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丞相果然是醉了,事情也沒有辦,就一覺睡到天亮。醒來後二少爺意料中的不在身邊,推門而出,果然在院子裏站着。
“幹嘛呢?”嚴正卿說着走過來,與他并肩而站。
“聽鳥叫。”
“鳥叫?”
“恩。杜鵑報時,我來嚴府,應該有一年了。”
嚴正卿想了想,點頭道:“恩,去年的這個時候,你哥把你當玩具,送給了我。”
侯傲接話:“這一年裏,丞相可還覺得這玩具伺候的也算舒服?”
“‘想丞相所想,急丞相所急’,侯傲,你果真說到做到。”
“侯傲絕不敢跟丞相耍心眼,必是言必行,行必果。”
嚴正卿怔怔的看他,旁邊的人仍是一臉堅定,才又低低問道:“侯傲,你是不是......不願意?”
侯傲緩緩轉過身,認真的說:“我生是丞相的人,死是丞相的鬼,這身子丞相想打想玩想上,我都全力配合,丞相的意願,就是我的意願。”
“此話當真?”
“當真。”
嚴正卿滿意的點點頭:“杜鵑是種悲鳥,不聽也罷。改天我送你只好的。”
丞相信守諾言,第二天就帶回一只百靈來,挂在門口,聲音清脆婉轉,嚴正卿洋洋得意:“怎麽樣,不錯吧。這鳥聰明,會學很多聲音呢。”
可是很快兩人便發現,百靈不像剛來時那麽愉快了,整天都在籠子裏上下撲棱,一副困獸猶鬥的可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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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正卿看看百靈,再看看侯傲道:“你說它明明知道飛不出去,為什麽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無用功,不是白白浪費力氣?”
“大概是......還沒有放棄希望吧。”
“希望?”嚴正卿嘲弄的笑笑:“它現在最大的希望,就該是好好吃好好睡,醒着的時候就好好叫,這樣我們才會喜歡它,給它更好的。”
“丞相英明,只是鳥非人,不解人語。”
“那二少爺來說說,它想要的是什麽?”
“自由。”
“自由?!”嚴正卿嗤笑:“幻想而已,你相信嗎?”
侯傲笑:“這就要看丞相的意思了。”
嚴正卿臉上漸漸有了玩味:“這鳥現在可是二少爺的。”
侯傲點頭,不再回話,徑自走到鳥籠旁,嚴正卿看出他的意圖,還未來得及阻擋,二少爺便輕輕巧巧一手開門,百靈恢複自由身,歡快的一叫,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百靈一去不複返,此地空餘籠一只。
嚴正卿氣急敗壞:“侯傲,你犯不着為一只鳥惹我吧?”
“丞相已經把它送給我了。”
“可我是你的主人!”嚴正卿怒極,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
侯傲看丞相氣的厲害,忙低了聲音:“有些東西注定是屬于它自己的,丞相既能成全追風和鬼手,為何不能成全一只鳥呢?”
嚴正卿漸漸逼近:“二少爺想成全的,還有自己吧?”
侯傲聽話,頭搖得像撥浪鼓:“侯傲的命都是丞相的,又哪裏來的成不成全呢。在嚴府有吃有喝,可玩可樂,便是丞相趕我,我也賴着不走了。”
嚴正卿盯着他道:“二少爺最好說的是實話,記住,你這一輩子,休想離開我的手掌心!”
“來來來,追風,快把衣服脫了,讓本大醫給你敷藥。”鬼手邊說着,邊親自過來動手除衣。
追風看他七手八腳胡亂扒着衣服,心裏小小的甜蜜,嘴上卻皺眉唏噓道:“哎呦,大醫你能不能輕點?”
鬼手一看追風一臉痛苦,忙不好意思,又強裝有理道:“哦,你懂什麽,除衣就是要快,否則衣服粘到身上就不好了。”嘴上說着,手裏的動作倒溫柔下來。
追風聽他狡辯,也不去拆穿:“原來是這樣,大醫果然是大醫!”
鬼手得意:“那是當然!想當年我爹......”
一陣激動中将自己祖上的風光偉績添油加醋說了一遍,必要時伴以手舞足蹈,直說的自己都紅光滿面。末了挑眉問句:“怎麽樣,厲害吧?”
追風看他洋洋自得的樣子,心裏十分好笑,嘴上誇贊道:“好厲害!”
鬼手滿意的點頭,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站到屋子中央,趕忙又回到追風床前,仔細查看傷勢:“我說追風,你好歹也是主子貼身侍衛,怎麽那麽點人都打不過,反倒胳膊上被劃這麽大一道?”
“這一道是你将自己的劍給了旁邊士兵準備肉搏,契丹軍揮劍而下時,我幫你擋下的。”
“哦,哦。”鬼手忙打着哈哈道:“那個......你看你腿上也有傷!”
追風幽幽道:“這個是我正要踢向契丹軍,大英雄你非要過來幫我的忙,我怕傷着你,躲避不及得來的。”
鬼手已經有些臉紅了:“這......算了,習武之人沒點傷勢怎麽能行呢,這都是你光榮的見證啊。”
追風點頭:“對,我喜歡受傷,只是要麻煩你給我敷藥了。”說完緊緊盯着鬼手。
鬼手不明所以:“這個你放心,很快就能痊愈......”
追風忙截道:“其實也不用這麽快,傷可以慢慢養的。”
鬼手以為他不相信自己,叉腰瞪眼道:“我保證最多五天即可痊愈!”
“要是好不了呢?”追風狡黠一笑。
鬼手豪氣不減:“大不了我照顧你!”
“成交!”
鬼手看他答應的這麽幹脆,心裏有些懊悔,想想又覺得憑自己醫術,別說五天,就是三天時間也沒什麽問題,才又放下心來,居高臨下命令道:“伸腿,我給你抹藥。”
追風乖乖伸腿。
鬼手一手拿着藥膏,一手小心謹慎的将藥膏抹于傷處,動作十分溫柔。清涼藥膏入體,舒服的很,追風這麽想着,可看着眼前人,不知不覺感到自己腹間生出一股邪火來。
看着鬼手仍是一臉認真的表情,追風适時的皺皺眉,發出一絲輕若未聞的痛呼:“啊......”
“怎麽了?弄疼你了?”鬼手緊張的擡頭。
“還好。”追風指指鬼手衣袖:“大概是衣服磨到傷口了。”
鬼手有些不相信的看看衣服:“這料子是主子賞的,柔軟舒适的很,怎麽會傷到你呢?”
“那也不及皮膚柔軟......鬼手......”
“啊?”
“不如你也把衣服脫了吧,這樣我也不會受傷,上藥的效果也好。”
鬼手歪頭想了想,似乎也是個不錯的建議,便利索的應道:“好吧。”
三下五除二便把上衣脫了。
“還有褲子。”追風好心的提醒。
“褲子也能礙着你?”鬼手疑惑。
追風堅定的點點頭。
“怎麽給你敷個藥這麽麻煩。”鬼手邊心不甘情不願的小聲嘟囔着,一邊慢吞吞把褲子脫掉。
追風這下清淨了,一聲不吭躺在床上,由着鬼手在自己身上塗塗抹抹。
終于上好藥,給追風蓋上被子,看到他眼睛一下不眨的盯着自己,鬼手才恍然發現自己還光着:“怎麽是給你上藥,我反而脫了衣服?”
追風将被子捂在嘴上,憋着氣沒笑出聲。
鬼手慌慌張張找自己的衣服,恍惚間又聽到追風那邊有氣無力的聲音:“好冷啊,鬼手,好像是剛才敷藥的時候凍着了。”
“啊?”正準備穿褲子的鬼手扭過頭看他,這次不糊塗了:“剛才我也沒穿衣服,怎麽沒給凍着?”
“因為我受傷了,體質弱啊。”說着還打了個冷顫。
一句話說的有理有據,鬼手側頭:“那怎麽辦,要不我去把我的被子拿來給你。”
“那你晚上怎麽睡?”
“我......我......”鬼手犯難了。
“要不你過來,我們擠一擠吧。”追風指指自己的床。
“啊?”鬼手猶猶豫豫,不肯過去。
“我受傷了,還是為你受的傷,雖不指望你報答什麽,但好歹二少爺讓你照顧我啊,我現在又感染風寒,萬一晚上不慎......”
“好吧好吧。”鬼手答應着,磨磨蹭蹭爬上追風的床。
兩個人都沒有穿衣服,蓋一條被子,氣氛一時有些尴尬。鬼手便自覺的朝外挪了挪,眼見着就要掉下去了。
扭頭一看,追風的臉就在眼前,鬼手吓一跳:“你幹嘛?”
“沒什麽,看看你。”
“哦。”鬼手答應着,又小聲抗議:“看就看,幹嘛離我這麽近,明明你那邊那麽寬敞......”
“因為我冷啊,你身子熱就靠你近點。”
“誰說我熱?”
“那你臉紅什麽,都快發燙了。”
“哪裏臉紅發燙了!”鬼手喘着氣争辯,差點跳起來:“我這是蓋被子熱的,熱的!”
“恩,對啊,都說你熱了。”追風顯得很無辜。
鬼手吃了啞巴虧,無話可回,只能幹瞪眼喘氣,最後一扭身子,背對追風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幸福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