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封來信
忠勇侯放下茶盞,“唔”了一聲,半晌才道:“他想做什麽就随他去。他年紀也大了,能勸他留在京城,就讓他留下來吧。”
周暄點頭:“是。”他們全家都希望舟山先生留下來。
忠勇侯靜默了片刻,想起前事,又一臉慈愛地道:“暄兒,我是你親祖父,自然是為你好。你現在年歲小,還不懂。等大些就明白了。有什麽好的,祖父頭一個留給你,是不是?”
周暄忖度着,這話倒也不錯,每每有好東西,祖父總是惦記她,也怨不得雙胞胎姐妹總針對于她。
忠勇侯又翻出幾樁舊事來,感慨半晌,樁樁件件,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的确待她極好。
周暄聽着,心底一片柔軟,身體不由自主地離祖父更近了些,輕聲道:“祖父的确最疼我。”
“所以,我剛才說的事,你再好好想一想,多考慮兩天。放心,祖父不會害你。”忠勇侯看着這張年輕的臉,這是他最疼愛的晚輩。他希望能在這張臉上看到幸福的神情。
周暄覺得別扭,可是礙于之前祖父所說的話,也不好強硬地拒絕,只含糊地說自己年紀小,從來沒考慮過這些事情。
忠勇侯故意板了臉:“以前沒考慮,那現在開始就去考慮。你苑表姐不是都定親了麽?她才比你大多少?再遲兩年,很多好兒郎都被人搶走了。”
周暄低了頭不說話,佯作害羞。
忠勇侯又勸了一會兒,見周暄始終不點頭,他有些失望,輕聲說:“罷了,你先回去吧。此事日後再議。”
周暄如遭大赦,暗暗松了口氣,又不好表現得過于開心,她給祖父施了禮,緩緩退了出去。
剛到門口,卻聽忠勇侯道:“等等——”
周暄停下腳步,回身:“祖父還有吩咐?”
忠勇侯道:“在這邊用過飯再回去吧。”
周暄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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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距離晚宴還有些時間,忠勇侯吩咐人去通知廚房,大姑娘在這邊吃飯,又拉着周暄去看書賞畫。他故意拿着宋愈的畫給周暄看,想用宋愈的才氣打動周暄。
周暄初時還不大明白,只當是祖父喜歡賞玩書畫,才會要她作陪。在看出三幅畫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時,豈會還不懂祖父的用意?祖父既不挑明,她幹脆就裝糊塗,故意批駁那幅畫,将其評得一文不值。
忠勇侯心裏失望,又不好表露出來,興致頓減。在周暄用過飯後也不留她,直接讓她回去了。
周暄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剛一進門,就看見了站在院中的路征。她奇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路征借着光亮觑她臉上神色,輕聲道:“也沒什麽。”頓了一頓,他才問道:“侯爺找你什麽事?”
周暄被匆匆忙忙叫走,他當時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有些放心不下。本想等她回來問問清楚的,結果她一去竟是許久。周恕夫婦留他用過了晚飯,他府中還有事,不便久待,就提出告辭。不料,竟遇見了周暄。
想到祖父喚自己過府的用意,周暄面上一紅,心說這事自然不能教路征知道。不自覺的,她的神情已染上了一絲忸怩。她聲音很低:“和你一樣,也沒什麽。”
路征有點納悶,但是猜想并無大事,也就暗暗放心。他們祖孫具體商談什麽,他并不好奇。他笑了一笑:“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暄沖他招一招手,向亮着燈的廳中走去。
祖父同她說的事情,她也不好直接對父母講明。面對擔心的父母,她只說祖父讓她去賞畫,又留她吃飯。末了,才說起祖父對她誇獎宋愈,說那宋愈的種種好處。
周恕夫婦四目對視,瞬間明白了忠勇侯的意思。忠勇侯一向厚待女兒,他們夫婦都知曉。他這很明顯是想為女兒保媒做親。周恕也曾聽說父親近來與宋愈來往甚密,卻不知道父親有沒有答應了那宋愈。
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忠勇侯畢竟是祖父,他若真應下了,他們夫婦想要拒絕,也是很棘手的事情。
楊氏吩咐女兒:“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回房歇着吧。”
周暄點頭退下。她也困了,回房略一收拾,就上床睡覺了。
之後的日子裏,她依然跟着舟山先生外出,白天玩兒得開心,晚上睡得也沉。不知不覺已去了不少地方,見識不少新鮮事物。期間她也向舅公建議,留下來,跟他們一起生活。舅公總是略過這話題。她又好奇又好笑,卻拿舅公沒法子。
收到林樾溪的來信,周暄挺意外,看到信後,才想起自己曾在祖母壽誕當日答允了林樾溪要請她來家中做客的。這一段時日,因為舅公的到來,她整日陪着舅公,竟把此事忘得一幹二淨。
林樾溪這次來信,倒不是為了譴責周暄,而是再次邀請周暄到她家中去。她在信中聲稱下月初三是她生辰,她希望周暄能到林家去。姐姐生日時,會有很多朋友。而她過生日時,孤零零的,沒幾個人陪她。
周暄反複看着她的信,幽幽地嘆了口氣。她本不願再到林家去,不過這次是她理虧在前,她想着不如就再去一趟好了。
她禀明了父母,親自去挑選一些首飾,想贈給林樾溪作生辰賀禮。
舟山先生聽說有小姑娘過生日,還特意寫了一幅字,教周暄帶過去。
周暄拿着舅公的字,端詳許久,扁了扁嘴,小聲道:“舅公都沒給我寫字。”
舟山先生哈哈一笑:“少不了你的。”
周暄笑了一笑:“舅公一直陪着我更好啊。”
很快到了林樾溪的生辰,周暄帶了丫鬟連翹以及之前準備的賀禮,前往萬安伯府。
今日的林樾溪是少見的盛裝。裝扮好的她并不比姐姐林樾蓉遜色多少。相反林樾蓉只穿着家常的衣衫,不施粉黛。——她不是今天的主角,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見到周暄,林樾蓉愣了愣,印象中這一天,周暄并不曾過來啊。但很快,她調整好了心情。周暄的出現并不會有什麽影響,她想做的事,還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