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沒多做他想,嚴正卿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前,心疼的将侯傲抱起,在他略微蒼瘦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安慰道:“不要害怕,有我呢。”
侯傲大概是被吓傻了,沒有回答。
嚴正卿又快速而細心的幫侯傲解繩子,動作極其輕柔,生怕傷他一絲一毫,加重他的痛苦。
這個時候才聽到侯傲低啞的聲音:“請你幫我把衣服穿上......我不想這個樣子。”
嚴正卿根本等不及他說完,就像收到神的指令一般,溫柔的把他放下,又着急忙慌的去找他的褲子。
給侯傲穿褲子的時候,嚴正卿才發現,他的後面流血了。
流血了!
嚴正卿的頭快炸了,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将侯傲抱起一點,讓他比較舒服的背靠着床沿,自己沖去皇上身邊,一手提了皇上衣衫而起,想了想又狠狠摔在地上,擡起一腳用力踩去,這才兇神惡煞的回頭問侯傲:“是不是他幹的?”
侯傲什麽也沒說,只是閉上眼睛,輕輕別過頭。
地上的皇上看樣子像是要掙紮辯解,但力氣甚小,在怒火中燒的嚴正卿面前,不過小巫見大巫,比起撓癢癢還不及。
嚴正卿想順手抄起劍,低頭才發現自己來的急沒帶,又放眼看到桌上的酒盅,随手拿起舉到皇上頭頂,問:“侯傲你說,要我怎麽辦?”
“殺了他。”侯傲神情肅穆,聲音聽起來冷極了。
“好,我現在就命人把他拖出去。”
“不。”侯傲盯着地上的皇上,一字一頓:“就在我面前,給他一個幹脆——像我父親一樣。”
皇上被殺的消息,并沒有在京城引起多大的風浪。
百姓心中,當今皇上不過是個只管自己潇灑不顧百姓死活的昏君而已,即便不是今天的丞相為民除害,也遲早會有人揭竿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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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朝堂上,本來就是丞相的人居多,大家早就把嚴正卿當正經主子,更是沒有異議。
于是皇上,連同他的死,在這寂寥的季節,如被風卷走的枯枝殘葉一般消散不見。
嚴正卿帶着侯傲回到嚴府的時候,宮裏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
因為擔心侯傲後面受傷,轎車颠簸的不方便,嚴正卿是抱着他走回來的。甚至怕觸及到他的傷口,抱他的手都沒敢撐在身上,借身體的力緩一緩,所以等到了嚴府的時候,丞相的兩只胳膊已經僵硬了。
放下侯傲,嚴正卿揉了揉酸腫的胳膊,邊問:“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侯傲搖搖頭道:“不用了。我累了,想睡會。”
說完真的閉上眼睛,側過身,樣子像是真睡着了。
嚴正卿湊到床前,盯着床上漂亮的人細看,看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愛不釋手,快要疼到心裏去了,甚至睫毛輕微的晃動模樣也可愛極了。
嚴正卿簡直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人抱在懷裏狠狠親吻一番,或者壓在他身上,讓他在自己的律動下j□j,但他注意到侯傲臉色極差,整個人仿佛虛脫一樣,一點沒有往日的精神氣。
嚴正卿只以為侯傲今日被驚吓到,并沒有多在意。
追風和鬼手也很快返回,這基本上就是宣告天下要易主了。
兩人來到二少爺屋裏,看到主子還面對着床上的二少爺發呆。一如兩年前一樣。
鬼手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二少爺又被主子你欺負到暈過去了?”
嚴正卿臉色已黑,但心裏頭高興,便也沒有多計較,瞪他了一眼說道:“沒暈,睡着呢。”
鬼手哦了一聲,樣子很是不信,被追風強行拉走的時候甚至還不甘心的回頭看了三回。
嚴正卿無奈的朝兩人離開的方向笑笑,回頭再看向侯傲的時候,心裏突然感到不對勁。
确切的說,是很不對勁。
可是,問題出在哪裏呢?
嚴正卿想起,過去的侯傲很是能逞強,在床上被他幹到疼痛到極點,也最多細微的哼上一聲。
但同時,他也是很瘦弱的。自己每次折騰他都往死裏整,侯傲常常疼的忍受不住,沒一會就被他幹到出血,就像今天一樣。不同的是,出血後的侯傲,臉色那樣白,白的透明,像紙一樣,而且很快就會暈厥。
但是今天的侯傲,根本沒有一點要暈的樣子。
還有皇上也很奇怪,雖說生氣時人的力氣很是驚人,但皇上不至于掙紮那麽小吧,并且連一聲呼救甚至求饒都沒有。
嚴正卿低下頭,近距離的仔細盯着侯傲,沉聲道:“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
天剛亮的時候,侯傲就醒了。
從一開始被各種刑罰折磨,痛的難以入睡,到後來過的小心翼翼,揣測着丞相哪天性致突發把他叫過去伺候,再到現在,算下來這該是他兩年多來睡的第一個安穩覺。
但是侯傲并沒有感到很輕松,他身體虛的厲害,渾身發軟,嚴正卿甚至覺得,只要脫離了自己的扶持,侯傲就會像一灘水一樣癱軟在地上。
幫襯着侯傲吃完早點,喝了點粥,才覺得他氣色好一點,臉上也紅潤些了。
嚴正卿于是試探着,裝作不經意的問:“侯傲,昨天皇上很奇怪哈,連求饒都沒求。”
侯傲看也不看他,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波瀾不驚的回答:“是我給他下藥了。”
“啊?下藥?”這其實還在丞相的意料之中,但嚴正卿還是裝作很沒想到一樣驚奇的問:“下的什麽藥讓他對你......那樣的時候,那麽發狠?”
侯傲聽他追問,大概是猜到他知道什麽了,或者根本沒打算隐瞞他,繼續很平靜的回答:“他沒對我怎麽樣,都是我一手設計的。”
這個答案,是嚴正卿沒有預料到的。
他以為,侯傲最多是被迫參與,協助皇上演戲,氣一氣他而已。
二少爺那麽幹淨自尊的人,怎麽會主動允許自己變成那樣呢?
所以嚴正卿再問的時候,聲音裏帶着一絲不信和遲疑:“你......為什麽呢?”
侯傲擡頭,竟然沖他笑了笑:“很簡單啊,為了讓丞相殺掉皇上。”
“所以你主動扮成那樣,還不惜割破自己的手指?”
侯傲又笑笑,點點頭,看上去對他的話很是贊許。
嚴正卿愣了不短的時間,再捧起侯傲受傷的手指看,表情十分複雜。
侯傲貼心的提議:“丞相若是覺得被騙不解氣,我就在這裏,打上一頓不就好了。”
陣陣心酸和疼惜湧上,嚴正卿辯解的十分慌忙,甚至有股信誓旦旦的可笑:“不不,侯傲,我不是要打你。我想問你——你想讓我殺掉皇上可以,但為什麽不跟我說呢?只要你開口,我都會答應,不會強迫你用身體交換的啊!你又何必弄傷自己,搞的自己那麽狼狽呢?”
侯傲也看着他,這一次眉眼都收了笑,看上去很是認真:“不為什麽,就是不想開口求你,免得跟丞相有太多糾纏不清的關系。”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撇清關系?甚至弄傷自己也毫不介意?”
“弄傷自己?”侯傲冷笑:“我弄傷的這點,哪裏及得上丞相毀掉我的萬分之一呢。你讓我心疼自己,你又何曾心疼過我一點點呢?丞相不用在這裏貓哭耗子,我一介草民,擔待不起。”
“......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
這一次侯傲沉默了很久,久到嚴正卿以為他不打算說話了,才聽到侯傲嘆了口氣,回他:“我到嚴府,有兩年了吧?”
“嗯。”
“這兩年,丞相玩的還開心嗎?”
“侯傲,我......”
“丞相玩的開心,卻不知道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能日日陪你游戲,拿身體取悅你。以前丞相好玩,喜歡和我做游戲,可是這些游戲真的耗光了我所有的力氣,現在的我,實在是太累太累了。不是被你打累了,也不是被你操累了,是活的累了。你明白嗎?”
“......你心裏難受,為什麽我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侯傲笑笑:“我本就是用來讓丞相取樂的,若是惹得丞相心煩,不是罪過了?”
“侯傲,你真的,不用這麽委屈自己。”
侯傲又笑笑,仿佛累極一般,連眼神都沒了光彩:“丞相錯了,是我已污濁j□j身賤不堪,早就沒了委屈的資本。現在,我也終于能讓父親安息了。所以丞相——”
“恩?”
“你若是真心心疼我,就放我走吧。”
啪嗒。嚴正卿聽見自己的心,碎了。
“就當你從沒有遇過我,你去做你的皇上,放過我吧。”
“不。”嚴正卿的聲音已經明顯顫抖,但話語仍舊堅定不容置疑。
以前,因為看不懂侯傲的心,嚴正卿感到不安。現在,侯傲的心j□j裸的展露,他感受到的,卻是徹頭徹尾的絕望。一種想進入卻始終是局外人的絕望。一種傾盡所有仍無力回天的絕望。他不能控制侯傲的心,能抓住的,只有眼前這個人,哪怕他再不願意,也要不惜一切把他強留在身邊。
侯傲聽了他的回絕,眼睑低垂,樣子很是失落。嚴正卿擔心他難受,将他平放在床上,幫他躺的舒服點,再拿手撫上他的身體,像是安慰一般。
侯傲閉着眼睛,再次陷入安靜。隔了很久很久,又突然睜開眼睛,輕輕對嚴正卿說:“我有兩句話,希望你能認真聽一聽。”
嚴正卿點頭,豎起耳朵恭候。
“第一,你策劃謀害我父親,并且兩年裏對我打罵折磨不計其數,最後幫我除掉皇上,而我一直對你百依百順,為你出謀劃策,雖然利用了你,但是算下來,你還是欠我的。”
嚴正卿點頭。
“第二,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你,我會是什麽樣的?泛舟湖上,閑看垂柳,吟詩作畫,痛快一生。你一定覺得,這是個可笑的幻想吧?可是這樣可笑的幻想,我在嚴府的每一天,都會做——你知道嗎,這是我唯一覺得快樂的時刻。唯一。”
嚴正卿眼淚已經要掉下來了。
“你說你愛我,那你一定舍不得我繼續靠想象活着吧?丞相,算我最後求你,高擡貴手,放我解脫吧!”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明天斷更一天,周二也就是7號恢複日更…
最近存稿用完了,只好白天上班,晚上碼字…好吧,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想這幾天完結,想好好寫個結局,讓我們給二少爺點時間緩緩,也給嚴正卿多一天時間糾結該怎麽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