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月明松下房栊靜,日出雲中雞犬喧。

第二日一早,丞相起床後依舊不見二少爺蹤影,頭疼的想,以後該把二少爺綁在床上睡覺,每次都不聲不響的,不定哪天就随那百靈飛走了。

推門而出,看他靜靜的站着,目光朝着追風的房間。

嚴正卿邪邪一笑,蹑手蹑腳到他身邊,沖他輕輕耳語:“羨慕啊。”

可是二少爺大概看的入神,竟然沒有反應。

嚴正卿哼一聲,提高分貝道:“我們也有一段時日沒做,你要是想要的很,我們現在就可以。”

侯傲這才反應過來,忙見過丞相,奉承道:“他們能有今日,也要多謝丞相。”

“別打岔。”嚴正卿不滿道:“侯傲,有時候我覺得你運籌帷幄,不出門也可知天下事,可是有時候又覺得你就像個......聾子,跟你說話連個反應都沒有。”

侯傲乖乖承認錯誤:“我以後一定注意。”

嚴正卿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與他并肩而站,嘴裏念叨着:“聾子......聾子......”

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扭頭看侯傲,侯傲也轉頭看他,依舊微微笑着,表情沒有任何不自然。

嚴正卿緊緊盯着他,輕輕說:“侯傲,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好。”

嚴正卿繞到侯傲身後,一手捂住他的右耳道:“侯傲。”

再放開,問:“我剛剛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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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傲啊。”

嚴正卿點頭:“好,我們繼續。”可是正準備捂上前面人左耳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

侯傲此刻回頭,笑道:“這個游戲不好玩,丞相要不我們換一個?”

“不行!”嚴正卿斬釘截鐵的說道,侯傲便不再堅持,任他作為。

嚴正卿輕輕捂上侯傲左耳,認真道:“對不起。”

放開手,問:“我說的什麽?”

侯傲沒有回頭,支支吾吾道:“也......也是侯傲。”

嚴正卿一把扳過前面人的身子,顫聲問:“從什麽時候?”

“......上次去溪州。”

“因為那一耳光?”

侯傲沒有回話。

嚴正卿咬牙切齒:“為什麽當時不跟我說!”

“已經聾了,治不好了。”

“屁!”嚴正卿怒吼:“走,我們現在就去看!”

鬼手給侯傲查看完右耳傷勢,再看看旁邊臉色極差的主子,苦着臉沒敢出聲。

“說!”嚴正卿看他完事,幹脆的下命令。

鬼手只好畏畏縮縮道:“主......主子,二少爺耳內受傷後,應該是沒有得到及時妥善的治療,受過感染,再加上受傷時間确實太長了......”

“說重點!”嚴正卿不耐煩打斷。

鬼手小心翼翼咽口唾沫:“重......重點就是,聽力是肯定不會恢複到正常了。”

“能恢複幾成?”

“最多......兩三成。”

眼瞧着丞相臉色更差了,侯傲忙打圓場:“兩三成已經很好了,我不是還有左耳嘛。”

嚴正卿瞪了眼侯傲:“若不是你輕賤自己,破罐子破摔,早早說了這事,至于只有兩三成嗎?侯傲,你是不是跟自己有仇,別人受傷恨不得第二天就痊愈,你倒好,連說都不屑于跟我說!”

“丞......”

“侯傲,你太能忍,若不是我今日發覺,你準備忍到死嗎?!你有多少心事瞞着我,我也不想追究,可這耳朵是你自己的,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心疼?!”

“你跟我向很多人求過情,你哥哥,秦岚,追風鬼手,甚至一只鳥,你就不能回頭看看你自己,一輩子很長,你難道就準備頂着一只耳朵熬下去?你就不能對你自己好點,嗯?!”

侯傲垂頭,臉上落寞一閃而過,換上一副笑臉,沖他點點頭,乖巧的應道:“好。”

出了門的鬼手還處在迷糊中,不知不覺走到追風房間,神神秘秘道:“追風,我發現一個秘密。”看看四下無人,才又說道:“主子對二少爺,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是嗎?怎麽個不一樣?”追風一臉茫然狀,十分配合的扮演求知者。

“主子好像是......不太舍得打二少爺了......”

追風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你就看到這些?”

“恩,還有什麽?”

“咳咳,沒什麽,那你說......主子為什麽不舍得打二少爺了?”

“......不知道啊,主子的心思我哪能猜得出。”

“難道是主子喜歡上二少爺了?”追風繼續引導啓發。

鬼手想了想,贊同道:“你別說,好像真有那麽一點......恩,主子确實有點喜歡二少爺了。”

追風看他努力思考的樣子,幽幽道:“你來找我,不會只想和我說這些吧?”

“恩......哦,順便看看你的傷。”

追風自覺的褪下衣物,目光所及的傷口非但沒有愈合的趨勢,反而不少竟已經發了炎。

“怎麽會這樣?”鬼手皺眉疑惑道:“你沒有趁我不在的時候用水沾染傷口吧?”

“沒有啊!”追風否認的很是堅決:“我哪裏會那麽傻!”

“這就奇怪了,傷口已經上過藥了,怎麽還會發炎呢?”

“鬼手......”

“啊?”

“看來又得麻煩你給我上藥了。”

“......還要脫衣服嗎?”

“恩。而且我今天感覺更冷了。”

“......好吧......”鬼手邊脫着衣服,邊繼續不滿的小聲嘀咕:“可是為什麽上藥的是你,我卻要脫衣服......”

演戲,要演的認真,演的徹底,演的讓人難辨真假,這個道理,寧公公也懂得。

在争取到秦岚這個有力的同盟後,寧連海馬不停蹄,直接帶着契丹首領和秦岚,一同向皇上觐見了。

還未到金銮殿門口,裏面便傳來一聲羞澀的男聲:“皇上,我先回去了,一會首領該到了......”

“怕什麽,到了就讓他們等等,我們做我們的,不影響的......”

寧連海适時的停住了腳步,對身後的首領和秦岚笑,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看來皇上正忙,我們不如稍等片刻。”

秦岚不悅:“皇上是一國之主,理應國事為重,在金銮殿裏做這等污_穢之事,豈非讓天下人笑話!”

首領聞言擺擺手:“将軍嚴重了,皇上雖貴為天子,卻也是人,人都有七情六欲,天下皆如此。只是不知是哪位佳人讓皇上如此放不下。”

說罷嘴角微微上揚,面露貪婪之色。秦岚看了眼首領,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沒有接話。

大概是皇上聽到了聲音,裏面的動靜小了一些,過了一會便傳來皇上略微懶懶的聲音:“進來吧。”

三人依次而入。

皇上坐在龍椅上,樣子還算端莊,只是懷裏緊摟着的人,不知是不安還是害羞,臉頰緋紅,身體微微顫動着,眼睛一直盯着地上,連瞧也不敢正眼瞧人。

這個場面寧連海是見慣了的,也沒有說什麽。契丹首領似很是新鮮好奇,自打給皇上行禮之後,眼睛就黏在了暗香身上。倒是秦岚,眼神很是不屑,剛剛在殿外的一聲輕哼,已經升級成了明目張膽的瞧不起。

暗香感到底下人的輕視,身子又是一顫。皇上回頭看看他,沒有說話,只是又摟緊了些,拿手輕輕拍拍身邊人,再擡頭看向那輕視的主人:“秦将軍好像有話要說啊。”

秦岚仰頭:“臣沒什麽想說的。”

皇上感受到懷裏的暗香又在不安的扭動,微微笑道:“秦将軍旗開得勝,不愧我朝第一勇将,你看你随随便便一句話,都能吓到暗香。”

秦岚不置可否,沒有回話。

暗香聞言,擡頭報以皇上一個很不自然的笑:“皇上聊正事吧,我很好。”

皇上又安慰似的輕輕拍拍他,這才對契丹道:“首領這一仗,可想清楚了?”

首領叩首:“天朝将士勇猛,用兵奇特,兵法高明,大遼自嘆不如,願意棄戰,對天朝稱臣。”

久不見回話,擡眼望去,皇上的手正在暗香身上游走。

首領笑:“難怪皇上不愛江山愛美人,果真美人玉質蘭芳,清新可人啊。”

暗香擡頭,讀懂首領眼中的不安分,別過頭,沒有說話。

皇上皺眉:“此言差矣,江山、美人朕都愛,尤愛暗香。”說罷俯身對暗香一吻。

眼看話題扯遠,寧連海忙道:“大遼稱臣實乃明智之舉,今後大遼便為我朝附屬國,每年需到中原朝拜,進貢上品,皇上以為如何?”

皇上回頭,難得威嚴的掃過底下衆人道:“準了。”又很快的站起身打哈欠:“行了,朕困了,天色也不早了,寧公公?”

“奴才在。”

“為首領安排膳宿,首領且歇息一晚再動身吧。”

說罷不等寧連海回話,拉着暗香便走了。秦岚眼見昏君荒_淫無道,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憤慨離去。

金銮殿裏的寧連海看着首領發直的眼睛,咳聲道:“首領?”

首領這才收回目光,意猶未盡:“那小子,長得不錯,漂亮!”

寧連海知道他說的誰:“這個人對我們還有用,首領最好不要對他有其他想法。”

首領轉眼,便明白似的點頭道:“他該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嚴府的奸細?”

寧連海擡眉,一副确實如此的表情。

首領玩味道:“有意思。不過我看他倒似對皇上一片癡情,不像個奸細,公公的計劃,說不定會落空呢。”

“首領可別小瞧了他。他長相看去似手無縛雞之力,實則功夫不在首領之下。這樣一個角色,放在堂堂将軍大臣不做,多年來在皇上身邊委曲求全,連男子的尊嚴都可以不要,首領該不會以為,他真心喜歡皇上吧?”

對面的人仿佛沉浸在前面的話:“功夫高強?那可更有意思了。”

“嚴正卿這個人狡猾的很,這次退兵退的這麽快,居心實在難以揣摩。若不讓暗香親眼看到大遼臣服,間接告訴嚴正卿,放松嚴正卿的警惕,還真不知道他要玩什麽花樣呢。”

首領傲視道:“公公多心了。嚴正卿只是一介文人,不過會些紙上談兵的玩意罷了,大遼兵力強盛,他知難而退也是正常的。”

“不管怎麽樣,首領還是多留意些,切莫輕視敵人啊。”寧連海又轉頭對侍衛:“傳令下去,今晚若看到暗香大人在宮內走動,不要阻攔,由他去便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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