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辰小聚

他只是疑惑那林大姑娘為何會出現在周家,莫非是來找周暄的?

周暄猜出了他的疑問,說道:“她說她是來拜訪舅公的,舅公不在,她才找了我……”

她忽的想起那日在東市,林樾蓉出手相助焦挺時,舅公也看在眼中。難道之後兩人真有什麽來往?

——她卻不知道,所謂的拜訪舟山先生,只是林樾蓉的托詞罷了。林樾蓉雖久聞舟山先生之名,卻與其緣分甚淺,今生還不曾得見。

路征愈發詫異,在之後不動聲色瞧了周暄好幾眼,見她容顏清麗,眉目如畫,心頭有些異樣。似乎是在今天他才發覺,這個世界是不同的,和周暄年齡相仿的林大姑娘已然訂親,他也不能再把周暄單純地當做孩子。

聯系到連翹的那句話,路征心念微動,猜想到周暄抛下林大姑娘出來,神思不屬,約莫是因為林大姑娘對她說了什麽……

“一個個地都要我嫁給他……”

他不免好奇,那個“他”是誰啊?

“路哥哥?路哥哥……”

路征回過神來,歉然一笑:“抱歉,方才有些走神。”

時候不早了,舟山先生也快回來了,路征幹脆留下等候其歸來。

楊氏聽說女兒竟晾下客人,自己出來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一向疼惜女兒,又頗為護短,當時就想着多半是那林大姑娘做了什麽事惹怒了暄兒,倒也不曾嗔怪女兒。

不過女兒的行為終歸是不大妥當,林樾蓉一人身系萬安伯府和泾陽侯府,沒必要惹得不快。楊氏又為女兒名聲考慮,就讓人準備了禮物,送到萬安伯府上,只說那日确實有事,招待不周。

周暄不好将林樾蓉的話轉述給母親,然而對母親的體貼愛護十分感激。

她生辰将至,因為不是整數,就沒有大操大辦。陳芸和她同齡,兩人的生辰,一個在月初,一個在月底。當初就說好了,待周暄生辰時也小聚,周暄便只邀了她二人。

已經訂親的陳苑對每一次出門的機會都萬分珍惜,見到周暄,将自己近日所繡荷包香囊等物送給周暄,她甚是遺憾:“唉,娘親要我繡這個繡那個,我都沒多少時間寫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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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暄還未說話,陳芸便道:“你寫得再不好,也比我的強上一大截。”她又瞧瞧周暄,說道:“我大概跟暄兒的差不多。”還比劃了比劃:“半斤八兩。”

跟周暄熟悉之後,陳芸有時也跟着堂姐“暄兒”、“阿暄”、“暄暄”之類的喊。因為堂姐的緣故,她願意跟周暄親密。

陳苑笑道:“啊呦呦,暄兒的字再不濟,也是比你強一些的。”

三人笑鬧着,連翹進來,說是路少爺遣人送了禮物賀姑娘生辰。

陳芸搶道:“快,拿過來給咱們瞧瞧。”

熟了以後,周暄知她性情如此,也不以為意,點一點頭,算是應了。她也好奇,路征此次會給她什麽?

連翹和半夏二人擡着箱子進來時,這三人都是一怔。

陳芸道:“什麽東西?”她猜測着:“繡屏?古玩?珍珠瑪瑙……”她混亂猜着,甚至說道:“總不至于是個小石獅子吧?”

周暄不知她今日為何這麽有興致,見她和陳苑都目光灼灼瞧瞧她又瞧瞧箱子,臉上的好奇遮掩不住,只得說道:“那就打開吧。”

她暗想,可千萬別是一個大號的“扳不倒兒。”他若真敢送她這個,她一個月都不理睬他。

箱子打開時,陳家姐妹一聲驚嘆,周暄也悄然松了口氣。這箱子裏竟然還分為三層,每一層都錯落有致放着不少小物品。

有精致的風鈴,有竹篾編織的巴掌大小的桌椅,還有半尺見方的木質庭院,庭院中有閣樓、有假山,甚至還能見到花園裏的一架小巧的秋千。還有很多小巧的很奇怪的東西。有的周暄見過,有的周暄聽都不曾聽過。

陳芸嘆道:“竟有這麽多東西,雖然瞧着不是多值錢,但是真是新鮮有趣兒!”又不掩豔羨,說道:“我下次過生辰,跟娘親說,也不要他們送我珍珠古玩,我也要這些小玩意兒。不,我自己也可以叫人買。”

——她自幼深宅長大,見識過太多華貴珍寶,對那些已經不大感興趣,反倒是一些市井之物,看着平平,卻很是新鮮有趣。

陳苑笑道:“若人人都給你這些,恐怕你就又不喜歡了。”她知道堂妹不過是貪圖新鮮而已。

周暄笑了笑,盯着箱子中的物件出了會兒神。陳芸說的是,這些東西未必比珍珠古玩值錢,可這裏面的心意卻教她歡喜。她和路征自幼相識,雖然路征喜歡送她“扳不倒兒”這一點不大讓她滿意,但是他着實待她不錯。他送給她的東西,只怕三四個箱子都裝不滿。——即使是在他随着舅公讀書那幾年,他也曾托人帶回各地一些好玩兒的給她。——這些東西未必貴重,但除了“扳不倒兒”,她都很喜歡。

他待她挺好,她想,她可以不計較那些“扳不倒兒”了。

幾人瞧了一會兒,陳芸便道:“我看也看過了,教人收起來吧。”

她們三人又閑聊着,陳苑問起舟山先生。她聽過舟山先生的名頭,父兄對其也極為推崇。她知道舟山先生與周家的關系。

周暄簡單說了舅公的近況,又笑道:“我今日過生辰,舅公還送我一幅字呢。”

陳苑愛字,自然提出要瞧上一瞧。

她這邊看着字,周暄卻想起那次到林家,她拿的便是舅公的字。又想到林樾溪過生辰時的樣子,不免心情有些低落。

陳芸問道:“怎麽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周暄聽她說話的語氣,竟是想要将這個惹她不開心的人教訓一頓,不由失笑,忙解釋道:“不是,沒有誰惹我。只是想到林二姑娘,有些傷感罷了。”

陳芸聞言笑了,甚是得意的模樣:“這個你不用愁。不出一年,她那泥團性子肯定就改了。我送去的人,在調.教人方面還是有一手的。”她又皺了皺眉,想起一事,腦中靈光一閃,拍手道:“我有個主意,我打算……”

話說到這裏,周暄正好奇,陳芸卻不肯說了,她轉了轉眼珠:“不說也罷,以後再說吧。”

周暄沒有追問的習慣,陳芸既不願開口,周暄也就不再問了。

陳芸又同她說起別的,待聽說她早上已經吃了母親親手所作的長壽面,陳芸一臉理解,說道:“我也是,我每年生辰,我娘親也做長壽面給我吃。”似乎是怕周暄不信,她又說道:“我娘做的是不大好吃,可能吃我娘做面的人可不多,也就太後,我,哦,興許皇帝舅舅也吃過。”

周暄點一點頭,心說母親疼愛子女,連公主也是如此。然而她又想到林樾溪,心下一嘆。

陳芸說起跟母親之間的一些事情,感嘆道:“我娘親待我很好的。我爹過世的早,我娘就我這麽一個女兒,她最疼最疼的人就是我了……”

周暄點頭,深以為然,長公主寵愛獨女,幾乎人人皆知。

這三人在一起玩了許久,陳家姐妹還在周家用了飯,很晚才回去。

周暄這一日過得挺開心,然而傍晚時分,忠勇侯府卻派人喚她過去。周暄尋思多半是祖父想見見她。她每年生辰,祖父都記挂着。她略收拾了一下,就坐馬車去了侯府。

忠勇侯在書房等她,很快喚她進去,也不說做什麽,先讓她一起用膳。

周暄推拒不得,只得洗了手領飯。面對一桌子的江南菜,她深吸了口氣,待飯畢才對祖父說道:“爺爺,下次不用特意做江南菜,家常的就好。”她又補充了一句:“重要的是跟爺爺一起吃飯,而不是吃什麽。”

她心裏清楚,祖父內心深處更喜歡爺爺這個親近些的稱呼。

忠勇侯沉默半晌,神色悵然,不過倒也不生氣,只點了點頭,說:“我以為你喜歡的。”

周暄趁機說道:“我知道爺爺為我好,可是有些東西,我可能不大喜歡。”

忠勇侯不知想起了什麽,嘿然一笑:“孩子話!”

周暄只是一笑,不再說話。

忠勇侯又道:“今兒你過生辰,爺爺受人之托,把這個給你。”說着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白玉雕成的兔子,笑道:“你屬兔,這倒也應景。”

周暄眼皮突突直跳,也不敢去問他受誰所托,她并沒有去接。

忠勇侯并不着急,又道:“你明年才及笄,我已經幫你選好了字。”說這話時,他神情中有遮掩不住的小小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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