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林雪瑩終究還是走了,走的時候沒知會唐湛,他還是從唐山海嘴裏聽說的這一消息。

唐山海讓他回家裏吃飯,嚴婧不知道去了哪裏,偌大的房子裏就廚子保姆和唐山海三個人在。

一道道菜端上來,都是比較方便用勺子的食物。唐湛坐在唐山海下手一個位置,兩人邊吃飯邊聊着公司裏的情況。

聊着聊着,唐山海突然道:“聽說你給自己找了個秘書大有來頭?”

唐湛低頭喝湯的動作微頓,他放下勺子直起身,笑笑道:“小孩子而已,什麽大有來頭,說得那麽玄乎。”

唐山海道:“我聽嚴峰說,這個小孩子在公司裏挺橫的。你要注意影響,培植自己勢力時,也要顧及到底下人的情緒。”

郁濘川在公司裏只聽唐湛一人調遣,誰的賬都不買,誰的拉攏都不屑,唐湛做好了他要成為某些人眼中釘的準備,不想竟然這麽快狀都告到唐山海這裏了。

“他不是我的勢力。”唐湛輕輕放下勺子,正色道,“我教他做事是一回事,但我不會把他歸到自己旗下。他将來必定大有可為,只會比我更出色。”

他是想完完全全将郁濘川據為己有,但不是在事業上。他相信對方會有更曠闊的天空,而現在自己要做的,只是教他怎樣更好的飛翔。

唐山海眉心一剔:“你很欣賞他?”

他從未見過唐湛這樣不遺餘力的誇獎一個人,甚至把自己都比下去了。

唐湛心神一收:“夏瀚投了這孩子三千萬,人也是他讓我照看着的,都是人情往來罷了。”

唐山海一聽是夏瀚投的人,自發便把這背後的關系給補全了,只以為唐湛是買夏瀚的面子,才會聘下這麽個秘書在身邊,又因為郁濘川年少有為,根本也不是為了當秘書來的,才會這樣不把別人放在眼裏。

“既然是夏瀚托你照顧的人,那你就好好教教他吧。”唐山海接受了唐湛的說辭,“說到投資機構,鎖定期下個月就要到期了,投資機構他們那邊有什麽說法嗎?”

貴禾天怡IPO前,絕對控股股東是唐山海,第二大股東則是曾與他們簽了對賭協議的申鑫基金。而為了能順利IPO,上市前他們又引進了四家“基石投資者”對公司股票進行提前認購。根據規定,六個月鎖定期滿,這五家機構便能向市場抛售手中的股票了。

港股對于禁售期滿的機構大規模抛售股票并無嚴格的比例規定,也不用在減持的前、中、後期就目的、進展向公衆進行實事披露。相對于A股退出的“困難”,港股退出十分便捷,這也就導致了許多機構會在禁售期滿後選擇第一時間抛售自己手上大部分股票,以确保順利套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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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機構大規模的減持,必定會造成股價的動蕩,影響其他投資者的信心,特別是市場不景氣,股價持續走低的現在。因此港股一般十分避諱大股東的集中減持,一旦發生此類情況,往往都會伴随着股價的持續暴跌。

“我分別約見了那四家基石投資者的代表,他們還是很看好貴禾天怡的,同意不會大規模減持,并且會錯開彼此抛售時間。但是申鑫就……”唐湛一想到申鑫基金那個禿頭代表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就心裏冒火,“他們不做任何保證,我還在努力嘗試,但有點險。”

唐山海冷着臉重重将勺子拍到桌子上:“我就知道他們不是好東西!”

他氣急敗壞,情緒激動下,雙手顫抖地越加厲害。

“當初為什麽會同意讓申鑫注資?”唐湛一直想不通,為什麽以唐山海專橫的性格,會分出自己的股份,讓一家投資機構入駐貴禾天怡。

“還不是嚴婧這女人!”唐山海冷哼一聲,“她和申鑫的經理是老同學,就把對方介紹給了我。一來二去,我也不知道怎麽了,跟被喂了迷魂湯一樣就簽了那份對賭協議。”說到最後,他滿臉懊悔。

唐湛聞言心裏有了數,這不是喂了迷魂湯,明明就是吹得床頭風啊。

“走一步算一步,就算他們真的集中抛售手裏全部股票,我也有信心能将股價重新拉回來。”

唐山海注視着唐湛年輕英俊的面容,忽然覺得對方其實很像年輕時的自己,幹勁十足,永不言敗。

這果然是他的兒子啊……

沒來由的,從來不曾重視過的兒子,這會兒卻讓他內心升起一股老懷安慰之感。

他別開眼,換了個話題:“對了,林雪瑩昨天走了,你知道嗎?”

唐湛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林雪瑩是去哪兒了。她走了,離開這個國家,再也不會回來了。除了那日毫無溫情可言的告別式,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

“哦……”唐湛手指摩挲着紅酒杯的杯腳,澀然道,“祝她一路順風。”

他掀起一抹難看的笑,接着将杯中半杯多的紅酒一飲而盡。

本來已經答應了郁濘川要戒酒,沒想到還是破戒了。

期末将至,郁濘川進入到了腳不沾地的考試周。他的生活被各種各樣的事物占據,幾乎沒有休息玩樂的功夫。寝室裏李響、馮濤兩位室友本來并不是如何熱愛學習的人,可不知道是不是被郁濘川的優秀給刺激到了,受其影響,兩人最近也開始了日夜不停的學習模式。

寝室裏一時堪比自習室,不聞游戲聲,全都在複習。

李響甚至大手一揮寫下一副橫聯,上書“備戰期末考,争取獎學金”幾個大字,懸挂在正對寝室大門的地方,讓人一進門就能第一眼見到這幅橫聯。

安靜的氛圍下,忽然郁濘川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震。

他迅速按住了拿起來一看,是唐湛發來的信息,說自己喝多了,問郁濘川能不能去照顧他。

喝多了還能發信息一個字不錯也是很厲害了……

郁濘川看了眼腕表,已經接近九點了,十一點宿舍樓關門,他很有可能趕不回來。

他起身朝兩位室友打了個招呼,道:“我出去一趟,今晚可能不回來了,宿管阿姨來點名記得幫我圓過去。”

李響頭上紮着根“勤奮學習”的紅帶子,轉頭比了個“OK”的手勢。

“無論你在哪裏,請不要忘了學習。”

馮濤一臉嫌棄:“我原來以為你是個好學生,沒想到也會做這種夜不歸宿的事情,我看錯你了!”他不要臉道,“你明天給我帶早飯回來,我就犧牲一下色相幫你迷惑宿管阿姨。”

郁濘川拉開門出去,回頭比了個中指,嘴上卻說:“行,知道了。”

郁濘川開鎖進了唐湛的公寓,屋裏很暗,沒有人聲。他不确定唐湛在不在家,正想開燈,黑暗中一道人影忽地撲向他,将他粗暴地撞到了門板上。

他悶哼一聲,尚來不及開口,那個帶着水汽,散發着沐浴露清香的人影就向他壓來,用灼熱的唇舌堵住了他發言的渠道。

郁濘川在對方嘴裏嘗到了酒精的味道,這才确信他的确是喝過酒的,并非是為了見他而胡亂編了個理由。

唐湛今天的吻格外粘人,也格外急切,似乎帶着股“勁兒”,彼此攀比,互不相讓。郁濘川漸漸被他挑起了“火”,一手環住他的腰,一手壓着他的肩,猛地姿勢對調,将人反壓在了門上。

“你今天怎麽了?”郁濘川輕啄着唐湛的唇角,呼吸有些急促。

昏暗的光線下,唐湛随意地靠在門上,身上的浴衣因為方才的動作而微微有些淩亂,衣帶松垮,衣襟大敞。

“我被我媽徹底抛棄了。”他笑了笑,街燈與月光的映照下,眼中的水光一閃而逝,“我做錯了什麽?”

他傾身靠向郁濘川,一頭栽進對方懷裏,額頭抵着肩膀道:“太狠了,她怎麽能這麽狠?你知道嗎,之前她來主動找我的時候我竟然天真到以為她要和好。和好什麽?我真是傻的可以……她根本不在乎我,我對她來說只是個‘紀念品’,紀念她曾經也曾失敗過的一個糟糕的‘紀念品’。她才不會對我有不舍,誰會對一個附贈的紀念品不舍?”

唐湛可能的确是有些醉了,要是平時,他是絕對不會說這麽多話的。不過郁濘川覺得他也可能是想趁着醉意,将平時一些不能說、憋在心裏的話一吐為快。

“我會不舍得。”郁濘川抱住他,輕撫着他的脊背,“我在乎你。”

唐湛安靜了片刻,他的呼吸仍然急促,一股股噴吐在郁濘川的鎖骨附近,又麻又癢。

“你學的怎麽樣了?”

“嗯?”郁濘川輕撫的動作一頓,沒明白。

“這裏……”唐湛暗示意味濃重地伸手揉了揉他的關鍵部位。

這個過火的動作立馬令郁濘川的呼吸一窒,他迅速反應過來,粗啞着嗓音道:“還不錯。”

唐湛又靜下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瞬息都像是螞蟻在郁濘川心間爬過,難耐不已。

兩分鐘後,唐湛終于擡起頭,勾起一邊唇角道:“那就讓我見識下你的學習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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