,但來不及了,方才房間內的畫面已然清清楚楚呈現
簡辭懵逼兩秒,然後猛然意識到不對!
自己竟然是枕在祁修景的臂彎中、被他緊緊摟在懷裏的?
祁修景也醒來了,他一睜開眼睛,氣氛登時陷入了更大的死寂。
一時間竟不知道在場的誰該更害怕一點了。
作者有話要說:
v後三天紅包雨随機掉落,感謝小天使們的支持
周六上夾更新時間會暫時調整,提前更新至為00:00,大家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