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們時,忽然道:“我還沒有死。”

陸小鳳低下眼:“死的是獨孤一鶴。”

西門吹雪點點頭,又道:“你本不應該想到。”

陸小鳳:“沒錯。”

西門吹雪:“可你并不驚訝。”

陸小鳳:“一個人若是已經知道了一件事情,那麽再次聽到,會驚訝反而是怪事。”

西門吹雪看向顧明玥。

顧明玥聳聳肩:“行走在江湖,擁有些情報網,也是需要的吧。”再說,萬梅山莊不是也設了鋪天蓋地的情報網嗎?

花滿樓笑道:“不錯。”

顧明玥嬉笑着朝他挑了挑眉,花滿樓似有所覺的笑着朝他颌首。

西門吹雪看了看顧明玥,目光轉而凝視着遠方,又過了很久,忽然說了句很出人意外的話。

他說:“我餓了。”

陸小鳳吃驚的看着他,道:“你餓了?”

西門吹雪冷冷道:“我殺人後總是會餓的。”

顧明玥“噗”地笑出聲,也不知道在笑他們還是在笑他們說話的內容。

他含笑地上前拍拍陸小鳳的肩,道:“人總是會餓的,過了這麽久,我也餓了,一起去吃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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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頗有些無奈地道:“好像我們晚飯才剛吃了沒多久吧……別告訴我你一路過來沒吃飯。”

顧明玥看了看西門吹雪,後者冷着臉立得像個木樁子。

于是,他上前又拍了拍西門吹雪,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那就當吃宵夜了,對吧!阿雪!”

陸小鳳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阿玥,你……你……”

顧明玥回頭對着他笑:“我突然發現,在別人的名字前加上一個阿字,很有親切感,再說,你們不是都叫我阿玥嗎?是吧,阿樓!”

花滿樓搖着扇子覺得有些無奈。西門吹雪還是立着沒動,不發一語,不過眼神倒是柔下來不少。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發去找酒店。

路上陸小鳳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對顧明玥道:“唉?不對啊,你給我們的名字都弄一個‘阿’,那我豈不是變成了‘阿鳳’?”

“阿鳳”……顧明玥“哈哈”地笑出了聲,另兩人的眼裏也都染上了笑意。

察覺到了陸小鳳不滿的目光,顧明玥勉強憋住笑意,道:“‘阿鳳’也挺好的啊。”

“喂!我告訴你不行的啊。”陸小鳳雙手叉腰,堅決否定,“你要是叫我‘阿鳳’,傳出去會被江湖上的朋友笑死的,這也太女氣了。”

顧明玥笑道:“女氣?陸小鳳陸大俠不是一直都說‘鳳為雄凰為雌嗎’?‘阿鳳’哪裏女氣了?”

陸小鳳瞪眼:“喂喂喂!你不是真打算這麽叫吧!”

顧明玥沖他擠擠眼睛:“你猜啊……”

花滿樓笑道:“好了好了,我們到了,阿玥你別逗他了。”

“是!就看在阿樓的面子上!”顧明玥沖陸小鳳撇了撇嘴。待看到眼前随風飄展的酒旗,又露出了一個笑臉。

這是家本來已該關門了的小酒店,在一片林葉濃密的桑樹林外。

顧明玥是真的有些餓了,所以也是真的很開心能馬上填飽肚子,不過等他踏進這家酒店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要求不可能實現了。

四個女孩子在店裏歡快地談天,談的正好與他們有關。

孫秀青道:“你那個姓花的說話,帶着些江南的口音,也不知是不是那個花家的人。”

石秀雲本來還好,聽到這話,眼神卻是有些黯淡:“只可惜他已有了心上人了。”

孫秀青和馬秀真面面相觑,沒敢繼續往下說。

孫秀青又道:“那個叫‘阿玥’的也挺好的啊,雖然……他當時說了那樣的話,不過畢竟是為你們兩個着想。”

石秀雲想到顧明玥,一瞬間惱,卻又一瞬間羞,“男女授受不親”雖然聽上去有些傷人,但的确是為他們着想的,“看來那個叫‘阿玥’的人,心腸也挺好的。”

顧明玥剛踏進小酒店的外棚,就聽到這一句話,不由地臉紅着輕咳一聲。

孫秀青道:“還有西門吹雪呢?他那一劍難道就差了?”

馬秀真道:“聽說西門吹雪不但劍法無雙,家世也很好,萬梅山莊的富貴榮華,也絕不在江南花家之下。”說完,她卻是忐忑地看了石秀雲一眼,畢竟又提到了“花”字。

孫秀青眼睛裏閃着光,道:“我喜歡他,倒不是因為他的身世,就算他只不過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我還是一樣喜歡他的。”

門外,顧明玥帶着些揶揄意味地看了花滿樓和西門吹雪一眼,感情這兩個人都是暴發戶,而且都走桃花運。

西門吹雪降下氣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率先走進了店裏。

孫秀青看見他,臉瞬間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連耳根都紅透了。

四人像沒看見她們似的在旁的桌邊坐下,西門吹雪忽然開口問顧明玥:“想吃什麽?”

顧明玥沒反應過來:“啊?”

西門吹雪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顧明玥摸了摸鼻子,和他相處那麽久,他也大概能摸清楚他的脾性。

于是他道:“六份家常小菜就好。三素三葷。”

店主人兼小二應聲去準備了。

石秀雲咬着唇,看着花滿樓,她很想過來和他說幾句話,可是卻又不能。于是她把矛頭指向了西門吹雪。

石秀雲走過來,口氣有着控制不住的些微的沖,畢竟一個剛“失戀”的女孩子,她的心情并不能好到哪裏去。

“喂!我師姐喜歡你,你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

西門吹雪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早被還沒進店門時聽到的那句話破壞了,于是他的口氣也算不上好,雖然他心情好的時候口氣也差不多。

他冷冷的道:“我不但殺了蘇少英,還殺了獨孤一鶴。”

其實原本蘇少英可以不用死,只是西門吹雪要殺的,畢竟是他的師傅。不過真正捅了馬蜂窩的顯然只是獨孤一鶴的死,蘇少英平常為人太自大,四秀并不喜歡他。

孫秀青瞬間白了臉,抖着唇,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你說……你說什麽……”

西門吹雪有些不耐煩地重複:“我殺了獨孤一鶴。”

四秀都被打擊到了,過了一會兒,石秀雲像是被點燃的炸藥包一樣跳起來:“我二師姐這麽喜歡你,你……你……你怎麽能做這種事?”

誰也想不到她居然會說出這麽樣一句話,連西門吹雪都似已怔住。

顧明玥走過幾丈外,防備将會出現的情況。

孫秀青使着雙劍向西門吹雪攻去,而後者并未出手,只是後滑了七八尺。

四秀都是獨孤一鶴養大的,眼圈早已紅了,孫秀青嘶聲道:“你殺了我師父,我跟你拼了。”

其餘三秀也都準備動手,說實話,她們自聽到自己師傅遭到毒手那刻起就想動手了,殺意綿綿不絕,而孫秀青,狠戾之中還帶着一些悲哀。

西門吹雪奪下孫秀青的劍,冷冷道:“退下去,莫要逼我拔劍!”他畢竟是個人,是個男人,又怎麽能忍心對一個喜歡自己的美麗少女下得了毒手?

顧明玥聽到這話,在那兒更是嚴陣待發。

陸小鳳和花滿樓均不忍心看着四個青春的生命在眼前逝去,但是,偏偏他們不能出手,江湖中,按情按理這都不應他們插手。

西門吹雪看得出孫秀青有些想和他同歸于盡的意味,不過她出手狠戾中又帶着猶豫,因為她很矛盾,并不舍得殺他,但卻又十分渴望殺了他。

西門吹雪冷笑道:“你們死在這裏也沒有用,若要複仇,不如快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樓的人全都出來。”

孫秀青卻好像很吃驚,失聲道:“你在說什麽?”

西門吹雪道:“獨孤一鶴既然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青衣樓……”

孫秀青卻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怒目嗔道:“你說我師父是青衣樓的人?你是不是瘋了?他老人家這次到關中來,就因為他得到這個消息,知道青衣第一樓就在……”

顧明玥“珰”地用筷子擊落了那根從後窗牛毛細的烏光,石秀雲離那裏最近,知道有人暗算,大怒着撲向後窗,顧明玥緊跟着上前打落射向她的針,石秀雲看着原本應射入自己體內的毒針被他攔下,怔怔地呆在那裏,不發一語。

孫秀青知道會被滅口是因為這件事很重要,急忙再次出聲:“青衣第一樓就在……”

又是一根針射進來,刺入她的後背。

陸小鳳和花滿樓早已翻出了窗,可是以他們的身法竟也沒看見是誰在短短時間內連發三針。

西門吹雪皺着眉給孫秀青探了探脈,随即帶着她沖出了酒店。三秀都擔心得跟上去了。

顧明玥也緊跟着她們出來,走到不再追趕的陸小鳳和花滿樓身邊,陸小鳳彎腰撿起了一樣東西。

他看着那東西嘆了口氣,道:“為什麽總有人要把我陸小鳳當傻子耍呢?”

花滿樓搖着扇子,臉上的憂郁之色也因為孫秀青的有救而淡去了不少:“只可惜他們把你當傻子。”

顧明玥笑道:“想把陸小鳳當傻子的人,豈不才是真正的傻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N久之後。

顧明玥想到這茬,氣鼓鼓地問西門吹雪:“你那時候為什麽那麽着急救孫秀青?”

西門吹雪一臉茫然(誤!),淡淡地道:“我哪裏着急了?明明是你救的。”

顧明玥怒:“你把她抱着直接從窗戶那兒飛走了,當我沒看見呢!還抱得那麽緊。”

西門吹雪:“我是拎着她走的。”

顧明玥:“……”

……

☆、幕後之人

臨走前,顧明玥看了看那個小酒店。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上官飛燕應該還在附近偷偷地看着他們。

陸小鳳道:“難道真的是他……”

顧明玥沉吟了一下,便明白他所思所想:“你真覺得會是他?”

陸小鳳搖搖頭:“不知道。”

花滿樓:“去看看就知道了。”

顧明玥點點頭。

柔軟的草地已被露水濕透,夜已更深了。

霍天青慢慢的穿過庭園,遠處小樓上的燈光,照着他蒼白憔悴的臉。他顯得很疲倦.孤

獨而疲倦。

荷塘中的碧水如鏡,倒映着滿天的星光月光,他背負着雙手,停立在九回橋頭,有風吹

過時,一片樹葉落下。

他俯下身,拾起了這片落葉,忽然用了标準的古龍體,道:“你來了。”

陸小鳳飛進來,就像一片落葉,緊跟着的,還有花滿樓和顧明玥。他們與霍天青隔了十丈荷塘。

陸小鳳微笑着,道:“你好像在等我。”

霍天青看着他,道:“我是在等你。你走了之後,這裏又發生了很多事。”

顧明玥道:“獨孤一鶴死在這裏了。”

霍天青聽到有人插嘴,将目光移向他。

顧明玥接着道:“獨孤一鶴與阿雪交手時,真力最多巳只剩下五成,能讓他真力耗上五

成的人,這附近還不多。只有你,天禽老人的兒子。”

陸小鳳挑眉看向顧明玥,西門吹雪還并未告訴他們這件事,

霍天青點點頭:“不錯,西門吹雪還沒有來的時,他已跟我交過了手。”

顧明玥摸着下巴,道:“司空摘星偷走了丹鳳公主,所以……也許你知道她在哪兒?”

這句話的前後本沒有什麽邏輯,不過霍天青卻似乎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霍天青道:“我雖不知她在哪裏,不過……陸小鳳,有封信是給你的。”

他從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随手一抛,這封信就像是浮雲般向陸小鳳飄了過去。

“丹鳳難求,小鳳回頭。

若不回頭,性命難留。”

信上只有這麽樣的十六個字,字寫得很好,信紙也很考究。

而那信封上竟寫的是:“留交陸小鳳。”

顧明玥從陸小鳳那兒接過信,看完之後,笑了:“陸小鳳,看來你找不到她了。”

陸小鳳摸了摸鼻子:“我又沒想着找她……”

顧明玥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花滿樓搖搖頭。

顧明玥又對着霍天青道:“你真的不知道上官丹鳳在哪?”

霍天青道:“是。”

顧明玥道:“那麽上官飛燕呢?”

霍天青的臉色一變:“什麽上官飛燕?”

顧明玥道:“你心中愛着的那個上官飛燕,你總知道她的下落吧?”

霍天青面無表情地道:“我不知道上官飛燕是誰。”

顧明玥笑道:“是嗎?可你卻知道丹鳳公主。”

霍天青的臉已經沉了下來:“你什麽意思。”

顧明玥道:“也許你心中愛的是上官丹鳳,所以你知道的是上官丹鳳的下落。”

霍天青面色冷硬似鐵:“我沒有愛誰,陸小鳳,你就任由他說這些胡話來戲弄我?”

陸小鳳搖搖頭:“什麽時候他是認真的,什麽時候他是說胡話,我還是能分清楚的。”

顧明玥笑道:“你這麽緊張,莫非同時愛上了她們兩個?”

霍天青臉色還是不好,不過卻是松了一口氣。但随即他的心又提了起來。

顧明玥道:“上官飛燕和上官丹鳳,難道不是同一個人嗎?”

霍天青猛地攥緊了拳頭,死死地盯着他:“丹鳳公主怎麽可能和別人是同一個人。”

顧明玥點點頭:“所以,丹鳳公主已經死了,別人,才能和別人,是同一個人。”

霍天青暴起,向他攻來。

顧明玥淡淡地又道了一句:“殺了我,這個消息也已經傳開了,只要是你們想利用的人,都知道。”

霍天青似乎已怔住,但他随即停下自己的動作,快速地往自己的嘴裏扔了什麽東西,不過一會兒,他就嘴唇發紫地吐着黑血,一臉癫狂地看着陸小鳳:“告……告訴……青衣第一樓……在……在珠光寶氣閣後……霍休……對不起,飛燕……我……”還未說完,他就已咽氣。顯然,他吃的是毒藥。

顧明玥微微張口,沒想到,他會這樣,不知是因為沒完成上官飛燕的心願,還是其他?

花滿樓“看”着眼前的場景,心中也有些不忍,天禽派掌門,竟是這麽一個下場。

陸小鳳看着顧明玥,道:“老實說,我總覺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在那酒店裏,顧明玥就似已經知道了有人會暗算,提前防備着了,如今,竟又知道霍天青,喜歡上官飛燕……

顧明玥冷笑:“知道得太多,所以你要滅我口嗎?”

陸小鳳讪讪地去摸胡子,摸了個空,又轉而去摸鼻子,胡子再不長出來,他的習慣就要和楚留香一樣了。

顧明玥知道自己的口氣不太好,于是又道:“最近你們身邊發生的事,都有人傳信給我。”不過自然,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花滿樓道:“原來如此,那阿玥,我們要去那兒嗎?”

顧明玥點點頭。

陸小鳳道:“去,怎麽不去,霍休在那兒設了一百零八道機關,我倒要去見識見識。”

而且,霍休是他的朋友,懷疑自己的朋友,對陸小鳳來說,并不是個好感受。

樹林中帶着初春木葉的清香,風中的寒意雖更重,但天地間卻是和平而寧靜的。

沒有人,沒有聲音,紅塵中的喧嘩和煩惱,似已完全被隔絕在青山外。

只不過世上一些最危險、最可怕的事,往往就是隐藏在這種平靜中的。

顧明玥忽然覺得這就是“風雨之前的寂靜”。

顧明玥并不喜歡這種感覺,于是他打破了沉靜:“霍休,是個什麽樣的人?”

陸小鳳笑道:“他啊,是個老光棍,讨厭應酬,讨厭女人。”

花滿樓道:“聽說他的武功也不錯。”

陸小鳳道:“雖然我沒有真正看見過他施展武功,但我卻可以保證,他的輕功、內功,和點穴術,絕不在當世任何人之下。而且他練的是童子功,據我所知,世上真正有恒心練童子功的人,絕不出十個。”

花滿樓笑道:“要練這種功夫,犧牲的确很大,若不是天生讨厭女人的人,實在很難保持這種恒心。尤其是像陸小鳳這樣的人。”

顧明玥笑了:“不讓陸小鳳去碰女人,就像不讓西門吹雪去碰劍。”

陸小鳳擺了一張苦瓜臉:“也不用這麽說吧,不過我自己是絕不會練這種倒楣功夫的,就算要割下我的腦袋來,我也不練。”

顧明玥笑道:“割下你的腦袋來你就死了,死人哪裏還有命練。”

花滿樓微笑道:“不過若是割下他另外一樣東西,他就只好練了。”

顧明玥“哈哈”地笑起來,轉頭對陸小鳳道:“這倒是,要我說啊,陸小鳳還是練練收一收心的好。”

陸小鳳笑着搖頭:“花滿樓,我如今才發現,你算不得一個真君子。”

花滿樓道:“跟你這種人時常在一起,就算是個真君子,也會變壞的。”

顧明玥笑着附和:“沒錯,有道是近墨者黑。”

眨眼間,他們已來到小樓前。

小樓朱紅色的門是閉着的,門上卻有個大字“推”。

顧明玥笑道:“按照陸小鳳的脾氣,或是按照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的脾氣,恐怕不會輕易按照它說的做。”

陸小鳳聳聳肩:“這倒不錯。”說着,他推開了門。

門裏是條寬而曲折的甬道,走過一段,轉角處又有個大字:“轉”。

陸小鳳就轉過去,轉了幾個彎後,走上一個石臺,迎面又有個大字:“停”。

陸小鳳停了下來,顧明玥和花滿樓當然也跟着停下。

顧明玥嘆了口氣:“我好久沒有這麽聽話過了。”在家忤逆葉孤城,在外氣氣陸小鳳。

陸小鳳道:“可惜我們現在不聽話不行啊,指不定走錯一步,就被不知道哪裏的機關射成了刺猬。”

花滿樓笑了:“一點不錯。”

他們站着的石臺開始下沉,顧明玥驚奇地看見了一間六角形的屋子,屋子裏的桌子上,擺了兩碗酒,桌上一個大字“喝”。

顧明玥沉吟:“只有兩碗酒呢……”

花滿樓已聞到酒香,猜也猜到是什麽事情,于是他道:“這種酒太烈,一碗我只怕就已醉了。所以還是阿玥你來喝吧。”

陸小鳳待要也這麽說,顧明玥卻是端了酒碗喝了一半,然後遞給花滿樓,道:“這屋子裏的空氣有毒,酒是解藥。”

花滿樓含笑就着他的手喝下另半碗酒,姿勢親昵。

這廂陸小鳳看着他們郁悶了,咕咚咕咚地喝了整整一碗,然後看也不看地把碗摔碎。

花滿樓吓了一跳:“怎麽?”

顧明玥解釋道:“碗底有一個‘摔’字。”

陸小鳳“咳”了兩聲,頗有些心虛,剛才他沒看到那個字。

下面就是山腹,他們還沒有走下去,已看到了一片珠光寶氣。

山腹是空的,方圓數十丈,堆着一杆杆的紅纓槍,一柄柄的鬼頭刀,還有一箱箱的黃金珠寶。

金子啊……都是金子……顧明玥眼前滿是金子在晃,差點閃瞎了他的眼。

可滿是珠寶的這裏,竟有四個老人穿着龍袍對他們說自己是金鵬王,一言不合便開始動手。面紅耳赤地搶着争那些珠寶。

顧明玥搖搖頭,那些黃白之物忽然已不能讓他興奮。君子愛財,也得取之有道。

幾人走向了甬道另一扇門,進了門,就看見了一個老人穿着套已洗得發了白的藍布衣裳,赤足穿着雙破草鞋,正坐在地上,用一只破錫壺,在紅泥小火爐上溫酒。

那老人,便是霍休。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劇情引用太多,算過渡……後面章節會少出現劇情的……QAQ

小劇場

話說那時花滿樓和顧明玥同喝了一碗酒,也算是間接吻。

後來,顧明玥眨眨眼睛問道:“你那時是不是故意的?”

花滿樓笑道:“就着你的手喝是故意的,不過酒卻是你自己分給我的。”

顧明玥轉轉眼珠:“你……那時就對我有企圖了?”

花滿樓搖頭:“還沒有,只是好感,不過我很想氣一下陸小鳳,看到他和你打打鬧鬧的我就不舒服。”

顧明玥默。

原來花滿樓的肚子,也是黑的。

……

☆、金鵬王朝終局

很香的酒。

空氣裏充滿了芬芳醇厚的酒香,紅泥小火爐的火并不大,卻恰好能使得這陰森寒冷的山

窟,變得溫暖起來。

陸小鳳輕輕嘆了口氣,道:“我總算沒有找錯地方,而且,來得正是時候。”

霍休也嘆了口氣,道:“我真不懂,你這人為什麽總能在我有好酒喝的時候找到我。”

陸小鳳笑了:“這次可不止我一人來了。”

來的還有花滿樓和顧明玥。

霍休轉過臉,眼光掃過花滿樓,停留在顧明玥的身上。

顧明玥道:“霍前輩,久仰久仰。”

霍休忽然就又嘆了口氣:“我老了。像你這麽年輕的人為什麽要和我這樣的老人過不去呢?”

顧明玥低眉斂目,拱手道:“晚輩惶恐。”

霍休又轉向陸小鳳:“你想要坐下來喝一杯嗎?”

陸小鳳搖搖頭:“酒什麽時候都能喝,但是有些事情,耽擱了就再也找不到真相了。”

霍休用一雙發亮的眼睛盯着他,過了很久,忽然問道:“你知道些什麽?”

陸小鳳也在凝視着他,也過了很久,才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并不姓霍的,你本來的名字是上官木。”

霍休居然面不改色,淡淡道:“不錯。”

陸小鳳道:“你跟閻鐵珊、獨孤一鶴,本來都是金鵬王朝的重臣。””

霍休道:“不錯。”

他的臉色居然還是很平靜,連一點內疚忏悔的意思都沒有。

陸小鳳還要再說些什麽。

顧明玥打斷了他:“陸小鳳,剩下的我來說吧。”他已想快點了結金鵬王朝的事情,而做這件事的人,不該是把霍休當朋友的陸小鳳。

顧明玥很少有這種時候,陸小鳳知道他定有他的原因,于是點點頭。

霍休擡眼看他:“年輕人畢竟年輕了些。就是沉不住氣。”

顧明玥笑道:“雖然我比陸小鳳年輕了五歲,不過和他也算同輩相交。”

陸小鳳摸鼻子,自從沒了胡子他就改行摸鼻子了。他突然覺得他……有點老。

霍休卻是哈哈笑起來:“我與他也已同輩論交,你既與他同輩,自是與我也同輩的。”

顧明玥道:“不敢不敢。”

顧明玥朝陸小鳳使了一個眼神,凝重得讓陸小鳳隐隐有些清楚顧明玥接下來會幹嘛,氣氛的瞬間變化就連花滿樓都有些察覺到了。

顧明玥道:“當年跟着上官瑾出逃的小王子失約了,你、嚴獨鶴和嚴立本一直在找他是不是。”

霍休似乎有些料不到他說這些,但他還是點了點頭:“不錯”

顧明玥想了想,又道:“如今他們來找你們,是因為當年的金鵬王花錢大手大腳坐吃了山空,所以來找你們讨錢?”

霍休沉默了一會,道:“我以為陸小鳳已經很聰明了,沒想到,你竟能知道的比他還多。”

陸小鳳和花滿樓默默地把驚詫埋在心裏

顧明玥笑着搖頭:“我知道的這些,也不完全會是真的。”

霍休:“可是,它的确是真的。”

顧明玥接着道:“你派自己的情人上官飛燕殺了原來的金鵬王,假扮上官丹鳳……”

顧明玥的話還沒說完,陸小鳳和花滿樓就已經睜大了眼睛。

霍休執着酒杯的手停頓了,“上官飛燕是誰?我不認識。”

顧明玥笑了:“她?她不就是金鵬王朝的外親內戚之一嗎?你會不認識?”

霍休放下酒杯,冷冷地看着他,道:“就算是認識的,她又怎麽可能是我的情人。”

顧明玥道:“那是因為上官飛燕只愛財,不愛人啊……”

霍休又冷笑道:“不錯,我的財富的确足以讓天下的女子愛上我,可縱使她是我的情人,我為什麽又要讓她殺死大金鵬王。”

顧明玥道:“因為大金鵬王一死,就沒人向你讨債了,陸小鳳曾懷疑過霍天青,可是霍天青并不是這事情的唯一受益人,最大的受益人是你。”

霍休道:“哦?”

顧明玥道:“嚴獨鶴死了,嚴立本死了,大金鵬王死了,于是大金鵬國的財産你就可以獨自一個人擁有了。甚至現在,霍天青也死了,你完全可以高枕無憂,讓他當這個替罪羊。”

霍休淡淡地道:“可你說的這些只不過是猜測。”

顧明玥笑道:“但卻很合情理不是嗎?”

霍休複又冷笑:“你就沒想過,你說了這些之後,我還有可能讓你走嗎?”

顧明玥搖搖頭:“自是不可能,不過當你說了這句話後,就已經坐實了我的想法。”

霍休也搖搖頭:“只可惜啊……”

陸小鳳道:“可惜什麽?”知道了霍休是那個幕後之人,陸小鳳此刻的心情十分壓抑。

霍休看了看陸小鳳和花滿樓,笑道:“只可惜他們本來可以多活幾天的,我也還有一堆的計謀要施展。不過好在如今也施展得差不多了。……年輕人,你的猜測要讓這兩個人給你陪葬了呢……”

顧明玥低頭,一臉不明意味。“現在說這話是否言之過早了。”

霍休“哼”了一聲,“早在上官飛燕殺峨眉四秀失敗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有人起了警惕之心,更有可能的是,她已經暴露了,而她的暴露,會引出很多東西。”

顧明玥道:“所以你殺了她?”

霍休點點頭:“不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本來像她這樣的美人,我還想多留幾天的,只是她幹的事實在太蠢,竟然提前那麽久就殺了上官丹鳳,還讓你們起了疑心,進而引出了霍天青,霍天青一死我就知道了,你們真以為我現在一點防範都沒有?”

顧明玥嘆了口氣,怪不得上官飛燕沒有按原著寫的去找花滿樓,其實若是按照原著,他們現在也還沒有起疑心。不過既然上官飛燕已死,那麽他也許就不需要犧牲那人布的暗棋了,霍休,自會有人收拾。

陸小鳳已經想要動手,花滿樓這樣的老好人也開始嚴陣待發。只有顧明玥沒動。

霍休微笑道:“你們的手是不是已經癢了?”

陸小鳳道:“的确有點癢。“

霍休悠然道:“只可惜我卻沒有跟你們動手的興趣,我一向不喜歡跟一群已經快死的人動手的。”

他的手輕輕在石臺上一按,突然間“轟”的一響,上面竟落下個巨大的鐵籠來,罩住了這石臺。

顧明玥嘆了口氣:“什麽不好當,當鳥人。”

雖然覺得不應該,但陸小鳳和花滿樓還是“噗”地笑出了聲。

霍休有些生氣地道:“你們覺得很滑稽?”

陸小鳳道:“的确很滑稽。”

霍休冷笑道:“等我走了後,你就不會覺得滑稽了,一個人若知道自己快要餓死的時候,無論什麽事他都不會覺得滑稽了。”

顧明玥搖搖頭:“只可惜,我們不會餓死的,而你,倒有可能餓死。”就算公孫大娘不出手,他也早示意過暗處護着他的那幾人,如果一個時辰內,沒見到他,就分兩路,一路去把霍休給宰了,一路來給他們開門。

霍休哈哈大笑:“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狂妄過頭了,要知道這裏惟一的出路,就在我坐的這石臺下面,我可以向你保證,等我走了後,一定不會忘記将這條路封死的。”

陸小鳳臉色變了變,勉強笑道:“我們好像并不是從這條路進來的。”

霍休道:“你進來的那扇門,只能在外面開,我也可以保證,絕不會有人替你在外面開門。”

顧明玥笑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麽我會知道這些?”

霍休嗤笑道:“不過是黃毛小兒的運氣好罷了。”他到底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計謀會被除了陸小鳳以外的人看透。

顧明玥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道:“非也非也,其實那是因為家兄害怕我在江湖上吃虧,所以一直有不下二十個高手在暗處遠遠地看着我,不巧的是,你們的計謀有那麽幾環被他們聽到了。”

霍休冷笑道:“是嗎?所以你在提醒我要現在就把你們殺了絕除後患?”

顧明玥笑道:“你都已經困在這個籠子裏出不來了,還怎麽殺我們,我們的武功并不差,而且能運動的範圍也比你廣多了。”

霍休道:“哼,無知,只要現下我的手一按下去,我的人就不見了,你們從此以後,也就永遠看不見我了。”

他的手按了下去,可他的人并沒有不見,臉上的笑容卻不見了。

四四方方的一個石臺,還是四四方方的一個石臺。他的人本來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面,現在還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面,臉上的表情,就好像突然被人在鼻子上打了一拳。

顧明玥和陸小鳳還有花滿樓互“看”了一下,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這可不就是作繭自縛?”

“沒錯!”

霍休一臉癫狂:“不可能,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顧明玥平複了笑意,眯着眼睛看霍休,剛才這老頭稱呼他“黃毛小兒”的時候他就很不爽,就已經想揍他一頓。

顧明玥雙手叉腰,方才在霍休面前扮演的形象赫然無存,他幾乎是指着對方的鼻子罵:“現下你還再能嚣張嗎?啊?不就是一個糟老頭,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像你這樣的老頭,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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