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暗香依稀還記得,不遠之前的慶生,他看的那場寫滿他與皇上點滴的戲。
那戲的結局那樣另他向往,以至于他差點就以為那是真的。
可是,戲如人生,人生卻往往比戲要精彩的多。
走出金銮殿,外面依舊陽光明媚,空氣清新的很。
暗香伸手擋在前額,擡頭看了看很遠很遠的地方高高懸挂太陽。它還是那麽大,那麽亮,跟多年前一樣。
天空也在很高很高的地方默默的藍着。今兒個是個好日子,只有白白軟軟的兩朵雲寂寞的飄浮。
一切,都好像沒有變。
但是,這裏已經再也不會,屬于他。
一個月的時間,确實有些強人所難。即便嚴正卿用最短的時間打了勝仗,也沒有辦法在一月內趕回來。
他幾乎沒有花時間去想,就知道這件事要做成,實在不容易。
可是一個月後的二少爺,他心心念念想要用餘下生命去捧在心裏疼的侯傲,若是沒有人及時救他,他該怎麽辦呢?
嚴正卿出發前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去找秦岚。
兩人相見,侯傲成為他們唯一的話題。
曾經,這也是嚴正卿最不想與別人分享的話題。只是過去的他,無論如何想不到,有一天會不得不主動請求別人照顧他的侯傲。
沉寂半天,嚴正卿緩緩開口,仿佛怕秦岚理解不了,他用了最最簡單最最直白的描述:“我把追風給你留下,一個月後我若沒有回來,追風會幫你召集兵力,你對宮裏熟悉,侯傲就拜托你了。”
最後嚴正卿拍了拍秦岚的肩膀,仿佛将全身的信任和希望,都寄托在了這手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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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岚問:“丞相去打仗,就帶這麽少的兵力?”
“嗯。帶多了也沒用,趕不回來。就算趕回來了,兵權一交更被動,他一樣危險。”嚴正卿說着輕輕笑了,有些苦澀道:“我要是能出點事,皇上放松了警惕,你這人也多,說不定到時候更好得手,倒是件好事了。”
“......丞相......”秦岚很想說點什麽,但是現在的他除了震撼于嚴正卿對二少爺的愛外,竟然想不出任何寬慰的話語來。
只是不知這份遲來的愛,傷痕累累的二少爺還能不能感知的到。
“沒什麽。”嚴正卿幹巴巴的笑了一聲:“本來就是我欠他的......早就該還了。”
嚴正卿去大遼的路上,并沒有打算真的帶着暗香。但暗香執意要一起去,嚴正卿拗不過他,只好同意了。
于是筚路藍縷,以處草莽,跋涉山川,這趟抗敵之旅意料中的走的艱難。
兩人一路都話不多,嚴正卿忍不住的想宮裏頭那個人兒,吃飯的時候想他有沒有肚子餓,睡覺的時候想他有沒有睡不着,真要把這輩子的思念都用盡了。
暗香則更是沉默的多,甚至一天到晚連個表情也沒有。自打那次從宮裏出來,嚴正卿還沒有見他哭過,只是沒完沒了的發呆,不知道一個人在想些什麽。
嚴正卿擔心他委屈憋在心裏難受,閑暇的時候便刻意找些話題陪他聊,當然特地避開了與皇上有關的一切。
突然想起,他家那位以前委屈的時候,哪裏有半個人陪他聊聊天呢......
他甚至從未流露出過委屈的表情,做事總是拼命的迎合他,讨他歡心,被壓在身下也是他要怎樣他就怎樣配合,每次要他的時候,他都大大小小受傷無數,那個地方流血已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還記得,侯傲剛來嚴府時,那樣完完整整單純美好,那種幹淨的氣質和脫俗的安靜讓現在的嚴正卿回憶起來,都不忍去亵渎。
可是兩年裏,他剪了他兩個腳趾,扇聾他一只耳朵,也毀了他作為男人的尊嚴。
有一次,他看到侯傲對着被剪掉的兩個小腳趾祭拜,記得他當時奇怪的問他為什麽祭拜這個,侯傲恭敬又虔誠的回答:“丞相希望我牢記教訓,我自然不敢偷懶。”
現在想來,嚴正卿心疼的渾身顫栗,心都能滲出血來。
兩人聊天聊到以後,嚴正卿下意識問暗香:“你今後打算去哪裏,做什麽呢?”
暗香只略略思考就做了回答:“我想去大遼。”
“......去那裏?幹什麽?什麽時候回來?”
暗香轉頭,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沖他笑,整個人看上去十分輕松:“去找個人,做個交易,做成的話就不回來啦——反正這裏也不歡迎我。”
嚴正卿一聽有些着急:“什麽交易,怎麽就不回來了?”
暗香又哈哈一笑,調皮道:“逗你的主子。”轉頭卻又認真起來:“我已經想過了,咱們這次只帶了這麽些人,就算有幸能擊退契丹,也必定會十分坎坷大傷元氣,能不能回得去都很難說。當然了,對我來說,回不回去都一樣,那裏已經沒什麽值得我牽挂的。而主子你就不一樣,你對二少爺是真心的,我能感覺出來,你是希望回去見見他,陪陪他的。”
嚴正卿正要說什麽,聽到暗香又說道:“這只是其一。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我不想呆在他的國土了。這片土地的主人不想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他了,順便跟他有關的東西,也一并不想要了。”
說完暗香笑笑:“以前已經夠賤了,走總要走的漂亮點,是吧?”
嚴正卿看着他,想要誇贊兩句,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主子——”
“嗯?”
“我想去大遼碰碰運氣,我留下,他們退兵,你回宮。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一個月。”皇上拿食指敲敲桌子,又重複道:“一個月。侯傲,你說嚴正卿一個月能回來嗎?”
“回不來。”
皇上注意到侯傲聽到嚴正卿三個字後,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易被察覺的厭惡,便開玩笑的逗他:“你是覺得他真回不來,還是希望他回不來?”
皇上清楚侯傲的性子,所以這句話壓根是說給自己玩的,并不指望侯傲有個回應什麽的,哪知皇上話音還沒落,侯傲就幹脆的回了句:“希望他回不來。”
這話答的讓皇上很是愉快,于是饒有興趣的問:“你就那麽恨他?”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侯傲喝了口菊花茶,才緩緩說道,這話語裏的決絕和冰冷讓皇上忍不住打了個顫。
皇上看了看侯傲,對方仿佛還沉浸在仇恨中,于是起身殷勤的為二少爺面前的空杯續茶,又給自己斟滿酒,端起來對着侯傲說道:“說得好,男兒就該銘記恥辱,只等一日報仇雪恨!來,侯傲,朕敬你一杯!”
說完舉起酒杯,一股腦喝下。
侯傲也端起茶水,朝皇上的方向敬了敬,也仰頭喝了。
皇上這酒喝的又快又急,入口還不覺得什麽,剛放下酒杯腦子就有些不清楚,勉強坐好,問侯傲:“這酒是什麽酒?”
“忘情酒。”侯傲沖皇上笑笑,又補充道:“所謂忘情,不過是情深之人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世間情緣妙不可言,豈是說忘就忘得掉的?”
皇上頂着暈乎乎的腦袋,一時間還想不明白二少爺寓意如何。只是醉眼朦胧中,隐約看到二少爺沖他淺淺笑着,面若桃花,眉目含情。
他的脖頸細長白皙,讓人忍不住想在上面印下吻痕。大概是最近又瘦些了,左肩衣衫有些松垮的斜搭着,露出半個鎖骨和漂亮的頸窩來。
皇上看的有些發愣,直到侯傲輕輕的咳了咳才反應過來,又起身伸手探向侯傲,看他沒有拒絕的意思,撫上左肩将衣衫拉好,囑咐道:“晚上容易着涼。”
聲音低沉柔緩,很是暧昧。
侯傲仿佛沒有聽出來,仍是感激的笑笑:“多謝皇上。”
皇上重新坐好,坐定的一瞬間感到一股醉意湧上,沖的腦袋有些不清楚了,太陽穴都在突突跳,內裏一股火燒的全身滾燙,于是借酒壯膽,伸手拉住侯傲的一只手。
侯傲沒有拒絕。
皇上仿佛受了鼓勵,語氣更加暧昧:“你......忘不掉嚴正卿的情嗎?”
“臣與丞相本就無情可談,更何來忘情一說呢。”
“那......”皇上說着另一只手也撫了上來,輕輕說道:“二少爺可覺得寂寞?”
“心無所依,謂之寂寞。如此說來,臣的确應該是寂寞的。”
皇上哈哈一笑:“難怪嚴正卿如此喜歡你,你果然識趣的很。”
侯傲受到表揚,咧嘴一笑。
皇上又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放心,你父親那個案子朕會替你做主。”又神神秘秘的俯身悄聲道:“其實,若說嚴正卿是頭兇猛的獅子,那麽你,就是拴在這頭獅子最脆弱的脖頸上的繩子。只要你肯跟朕合作,嚴正卿必定是言聽計從。”
一口酒氣噴到臉上,侯傲微微皺眉,又禮貌的回道:“那就有勞皇上了。”
皇上此刻的心情,堪稱得意洋洋。于是看向侯傲的眼神,多了絲屬于勝利者的占有欲。
這幾年來的皇位保衛戰裏,他走的小心謹慎,時時關注着嚴正卿的動向,沒敢有過絲毫松懈。所以嚴正卿對侯傲的喜歡,他知道的甚至比嚴正卿本人都早,看的也更清楚。
他知道侯傲是嚴正卿唯一真心喜歡的人,喜歡到自己的命都可以放着不管,喜歡到不允許侯傲跟其他人有任何不正常的接觸。
可是,他的這位心肝寶貝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只要自己願意,随時都可以占有他。
但是皇上沒有這麽做——好事應挑好的時機。他有耐心等到嚴正卿徹底失敗的那天,當着他的面,脫_光侯傲的衣服,用力侵_犯侯傲的身體,把他的寶貝一點一點的吃幹抹淨給他看!
他要讓嚴正卿明白,這片江山是自己的,他嚴正卿的人也将會是自己的。自己将成為這場戰争的最終勝利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